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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情定北海道

耳根子太软的结果是,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参观佟光希的卧房,便被邀请共同体验他的床。

床板很结实,床垫很软,枕头中央被他睡凹了一处……嗯,还有什么?心美害羞地拉高棉被蒙住整张脸。之后她完全沉醉在他热情的拥抱里,忘了今夕何夕,哪还记得床。

完——蛋——了!如果语彬知道,一定会骂她是个不争气的白痴女,被佟光希的甜言蜜语随便哄一哄,竟然就脑袋发热地跟他把什么都做了。

呜呜,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心美将身子抱成团,蜷缩棉被中认真反省。

这时佟光希醒了过来,见身边的棉被很诡异地拱起一处鼓包,他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中,轻怜蜜爱地吻了好几下,才柔声问道:“还好吗?”

他并不知道心美在与他分别的这些年里再也没有交过男朋友。如果知道,刚才他会更温柔一些。

“有一点痛啦。”心美皱起鼻子诚实地回答。讨论这个问题,还真是尴尬啊。

“哪里痛?”

“这里。”她举起一只手臂。刚才忙着抱团时被扭到,好可怜。

他眼色暗了,抓过她手腕,将温柔的吻印在她的掌心,然后一路吻上去,从手腕一直到肩头,“还有呢?”

“这里。”乖乖举起另一只手。

他笑着接过,如法炮制,吻遍藕臂上每一寸肌肤,“还有哪里痛?”这回问完了不等她回答,他自说自话地翻身袭来,“我帮你找……”

“啊——救命!”心美在棉被底下放声尖叫,他摸她的方式真是够限制级的了,但是又好痒……她一直躲,忍不住格格直笑。

他们嬉闹一阵,终于安静下来。

佟光希搂着心美光洁的肩头,有感而发地慨叹:“你真的瘦了好多。和当初抱起来很不一样了。”

“你当初什么时候抱过我?”她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我在梦里抱过。”他很可恶地回答。

“佟光希!”她扑过来掐他脖子。没想到啊,当初高高在上的光希学长,竟然曾经以那样不纯洁的方式想象过她?

他很满足地轻笑,任她爬上他身体,肆意殴打。小猫似的重量,绣花拳脚,反而让他心中更盈满对她的怜爱。他晕陶陶地想,心美真的好可爱,就算为她抛下整个世界,也值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事不妙。

外间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光溜溜躺在床上耳鬓厮磨的二人,同一时间僵住身体。

“糟糕,我妈回来了。”佟光希表情尴尬地低声道。

啥?!心美吓得险些从床上翻落。要命了,刚才还计划着要美美地画一幅郁金香来讨好未来婆婆,现在咧?难道要被她撞见自己和她儿子已经翻滚在床?!

“总之,先穿衣服吧。”佟光希轻推她的肩膀,“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也怪自己做事欠考虑,一时情不自禁诱拐心美和他亲热,现在情况尴尬了。如果让母亲误会心美是轻浮的女生可怎么好?

两人分头跳下床,各自穿衣,同时侧耳倾听着客厅内传来的响动。

“咕噜噜……”是饮水机发出的声音。

片刻后,有人小声说话,背景还有唱歌声——是客厅的电视被打开了。

又过了片刻——

“砰——”

这次的声音异常响亮,是心美被穿到一半的裙子绊住脚,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额头撞上衣柜的声音。

“光希?光希你回来了?”佟母的声音和脚步都朝着这边而来了。

此刻心美很想死。来不及去揉额上的肿包,她抱着衣服绕着床团团打转,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藏。

“有了!我跳窗!”她呼呼冲向窗口,却被佟光希一把拽回来。

“这里是三楼。”跳下去少说也变残废了。

“那……我去衣橱里躲着!”

“嗯,所有见不得光的女人都会躲在衣橱里。”他好笑地觑着她。

心美呆住,咦?大祸临头,他倒是分外淡定嘛!

“没事的,你先把衣服穿好。”他才说完这句,母亲的脚步也杀到卧室门边。糟了!他只来得及叫出——

“妈!别进来!”

