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凡人,竟然知晓离魂之术。”司马略略有些惊讶,“然则你现在所有的力量,你的全部都是拜我所赐。我就相当于你的第二个父亲。”
“当初我得了重病,一心想死。我还以为是哪个好心人,引我入了灵魂商铺。早知如此,我当初不如一头撞死!”易辰愤怒地说道。
“难道你不想要力量吗?与我合作,我不仅可以给你非凡的神力,还能给你永恒的生命。你只要将罡炎剑之力为我所用,我们很快就可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司马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讨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易辰喝道。
“庶子,如此冥顽不灵。只可惜施展离魂之术另有其人。”司马印成转身拂袖,“而那个人,早已死在了你的刀下。当初就是那个叫霰的女人,打散了易枫的元神。忘了告诉你,你的父亲易枫,也是一个可悲的猎魂者。”
“闭嘴。你给我闭嘴!”易辰愤怒无比,他一下挣开了傀渊的傀儡术,飞起一腿就向司马踢去。而那司马印成不躲不闪,易辰的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司马印成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拳怕少壮,老夫是不行了。可这身子只是老夫的一具躯壳,你再怎么努力,伤到的也只是易枫的身体。”傀渊想要出手,却被司马制止了。
“有种的,就从这个身体里滚出来!”易辰吼道。他抄起一拳往司马脸上砸去,而司马轻轻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往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弹。易辰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飞出了十来米,重重跌在祭坛中央。易辰一个鲤鱼打挺摆出架势,他一摸额头,是鲜红的血。
“出手重了吗?”司马印成一脸淡然,伸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谷主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祭坛的入口处响起。
“长老,辛苦了。”司马转身答道,那个人影在隆隆的鼓声中慢慢走入了祭坛。
虿灵谷的天空开始混沌,雷声如鼓点一样敲击在大地之上。那些白色的云朵消失不见,那条血色的河流在天空中躁动不安。一声巨响,封灵台的前殿炸裂开来,墨炎一柄银枪带着熊熊烈焰将那冰魔兽困于前殿之中。他落在祭坛之上,却看见台阶之下已是血雨纷飞。
青城拼劲全力躲过封弪的术法,他站立的地方已是血迹斑斑。他挥动猎魂刃,那些紫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青城的幻影将封弪团团包围。
“强弩之末。”封弪扣起手指,“同样的计谋,我不会中两次。你将刀刃藏在幻影之中,但是,你只有两把刀是真实的。一把是你自己的,一把是你刀灵的。看破了这一点,你这鱼目混珠之法根本就是耍小孩的把戏。”
青城绝望地挥刀斩去,乱红飞溅,幻影相叠。封弪的结界在祭坛中绽放,紫月的衣袖和那花瓣做成的短刀在那些结界中若隐若现。
“一把,两把!”封弪的柳叶刀挡下了青城的斩击,她挥手在身后撑开结界,紫月的身形被打为花瓣。一瞬间,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不见,空旷的祭坛上只有一男一女和那交叠在一起的刀剑。
“放弃吧。”封弪说道,话音刚落,她只感到一阵热流从腹中涌出。她颤抖地倒退了三步:“你竟然……”
“这就是我的第三把刀。”只见青城的左手握着蓝色的光芒。
“这是……”封弪跪倒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
“我说了,结界术可不是你的专利!”青城手上的光芒消失,他用尽了力量,一下倒在了洒满鲜血的祭坛之上。
“你竟然驱动灵子,制造出了如此锐利的结界。”封弪呕出一口血,“果然是自毁之法!空手握住如此锐利的结界,你将终身不得舞剑。”
墨炎见到青城如此狼狈,他也不管那困在前殿火海之中的冰魔兽,直接纵身跃入脚下的祭坛,将青城扶在怀里。青城痛苦地睁开眼睛,他清秀的面庞上沾满了血迹:“墨炎,快杀了她。”
“青城,别说话了。护住元神。”墨炎将手放在他的胸口,用自己的灵力给他疗伤。突然间,大地一阵猛烈的震动,封灵塔上雷电交加,那些血红的云海如龙卷风一样盘旋在塔顶。封弪艰难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封灵塔的方向逃去。
