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袭踏进手术帐篷里,浓浓的血腥味熏得她透不过气来,被鲜血浸湿的白色手术台上,平坦着年轻男人,面容精致而柔和,口鼻带着氧气罩,身上的电极还没有撤离,桌边的监护仪上显示心电为直线,心率为0,呼吸为0。
华遥静默地站于他头侧,怔怔地看着他的脸,没有抬头厉声道:“出去!”
秋袭反而闲闲地走到他的对面,伸手撤掉苏沐晨面上的氧气罩,手腕便被华遥紧紧捏住,他的眼神极为可怕,恍若吃人的猛虎。
“他还没有死透呢!”秋袭浅笑着,忍不住用另只手戳床铺上人洁白无瑕的脸。
皮肤好得似婴儿!秋袭心里暗叹着,快速加了句不会被对面人杀了的话:“所以还是能活过来的。”
果然华遥手劲加大,猛地回过神来松开她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秋袭甩甩自己被捏痛的手腕,撇撇嘴:“当然,伤口已经清理缝合好了吧!”
也没等他回答从脖颈处扯出根红绳,红绳上面系有枚指环,灰色圆日加双翼,带着右手无名指上。
吩咐华遥床单拉开,裸露胸口接近二十公分长的歪斜缝线。
秋袭左手带上手套,歪头问神情冷冽的华遥:“你要不要出去等待?”
“不用!”华遥斩钉截铁回答,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怎样的能力?
秋袭哧笑一声,抄起器械盘里的剪刀,动作不怎么熟练,时不时地戳到完好的皮肤,终于剪断其伤口上的缝线,鲜血汨汨不断的流淌出来。
秋袭拿过清洁的小量杯放置于伤口下,接满血,放置于边上。
右手指尖放于伤口流血处,双眼微闭,一股淡黄色的光芒至戒指上流洒出来,投射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血瞬间止住,那处可怖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
似乎过了十分钟,又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华遥惊奇地发现苏沐晨的胸口只剩下道扭曲丑陋的疤痕,忍不住抬头看秋袭,她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秋袭睁开眼,收回手,戒指上的光芒消失不见,吩咐华遥撬开苏沐晨的嘴巴,抄起桌上的血灌进他的口中,殷红的血至他的唇角流淌而下。
秋袭又划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是极为清淡的红色,缓缓地滴进他的口中。
“其实我也不能保证他活过来了!”秋袭简单地包扎手指,将戒指重新系于脖子上,看着紧盯着苏沐晨的华遥,颇为严肃道。
“你……”华遥原本期寄的脸顿时龟裂。
“滴滴滴……”监护仪上传来响声,心电波形开始跳动,心率慢慢出现并升高。
华遥冷俊的脸蓦然变得些许慌乱,将氧气罩给苏沐晨带好。
秋袭看着他风云变换的脸色忍不住笑起来,“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不要随便对人说哦!我可是很低调的。”
当初她就是这般又活过来的。
简单地收拾下桌上的东西,快步出得帐篷,先前抢救的几位医生正呆呆地站在空地上,表情极为晦暗忧伤。
秋袭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指指帐篷道:“少将有事找你们!”
几人不明所以地相视一望,忽然听到从帐篷里传来响亮的“滴滴滴”声,脸上迅速转变为惊讶,拔腿跑进帐篷。
秋袭动动腰肢,哼着小曲回到帐篷里休息。
片刻便进入睡梦中。
梦里,萧条破溃的城市,空中来往飞行的歼击机,不断飞落而下的炮弹在地面炸开一个个坑,放射出浓浓的烟雾,阻挡逃难民众的前进的视线。
秋袭也是其中一个,那是她还是齐腰的长发,在浓雾中飘摇。
“轰”一枚尖锐的炮弹穿透浓雾在人群中炸裂。
灼热的大火在周边燃烧,烤灼得很痛很痛,但也痛不过,流弹扎进心脏的疼。
温热的鲜血从自己躯体里流淌出来。
人生最恐惧的事,便是神智清晰地瞧着自己血流干流尽而无能无力。
身下是粘稠的血,全身发冷无力,神智慢慢淡漠,视线昏暗中仿佛可以瞧见飘荡而来的手持长镰刀的勾魂者。
呵,原来这就是死亡啊!秋袭淡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忽地一道淡黄色的光线划破黑雾,刺进秋袭微闭的眸子,似乎有股强劲的力量逼得她睁开眼,看着镶嵌灰色圆日型带双翼的指环掉落在自己的胸口。
光线便是从圆日从散发出来,淡淡地柔和而温暖的,奇怪的是,伤口上的血迅速止住,肌肉能够感受到在生长。
秋袭费力扯开伤口处的衣物,果然,拇指粗的洞口正在愈合,扎紧胸腔里面的流弹尾端还残留于外。
如果伤口长好了,但异物残留在体内,日后仍旧会带来麻烦。
秋袭也顾不上许多,费力坐起来,找不到锐利的东西,直接用手将即将愈合的伤口拉裂开,咬紧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流弹扒拉出来。
沾染满鲜血的流弹足有她尾指长,胸口又开始流血。
秋袭光芒捡起地上光线渐渐微弱的指环,放置于胸口,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毕。
做完这一切,秋袭将光线消失的指环待于右手无名指上,便倒地昏迷而去,只记得梦中极为干渴虚脱之中,脑子中有微弱的声音在提醒自己喝自己的血。
咬破自己手指,拼命吸吮着自己带着腥甜的血。
后来她为这枚指环取名为坠落天使。
原本只是尝试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真得救活了苏沐晨。
呵!自己的血竟然这么值钱!
睡梦中的秋袭唇角裂出抹淡笑,叫准备来叫醒她的孟蝶吓了跳。
“秋袭姐,秋袭姐……”
孟蝶终究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叫喊道。
黑雾消散,有人在喊自己。
秋袭猛地睁开眼,从床铺上弹坐起来,她这突然的举动又将俯身拍她的孟蝶吓了跳。
“什么事啊?”秋袭摸摸自己脑袋,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像兔子般胆小的姑娘,真真佩服她有勇气当护士来这里支援。
“华遥少将找你,在外面等着。”孟蝶说着,瘦削的小脸竟然泛起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