房门猝然被推开。

心美尖叫,跳入他怀中躲藏。深埋下脸孔,却遮不住光裸的肩头。

佟光希连忙搂住她往他身后带,同时很尴尬地对呆愣在门口的母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麻烦你,先关门好吗?五分钟后我出去跟您解释。”

佟母脸色涨红地退出去了,把门关得很紧,好像卧室里有鬼。

“呜……我完了。”心美绝望地蹲身抱头。都怪她意志不坚啦,参观房间竟然参观到人家床上去,现在怎么办?!在他妈妈的心里,她的分数恐怕已经被扣光光了吧?

二十分钟过去。

佟光希推了推身边羞得满脸通红的小女人,“心美,我们必须出去了。”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她抓抓自己蓬乱的短发。唉,再准备也是枉然了,方才傻子都看得出她和佟光希之间发生什么事。

“一切都是我的错。”他抱歉地拥了拥她,“等一下出去我会和我妈好好解释的,她不会因此而看低你,放心。”

“可是,我还要等一下……”她推开他,站起身跑到衣橱前,对住硕大穿衣镜面,伸手压压头发,又拍拍脸颊。可恶,看起来仍然是一张双颊红热、眼色朦胧的“事后脸”。越看越心虚,她快要飙泪了。

“心美——”他轻咳一声,“我们再不出去的话,我妈会以为我们又在——”

这话果然管用,她立刻乖乖地跟着他走出卧室。

挪步到客厅,见佟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说是看电视,但一双眼不住地瞟向才从卧室出来的两位年轻人。

“妈。”佟光希拉着心美的手坐在对面沙发,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这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过的那个女生,她叫傅心美。”

“伯母好。”心美声如蚊蚋地垂目轻唤,乖巧的模样活似日本小媳妇,她正竭力挽回形象。同时讶然地看了身边男子一眼,原来……他跟他妈妈提过她?

佟母叹息,指责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儿子身上,“光希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这么莽莽撞撞乱七八糟的?我之前就劝过你,如果真的喜欢——这位傅小姐,就该早点和岑总那边说清楚啊。可是你呢?当断不断的,非得拖到最后一刻才反悔,把婚礼搅得一团糟……”

“妈您说得是。我知道错了。”他低头任骂,很诚心地道歉。

“岑总那边怎么办?你想过该如何给他交待吗?”

“我明天进公司就处理这事。”

“唉,你真的是……”骂了半天她也累了,长叹一声,和缓了脸色,毕竟过去从未看过儿子这么快乐啊。看看此刻,他充满保护欲地紧拽着傅小姐的手,一迭声应承所有错误;她这个当妈的,心头竟然略过一丝欣慰。

“傅小姐。”她终于将脸转向一边垂头怯怯坐着的女孩儿。见她蓄了一头颇有个性的火红卷发,身形瘦小,穿一件绣着亮片的针织外套和缀满花朵的蓬蓬裙。毫无疑问,她不是一般长辈会青睐的那类儿媳妇人选,然而——

“是我们家光希不懂事,害你尴尬,真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才不应该门没敲就突然闯进去。”佟母柔声说道。

儿子眼中鲜少出现的疼惜,让她决定放下成见,尝试了解面前这个女孩儿。

“伯母您不必……我是说真的……”心美大窘,手都不知道朝哪里摆了,索性站起来朝佟母鞠了一躬,慌张地乱说一气,“我、我才不好意思呢……该道歉的是我……”

佟母微笑了,看来,时尚的外表之下,这似乎是个实心眼儿的姑娘。

光希的眼光,应该错不到哪里去的,不是吗?

“晚上留下来吃个便饭再回家吧。”说完这句,她转身进厨房了。

“呼……”心美心有余悸,坐下来大喘气。

佟光希笑着抚抚她的背脊,“看吧,我都说了,见家长没你想象中那么难。”

“是哦。”她白他一眼。废话,那是他老妈他当然不紧张咯!