“墨炎,别让她跑了!”青城呕出一大口鲜血。
“你别说话了!”墨炎喝道,青城不甘地闭上双眼,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是杀手,绝不会让我的猎物逃跑……”
“青城,你已经赢了。”墨炎对他说。
“有你此言,足矣。”青城淡淡说道。
他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一天。那个潇潇雨夜,他与墨炎保护三神器带领一千亲信逃离吕后的追兵。他们逃过了最后一个关口,司马印成的大军已难以前行。夜空中划过数道闪电,墨炎熟睡于榻上,英俊的脸庞满是疲惫。那一刻,青城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他静立于墨炎塌前,脸上是读不出的哀伤。只要将这把带着剧毒的匕首送入他的心脏就能获得吕后的全部信任,就可以逃过兔死狗烹的悲惨命运。以他的身手和才能,假以时日必能功成名就。
人生苦短,各有各的苦衷。墨炎,原谅我。
青城挥刀刺去,可刀刃停在了墨炎胸口的半块玦上。青城抚摸怀中之玦,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他想起二人拜入韩信门下的那一日,想起了二人征战沙场的戎马岁月。
“如若我死,唯有战死。如若战死,绝尔以玦。”
青城一生只落过一次泪,那一日,他将怀中的药囊投入军中将士的饮水。如果非要让我选择,那一千将士的性命只是过眼云烟,墨炎,如若你死,唯有战死。
苍凉的风呼啸着穿过冰冷的祭坛,墨炎背后的火海中突然射出一根凛冽的冰锥,速度之快难以用肉眼捕捉。那冰锥碰触到了祭坛周围的花瓣。那一瞬间,青城推开墨炎,而那枚冰锥,却洞穿了他的胸口。那些裂开的冰块融入他的血液,他的鲜血汨汨而出,染红身下的大地。
“青城!”墨炎大吼一声,火龙从他的身上喷薄而出将那冰魔兽的形骸打成了粉末。而青城胸前的血液弥漫开来,像凋零的樱花一般渐渐消失。他紧紧拉住墨炎的手:“那日,我宁可毒杀一千将士,也不愿杀你一人。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杀破千军的飞虎将军,你也要记得那个千里夺帅的霍青城。”
说完这句话,青城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的身体渐渐透明,化为紫红色的樱花瓣纷飞在混沌的天空中。墨炎抱着他的身体,直到两手空空。紫月的声音在祭坛上空响起:“墨炎哥哥,这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墨炎第一次遇见青城是在那片埋藏着不安的山林,车辚辚马萧萧,汉军在泥淖中艰难前行。那时的墨炎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流离失所被韩信的军队所救。在那个金光满地的傍晚,副官樊越将一个少年带到墨炎身边。那少年孱弱的身子似乎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散架。他浑身上下惹满尘埃,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水。
“霍家之子名青城,全族在楚军奔走之时被杀害。我军越秦岭,度陈仓。韩将军宅心仁厚,好意收留。待到下一个村镇,你二人自寻出路也好有个照应。”樊越对墨炎说。
“大人,可我们无处可去,纵然到达下个村镇,如此穷山恶水,我们也难以找到生计。”墨炎说道。
“行军凶险,你二人不可久留。为今之计,还是自谋出路为上策。”樊越说。
“大人,许我二人加入汉军,可好?”墨炎看了一眼青城。他只是低着头,两眼无神。墨炎心中清楚,方圆百里少有人烟,就算躲得了一时半日,在这战火纷飞的乱世也难逃一死。
樊越叹了口气,话语有些迟疑:“虽我军急需人手,然霍家之子体弱多病,强留军中,只怕……”
墨炎一把拉过青城:“大人,有我与他照应,定能为我军立下汗马功劳。”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坚毅。墨炎很清楚,以青城孱弱的身体,必将成为行军的负担。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将他丢在无人的村镇中活活饿死。
樊越大笑起来,他一捋胡髯大声说道:“如此甚好,待我请示韩将军。”
行走于阴雨霏霏的山林,青城三天没有说一句话。一身儒服的他与周遭身着铠甲的军士格格不入。雨水洗净他脸上的尘埃,长途跋涉的疲惫没能掩盖他清秀的面庞。
“军中怎会有女子?”樊越调侃道,青城没有答话,只是低着头。墨炎将一柄短剑塞到他手里:“虽军中物资匮乏,但至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