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死神》更新,你不看么?”双姐关上电脑,从床上爬下来,奇怪地看着我正在摘抄《三十六计》。
“啊,我没空啊。”我头也没有抬继续摘抄。白松似乎清楚地知道我的课程安排,也清晰地知道我的时间分配,除了上课吃饭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被白松布置的任务所占据,满满当当的,却总是在我空闲一点开始发呆的那一刻又有了新的工作。
“咦?你不是曾经说过《死神》是你的生命么?曾经你对着电脑刷新了多少次?你……”双姐伸出头看着我的笔记喋喋不休。
“双姐,你也知道那是曾经,今非昔比,哪有一成不变的?”在第八计“暗度陈仓”处停下,看着双姐,微微笑着。
双姐看了我一眼,无趣地离开,甩给我一句话,“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我看着她的身影,又继续看下去。第九计“隔岸观火”,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此计就是运用顺时以动的哲理,说坐观敌人的内部恶变,我不急于采用公逼手段,顺其变。“坐山观虎斗”,最后让敌人自残自杀,时机一到而我即左手起立,一举成功。
真是好一个“黄鹤楼上看翻船”啊。
这时门碰的一声被脚踹开,小米的手里抱着些衣服,好像非常惊讶看见我坐在寝室里。也是,像往常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在图书馆里。
我过去想要帮忙,但随着我的靠近她越来越紧张,慌忙把衣服塞到自己的书包里。露出了一个褐色的袖子角,上边绣着一只橙红色的飞翔的蝴蝶。
我停住脚步,指了指身后桌子上的书,“哦,我想出去,忘了那东西。”
赶紧把书胡乱的放进书包里,提着就走。小米拿出盆把衣服放进去,站起身来,“你应该去看看他,他现在的模样已经……”
“这话你应该跟叶翩翩说。”我仓皇逃走。
我当然知道小米口中的他到底是谁。那衣服是我和陆南和一群人一起去吃烧烤的时候烧坏的,那只蝴蝶是我自己绣上去的,歪歪斜斜,被陆南叹息了好久,我总是在嘲笑他不懂艺术。
小米依然爱着陆南,这样的执着。现在他们不是满意了么?他先是靠近我,然后再背叛我,袒护叶翩翩,刺伤我。为什么他这样颓废?他的衣服上是刺鼻的酒味?
又是在图书馆里呆了一个晚上,这些天来,我第一次没有完成白松布置给我的任务。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应该静下心来想一想,不能总是这样将自己埋葬于工作中。
生活除了多出来一个跟自己有点血缘关系的人以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双姐还是那样时常冷热嘲讽,小米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陆南和叶翩翩都像前一段时间一样,不太容易遇见。白松还是那样一脸严厉,只是拿出更多的繁杂甚至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工作让我去做。
我并没有一蹶不振,相反我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一切都好像是那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痛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是因为之前的我对这件事情有所怀疑才有的如此好的心里素质?还是这种发现根本就没有太大改变我的生活而有些安心?
夜晚的空气格外的干冷,呼出的空气在橙黄色的灯光下升起一团团的白雾。天上的星子格外的明亮,却是稀稀疏疏。我仰起头来,鼻尖有些发凉。再低头时,我已经来到了酒吧门口。
我怎么会来这里?我仔细看了看门上挂着的迷醉紫色的彩灯,想起了小米说的话,抬起手想要推开门,却被碰的突然推开的门给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
陆南和叶翩翩依然是拉扯的姿态。叶翩翩在后边紧紧地扯住陆南的左胳膊,脸上因为愤怒有些微红。陆南的右手握着一个刚刚喝了一半的啤酒,因为看见我,被遗忘的啤酒就一点一点地从瓶口流出。
陆南看见我的到来,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向前走了一步。我因为他满身刺鼻的酒味,想起刚才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脸上暴戾的表情,有退后了两步。
我们都没有说话,僵持在了门口。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加冰冷。
陆南甩开叶翩翩扯住的手,眼睛一沉,声音庄重,“林一可,我要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心中一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进入温暖的肺部,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翩翩眼神坚定地看着我,声音像陆南一般严肃。
听了这句话,陆南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捏着酒瓶的手指有些泛白。“一可,如果一个爱你的人为了保护你一失足做错了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原谅他?”声音带着些许的祈求。
“不能。”
陆南似乎没有想到我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这样如此肯定的拒绝。眼中闪过的是惊讶,愤怒,懊恼,失望,快速的垂下眼睑。握着的酒瓶松开了一些,最后的啤酒马上就要撒完。
“我不能原谅一个对我时时刻刻有所隐瞒的人,即使这样的人爱着我,我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感情中时时刻刻有着定时炸弹。”我冷静地看着他。他虽然没有抬头看我,但是他一定明白无法原谅他的是他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他的发言权?那天想要全盘托出,被我一句恨叶翩翩挡了回去。今天也要全盘托出,却又被叶翩翩的一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给掩埋。如果他们真的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为什么还做这样垂死挣扎的状态?为何成了一面做出要博得我的信任又不可以损害叶翩翩的利益的尴尬局面?
“你竟然这么没有良心?你竟然一点也不爱陆南。”叶翩翩尖锐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划过,就像是刀尖划过水泥板一样刺耳。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也并不是我的话中的所想表达的意思。可是叶翩翩却理解到了更加深层次的含义,或者成为了一个更利于她牵制着陆南的理由。
我浅浅地笑着,没有吱声,然后转身离开。陆南手的瓶子啪地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叶翩翩关切地低声喊了一声陆南的名字。陆南低声怒吼一声:“滚!叶翩翩,不要在见我!滚!”
高跟鞋退后摩擦的声音,然后是平稳的高傲的声音,一会儿走到了我的面前。深夜仍然能够清晰地看见能够看得出叶翩翩精致的妆容,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毫不掩饰的仇恨,“你不要让我更加恨你!”穿着高跟鞋,走路依然平稳。甚至连离开的背影都是那么的高挑端庄。叶翩翩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落荒而逃,惊慌失措?
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狠狠地咬住嘴唇,心中默默地念叨也许他们这样还是在演戏,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自己劝慰自己就回头看一眼,看一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刚一回头,就被一个陆南狠狠地抱入了怀中。那迅速的动作,就像是战场上一个讯号一样精准。
他抱着我,低低的喘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头。”
他微微低着身子,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他真的瘦了,下巴像是一个锥子一般,硌得我生疼。
“陆南,你别这样。”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动作。他带着乞讨的味道拥抱着我,让我想起了那天酒吧中他对我说过的誓言。多么完美,多么让人心动。那一刻竟然那么短暂么?我像每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希望誓言能够长长久久。这样拥抱着,似乎让我能够想到那天的温暖。可是我们此刻那么近却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