一顿三人晚餐,吃得有惊无险;除了佟光希太热情地往她碗里不停夹菜之外,心美想不出其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啊。”他捞起汤碗中的鸡腿架在她饭碗中高高堆起的“菜山”上,又转头对母亲说,“她以前很胖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瘦得都快脱形了。”

心美大感尴尬,翻眼怒瞪他。见佟母面挂微笑地看着她,她脸更红了,“伯母,我帮您盛汤啊。”这个佟光希太顾此失彼,竟然光顾着关照女朋友,把亲娘大人晾在一边,她连忙出手补救。

也亏得她聪明伶俐,晚饭过后,佟母看她的眼神更带上欣赏。

稍后,入夜时分,心美提出告辞,佟光希送她回家。

身高差很多的两个人,并排走在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街灯下。他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十指亲昵地绞缠。

许是月色太好,夜间的窄路太过宁谧,一时之间,两人都生出几分感慨来。

是缘分吧?

他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也曾分隔得那么远,最后竟然还可以走在一起。这般运气,不是每一对初恋的爱侣都能享有。

“你猜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心美歪头问。

佟光希耸了耸肩,“其实也还好吧。”他猜测新娘子岑念薇在婚礼上和旧情人热情拥吻的那一幕,会令记者们浪费更多笔墨。

“你的工作……真的不要紧吗?”

“明天进办公室我会想办法修正这次悔婚带来的后续问题。放心,我搞得定。”他弯起唇角笑了笑,要她放宽心,“明天下班以后,我去婚纱店接你,一起吃晚饭?”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他们两人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约会过一次呢,无论是当初在大学里或是现在。自己这个男朋友当的可真是失职啊!明天是该要好好补偿她一下了。

可是他没想到,心美对他的约会邀请,回应是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啊!”她蓦地放声大叫,反应之激烈,着实吓着了他。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明天……”她呆愣地眨了眨眼,一字一顿吐出:“我要去日本!”糟糕,今天一天过得实在是悲喜交加精彩纷呈,竟让她险些忘了明天的出游计划。如果被语彬知道她直到现在还没开始打包,他一定会气得吐血身亡吧?

“什么?”她要去日本?他愣住,不明白她的话,“为什么去日本?”这丫头讲话还是和当年一样没头没脑的。

她连忙向他解释:“是宋语彬啦!他鸡婆嘛,说我失恋了需要出去散散心,所以就擅自帮我报了北海道的双飞团……”当心爱的男人回到她的身边,友情什么的就不够看了。可怜的宋语彬,荷包大出血为朋友赞助旅费的贴心行为,竟然被心美贬低为“鸡婆”和“擅自”之举。

佟光希听完,好抱歉地揽住她,“对不起,之前害你那么伤心。”伤心到都出国躲避了,唉。

“没事啦!”心美耸耸肩,“反正我一直都很想去那里玩。正好这次有机会,还不用我出钱,想想也是挺好的呢!”

“要去几天?”

“一个星期。”

“那我们不是有七天不能见面?”他搂紧她,同时为自己心口浮起的脆弱而暗暗心惊。糟糕,他预感到自己会很想她。

“也对哦。”心美扁扁嘴。才与他深深地拥抱过,肌肤已烙上爱人的味道,她也舍不得他了。她伸手回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前襟,轻声叹息:“我会想你的。”

这正是他想说的话呵……他动容,俯身轻吻她,问:“不可以改期吗?”

“不行,是跟团游,我不想浪费语彬的好意。他可是难得对我那么大方哎!”可怜的宋语彬,再度成为情人之间吐糟的话题。

“那好,你去吧。玩得开心点。”正好也给他些时间处理岑名扬那边的烂摊子。

“嗯。”心美点头。谁能想到呢?临行前一天,失恋心碎之旅竟然突地华丽大变身,成了两地相思之旅。

“我上去咯!”她注意到他们已走到她家楼下,“还要收拾行李呢!”

“我上去帮忙。”他拽着她的手不肯放。明天过后,即将有整整七天见不着她啊……想想就寂寞。

“不行啦!”心美笑着拍开他的手。真让他上去,他们一定不会是在老老实实地收拾行李了。她跑进门洞,转身对他挥手,“一星期后见咯!我会传照片给你的!”

佟光希一直看着她跑上楼梯,家中的灯光亮起,才放心地离去——不,他甚至没有立刻离去。二十九周岁的佟光希,像个初涉爱河的大学男生那样,在心美楼下又站了好久,痴望着那扇透出柔亮灯光的窗口。偶尔她的身影会飞快地从那里闪过,那模糊的倩影总令他会心一笑。

他低下头,掏出手机传短讯给她——

“等你回来,我有惊喜给你。”

第二天一大早,岑名扬便等在了佟光希的办公室里,手上抓着当日的晨报,气得十指颤抖。

今天所有的本地报纸,都以极大篇幅报道了他的女儿岑念薇在婚礼上和另一个男人热情拥吻的丢脸事迹,配图也是一幅比一幅生动精彩。当看到这些时,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生佟光希的气了,赶紧来找他商量对策才是当务之急。

谁知他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一点多,佟光希才优哉游哉地晃进办公室来。

“佟光希!你小子跑哪去了?”岑名扬一见他进门便即拍桌,“昨天的事该怎么收场?给我个交待吧!”

佟光希慢悠悠地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按下内线电话吩咐新来的秘书:“张小姐,麻烦你送两杯咖啡进来。”

“喂!你——”岑名扬有些沉不住气了。的确,此刻他并没任何把握佟光希会帮他。虽说在婚礼上先开口反悔的是新郎,可是媒体报道的重点似乎都集中在新娘和她的情人身上,都怪那个激吻太过抓人眼球,悲哀啊!

他担心的是,在发生了这么丢人现眼的悔婚事件以后,外界会如何看待他们岑家?而原本对名扬集团寄予厚望的天使投资人,会不会因此而改变看法?

秘书将咖啡送了进来。佟光希抓起马克杯轻抿一口,挑眉问:“念薇呢?”

岑名扬立即重重地哼了一声:“谁知道她。”昨天趁着婚礼上场面混乱,那不孝女和她的情人一起逃跑了。不过他可不怕逮不住她,他已经吩咐下头的人去追查她的信用卡记录,除非那丫头有骨气到不用他这个老子的一分钱,不然她迟早会被他抓回来的。

“我说,您不会真的逼她和那个男人私奔吧?”佟光希有些受不了地看着自己的前辈,“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有没有想过干脆成全他们?”

“佟光希,你已经不是我女婿了,我的家事你少管!”岑名扬怒横了他一眼。

“好,我不管。”他无辜地高举双手。本来他也没在Care,不过是因为自己得到了爱情心里太高兴,才会一时良心发现,希望岑念薇和她的爱人也能有个好结果罢了。

“今天上午,你跑到哪去了?”岑名扬质问。

“我去恒隆一楼,和我们的投资人喝咖啡。”他如实告知。

“你什么意思?”岑名扬眯起眼。之前不是告诉他别再插手增资计划的事?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

“我告诉他们,我会以我个人的名义投资‘名扬’。”佟光希不疾不徐地回答。

“什么?你要投资‘名扬’?”他不是一向只做掮客,自己很少下水的吗?岑名扬此刻完全是一头雾水了。

“嗯哼。”佟光希颔首,抓起一旁的水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隔桌推过去。

纸面上的数字令岑名扬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小子拿得出这么多?”

“应该说,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佟光希完全不介意他话语中带刺,接着道,“我和他们说,我虽然没缘分做您的女婿,但可以成为名扬的股东。这份增资计划我仔细地研究过,绝对有得赚。”

岑名扬沉吟片刻,半信半疑地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看您什么时候有空,等您处理完退婚的事,想约您一起打高尔夫。”他缓声宣布。

“光希,你真的说服他们愿意给我们第二次机会?”岑名扬腾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佟光希略略苦笑,真现实,这会儿又开始亲热地叫他“光希”了。

“之后的事我不想再插手,要麻烦岑总亲自和对方沟通了。”他要把空余时间都挪出来,好好和心美谈恋爱,“我对您可是很有信心,才愿意把所有积蓄都押在这一次的增资计划上来支持名扬的发展。岑总,不要让我失望哦。”

岑名扬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目光沉稳的年轻人。虽然心头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他不得不承认,佟光希的确是相当有魄力的,也难怪会从那样的背景中独力闯出一片天地。

“真不知道念薇看上那个男人哪一点。”这样想着,岑名扬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声,“你比他强多了。”

佟光希不置可否地努了努嘴。岑家的家事,从今以后他不发表任何意见。

送走了岑名扬,他将目光调回笔记本电脑上,逼自己专心做事。心美回来以前,有一大堆工作必须提前完成。

这时手机屏幕闪动。他拿起一看,顿时微笑了,是心美以手机传来照片。

照片中她穿着厚实的大毛衣,头戴绒线勾成的彩色帽子,鼻尖冻得通红地站在空旷的地上。

下面一行小字:我已降落新千岁机场,好冷啊。

“我已降落”?什么古怪文法?他以指腹轻触粲笑于他手机彩屏上的她的脸蛋,心里软绵绵的。

完蛋了,无心工作哪……他按下手机,接通内线召唤秘书进来。

翌日上午十一点,心美传来第二封彩信。

照片里是一碗被吃得七七八八的拉面,半颗红心蛋漂浮在浓郁汤头,背景昏黄。

照片下的文字注解是:这是我的早午餐,你吃午饭了吗?

佟光希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半天,一同开会的下属都以为他鬼上身了。

下午五点,第三封短信传来,这回是纯文字报告——

“今天我们去大通公园玩了哦。很奇怪,地上有残雪,树上却有丁香花,这里的天气会不会太诡异了一点儿?”

他笑着读下去,突地神情一怔——

“我遇到一个日本男生和我搭讪,可是我只听得懂他说我很可爱。我想回他说你也长得不赖,但我不会讲。”

他蓦然从座位上拔起身来,后面心美还报告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冲出办公室,对外头座位上的秘书道:“帮我订去札幌的机票,最好今天晚上就出发,越快越好!”

“可是,您昨天交待了今天晚上七点要和珠宝设计师碰面,谈戒指的事——”秘书讶然地望着他。

“那个先替我取消。”他一挥手,“我现在有急事要去日本。”

“哦。”秘书讪讪地低头上网查询机票票况。

佟光希以手撑额,有些无奈地笑了,的确,他是堕落了,连短短七天的分离也忍受不了。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见到心美,一解相思之苦。

游程第三天,心美随团来到北海道神宫。和所有恋爱中的女子一样,她不能免俗地占了恋爱签,还顺带帮语彬求了一个恋爱御守。

结束一天疲惫的行程,入夜时分,她回到下榻的民宿。香喷喷地泡了一会儿温泉浴以后,她心血来潮地拿起电话,打给佟光希。

然而,听筒那端,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语音信息台制式回应。

不会吧?她心下略略打了个突。她跑出来疯玩的这几天里,光希那边一切都好吗?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和岑念薇的事……难道没能顺利解决?

心美在榻榻米上躺下来,伸手抚平枕席上的褶皱,自我安慰地想着:不会的、不会的,昨天他还发了几条颇肉麻的短信来哄她开心,不会有事的。等她回到国内,他一定还是很爱她,他们还是会快乐地整天粘在一起……

“喂喂!语彬吗?你在干吗?”为免胡思乱想,她干脆改打电话给好友聊天。

“傅心美,国际长途很贵,大半夜的你又发哪门子疯啊?”那边传来毫不客气的声音,令她心下宽慰地笑了出来。

“我跟你说哦,今天白天我去神社,特意帮你和你家Honey求了一个恋爱达人的御守哦,是粉红色的……”她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突然宋语彬颇犀利地切入一句——

“你们家佟光希呢?”

“嗄?”她略感尴尬地僵住嘴角。

“该不会又被我猜中了吧?”语彬鄙夷地说道,“你想打电话给他查勤,但又怕主动打给他会显得太粘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打给我哈拉。”就说了他是永远的备胎咩。

“呵呵……”心美憨笑。虽不中亦不远也。语彬这家伙还真是明察秋毫啊。

“算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有异性没人性的心美姐姐。”语彬的声音突然八卦起来,“既然你都打来了,来来来,我们来聊姐妹私房话!”

“聊什么?”

“去日本之前,你们……做了吧?”

“呵呵……”继续憨笑。好尴尬!

“我就说嘛,意志力这种东西,在你傅心美的身上是不存在的!”

“我才没你说得那么不争气咧——”她气呼呼地正要反驳,门板处传来轻微响动。她从榻榻米上爬起身,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对语彬说:“你等一下哦!好像有人来了,我去开个门。”

拉开木门,心美愣住了,手中电话“砰”地摔到了地板上。

“哎?!怎么是你?”大喜过望,她纵身跳起来,扑到远道而来的佟光希身上。

他双手大开,将行李箱抛掷身后,承接这甜蜜的重量。朝她漾开世界上最迷人的微笑,“之前是我搞错了。”

“什么?”

“七天太长,我根本忍受不了那么久不和你见面。”

没有人再说话,他急切地吻上她。心美不好意思了,急忙伸手拉上木门,随即被他推倒在榻榻米上。

电话那头的宋语彬,浑然不知这边发生什么事,郁闷地等了很久。

亲热过后,她倦极地窝在他怀里,细声呢喃着:“日日是好日,处处莲花开……”

“什么?”他俯首轻吻她裸露的肩头。

“这是今天白天我去神社求来的签语。”她抬头望他,“什么意思啊?”

“大概是……每天都是好天气,池塘里到处盛开着莲花的意思吧。”他随口胡掰。

“才不是这么简单。”伸手轻擂他胸膛一下,“是日语啊先生!”

“我又不懂日语。”只知道此刻他怀里的她好美。俯下身去,他给她一个深深的吻,不带激情,尽是宠爱。

“那边的事情都搞定了?”心美又问。

“嗯。”他点了点头,“等回了国,我们随时想结婚都可以。”

“喝!”她吓到了。

的确,谁能料到在两个人刚亲热过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的此刻,他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呢?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她赶忙爬离他身子,坐到安全距离之外,怔怔地盯着他,“刚才那句话……算是求婚吗?”

“你要当成玩笑话也可以。”他失笑,瞧她那一脸紧张的样子,“没什么大意外的话,早晚我都会娶你。先求婚也未尝不可啊!当然我们也可以先交往,看你比较喜欢哪个顺序。”他很民主地把一切选项开放给她。

心美瞪他,“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啊?”当然应该先约会交往,然后慢慢地等时机成熟了再谈婚事啊!还问她喜欢哪个顺序咧!她怀疑面前这位佟先生实在是太久没谈恋爱,所以神经在错乱了。

“心美,过来。”他朝她招手,目光温柔,“陪我睡一会儿,坐飞机坐得我好累。”

心美呆了片刻,乖乖听从召唤,手脚并用爬回来,柔顺地窝入他胸怀。

好啦好啦,虽然她不太喜欢先求婚再恋爱这个顺序,不过此刻,枕于他宽厚胸膛,聆听着耳边传来他一起一伏的鼻息声,她还是忍不住甜蜜地想:也许就这样枕上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佟光希自掏腰包,硬要加入心美的北海道旅游团,于是这团的其他团友们,在接下来的几天行程中,被这对热恋中爱侣频放的闪光弹闪到眼睛几乎瞎掉。

游程最后一天,一行人来到日本著名建筑大师安藤忠雄设计的“水之教堂”参观游览。

郁郁葱葱的高山密林中,嵌着一汪明镜似的碧波。整座教堂建于人工湖中央,看起来像浮在水面上的海市蜃楼一般。

心美以双手蒙着眼,小心翼翼地踩上过道。

“不得了,我今天才发现我晕水啊。”此刻的每一步都令她有种摇摇晃晃的不真实感。

佟光希笑着自身后揽住她,“小可怜,你头晕了?”有多晕?有没有晕到……会让她稀里糊涂地答应一个来自于他的甜蜜恳求?

他毫无预兆地在过道中央单腿跪了下来。

心美惊呆了。

“喂!你、你干吗?”她隐隐约约猜到他要干吗,但正因为这样才慌张哪!太、太快了,算起来他们以情侣的身分相处不过才一个礼拜的时间呢!而且此刻她穿得厚实臃肿像只北极熊,一向英挺帅气的他也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好不到哪里去——她才不要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被求婚呢!

“佟光希,你快起来!”她羞红了脸低声嚷道。四周,团友们投来打趣儿的目光。很好,他们有幸成为这天地美景之中一场言情剧码的男女主角了。

“心美,嫁给我,好吗?”

佟光希深情款款地道,自裤袋内掏出一个小绒盒,以掌心托着捧到心美面前。

心美瞠目,连戒指都准备好了,看来这家伙是有备而来的呢……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钻石的夺目光彩,霎时熏红了她的眼。

“是泪珠呵……”她喃喃。

“是,喜欢吗?”不喜欢也不行了,他和那位知名珠宝设计师沟通一整晚,最后实在是急着上飞机,只能拜托对方从已有成品之中选出一款最接近的卖给他。

“正好和你给我的坠子配成一套……”她以手按住胸口,隔着厚厚衣领摸到颈子上悬挂的泪珠型吊坠。可能真的是此方风景太美好,也可能是她真的晕水,总之此刻,她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了——

“好!”她笑着叫着,毫无保留地扑入他怀中。

在四周游客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他们在水之教堂的门前紧紧相拥,以吻结盟。

“什么?!你再说一遍,傅心美——你、结、婚、了?”

语彬双手捧颊吼得好凄厉。七天!七天而已!心美姐姐跑了一趟日本北海道,回来的时候竟然已为人妻?!

这一切会不会太有戏剧性了一点儿?

“其实,也不算是真的结婚啦……还没走法律程序呢。”心美抓着后脑勺,讷讷地笑,“我和光希只是在‘水之教堂’把名字登记了一下,明年——也或者可能要等到后年——总之,等排期排到我们的时候,他们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所以,起码要等一年多才能真的结成婚,这符合她心中先恋爱后结婚的顺序,也符合佟光希提前要把她预订下来的理想,是多么的一举两得啊。

“那还差不多。”语彬缓了脸色,又忍不住强调一次,“我们可是早就说好的,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得当伴郎才行。”要是她敢抛下他偷偷跑去结婚,他绝对和她绝交!

“我知道。”心美走过来,亲爱地抱抱好姐妹,“等我跟光希真的去日本结婚的时候,一定带上你啊!”她允诺。为了讨他欢心,还追加一句:“说不定你和你Honey也可以在那里顺便注册——”

“不必了,我想日本的法律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语彬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女人就是这样,自己有人爱了,就突然博爱鸡婆地巴望全世界人民都和她一样爱得乱七八糟。

顿了片刻,语彬又问:“那婚纱呢?怎么整?你要自己设计吗?还是我帮你设计?”

“当然是我自己来。”心美忙不迭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最上心了。

“容我提醒你,这次去北海道回来,你可是足足肥了三公斤噢。”语彬恶毒地嗤嗤笑。嘿嘿,看某个嗜瘦如命的女人怎么穿婚纱哦。

“没关系啊。”心美全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没关系?!”语彬险些跌下板凳。啊咧?天要下红雨了,傅心美转性了?过去她不是增肥一两都会焦虑得夜不能寐吗?

“光希说,我还是胖一点儿比较好看。”

我吐……好肉麻的回答,好花痴的笑容。宋语彬被吓到地望住一脸甜笑的傅心美。他浑身泛起一阵寒意,强烈预感到今后与她共事的日子里,会经常听到这令他肠胃不适很想吐的三个字——“光希说。”

这时门楣响动,一个身材肉滚滚的女客人带着谄媚的笑意探进脑袋——

“心美啊,我回来做最后的试妆了。你、你先不要生气哦,我可以解释的!这阵子我未婚夫他们那边的亲戚进城来看我们,我就只好天天陪他们吃饭应酬咯,所以——报告一下,我可能胖了两公斤哎。”最后一句结论,瓮声瓮气的比蚊子叫还轻。

“林素兰!你这个意志力薄弱的笨女人!”红毛女设计师怒火爆发中,“离我设计的婚纱——远、一、点!它们会被你身上的脂肪融化的!”

“唉……”语彬闭眼捂耳,不忍卒睹地叹息。

傅心美真的转性了吗?

谁知道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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