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止进来看见我,眉头皱的都快夹死只苍蝇了,本来就白,许久不见更是瘦削清冷了。
“让你万事小心,怎么还是弄成了这样”
“小伤无碍,我们习武之人难免经常挂彩嘛”
白苏止看着我不说话,转身让竹影拿出药箱,给我号脉。
“烈风好得很,我没让它伤到一分一毫。”我说完他脸色竟更沉了几分。
“谁在乎马怎样,这一箭我宁可它替你挨了”
“行啦,都说了没事,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了,我身子恢复的快,信不信过几日就能找你喝酒了”
“您老这身体还是好生养着吧,万一这箭上的毒无人能解你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这个会医术的酒友嘛”
“等我从秦国赶过去,你早一命呜呼了”
“不对,我中毒的事就几个人知道,宋篆下令谁都不许说,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宋篆和我说的”白苏止的手明显顿了顿,语气却并未有什么不妥。
“哦,这样啊”
“你好好养伤,等好些了再去画堂春找我,给你尝些好的补补。”
“知我者莫若白兄啊,哈哈”
“我走了,你赶紧休息吧,上次你说我那儿的桂花糕好吃,我特地让师傅做了些带来,桂花虽然祛寒活筋骨但也不要吃多了”
“知道啦,啰啰嗦嗦一点儿也不像你”
“呦,得,在下不多管闲事了,告辞”
“备好酒等我,姑娘我不日便去叨扰”
世界终于清净了,我要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小姐,喝药了”
天哪,能不能让我做会儿安静的美女子!
养伤的这段日子简直无聊死了,每日只能和翎鹤筠溪说说八卦,连院外宋篆都不让我出,饭也都是拿到屋内,免去我晚饭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资格,唉,身上不知长了多少斤肉,难过。
翎鹤说,她在杀死埋伏的弓箭手时碰到了一个紫衣人,身手不凡,绝不在她之下,奇怪的是还命她保护好我。我问了关于紫衣人的细节,翎鹤说只记得他左手腕处有个刺青。我让她描给了我图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这日,宋篆一大早就被叫去宫里,说是傍晚才能回来,府里不用等他晚饭。好极了,该是时候会会那个与我有着相同玉佩的人了。
再次女扮男装,心情大好。在路上,思索了一路进店后的台词,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侧面打探一番,然后再亮出真实身份惊呆众人,最后得知真相潇洒的转身离去。哈哈,两个字,完美。
没成想一进店,蓝衣小子就手舞足蹈的冲过来。
“你真的来了啊,那日大哥就说你肯定会再来找我们的,不过怎么过了这么久?我以为大哥终于输了一次,你不会来了呢。”
果然再次验证了女扮男装认不出来什么的都是扯淡,把我们观众当白痴吗!
“前些日子受伤了,刚刚痊愈”
“哦,严重吗?现在如何?要不要紧?”碎嘴与筠溪有的一拼。
“好多了,那个,你大哥呢?”
“你等着,我去叫他”
不到三分钟,上次那白衣男子就走了出来,今日穿了件浅绿色的衣裳,却衬的身材更为挺拔。
“你来了”语气还是极为平淡。
“我想,问问你和闻子初神医的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都告诉你玉佩的事了,做人不能那么小气。”
“闻子初是我的师傅”他手里一直忙着煮茶,这时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把手拿来”
看手相?我听话的伸出了手。
“虽是吃了师傅的归神丸,但还有些余毒未消,只是吃了师傅的药,不可能好的这么快,吃了别的什么吗”
“再都是些简单的药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药,拿钱都买不来的东西也真舍得给你吃。罢了,给你重新开副,按时服用,把余下的毒清了”
“你放心,大哥尽得闻子初神医的真传,医术也很了得”
“好,那,你知道闻子初神医为什么和我父亲那么要好吗?”
“师傅的朋友遍布天下,和你爹要好有何奇怪。他行踪不定,我一年也只能见他一次。”
“那这玉佩他为何要给我?”
“这事我本想问你。如此应是不必问了。”他极为清浅的笑了笑,只是一瞬间,仿佛从未有过般。
记得娘提起过,闻子初神医曾与父亲定过誓约,原本是想将我许配给他的儿子,未成想韩王下旨联姻。
“闻子初神医有儿子吗?”
“没有,闻子初神医都没成家,哪能有孩子”蓝衣小子连连摆手。
“许是有你们不知道呢”
“不会,我从小就与他相识,再说如若有儿子又岂会在外飘荡不管不顾”
“不是吧。”难道与我定娃娃亲的是闻子初的徒弟?不过这样玉佩的事儿就解释的通了。
“怎么了?”蓝衣小子在我眼前摆摆手。
“师傅曾对我说过,执玉佩者就是与我定下婚约之人。”
“啊?大哥,怎么没听你说过?”别说你没听过,我也没听过。很好,这下更蒙了。
“可我已经被韩国送来与秦国联姻了,现在是宋篆的夫人”我抓着头,无力的趴在茶桌上。
“什么?你嫁给别人了?”蓝衣小子声音大的差点震穿我的耳膜。
“一切等再见到师傅就水落石出了”
“也对,那他老人家回来你可要告诉我,有事去宋府找我就行”
“哇,那日陪你来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将军宋篆吗?”
“是啊”什么大名鼎鼎,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那日,”
蓝衣小子话没说完,就被他大哥清咳打断,他瞄了我一会儿,也不再说下去了。
“他那日怎么了”
“没事,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陆子瀚,你可以和大哥一样叫我小瀚。既然你父亲和大哥的师傅交好,那你就是我们的朋友啦。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不过,将军府也应该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他唧了呱啦说了一堆,性格还真的很阳光啊。
“好,我叫顾清璃,你们可以叫我……”
“叫你小璃姐姐吧,你应该比我大”
“我肯定比你大,你都没有及冠”
“那很好啊,我终于有姐姐了,哈哈”
我慢慢看向一直喝茶不语的他。
“你叫什么?”
“陆子离”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林间的清泉般清冽,像远山寺庙的钟声一样飘渺,与他弟弟玉石敲击般的清脆不同,每说一个字都轻轻的,仿佛出尘的仙人一般,不问俗世,不食人间烟火。
说了这么多,一句话很容易总结,他是我现代的理想型。哈哈!
出了‘雕风刻月’,和翎鹤慢慢走向画堂春,要把烈风马归原主啊。
“苏止!”门口的小二看是我并未阻拦,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想吓他一吓,不想推开门,他正在沐浴……这就尴尬了。
“大姐,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他笑着看着我,脸微微泛红。
“啊,我先出去,你好了叫我。”
到了院子里,坐到石凳上,我手忙脚乱的拿起石桌的茶壶倒茶,压压惊,压压惊。其实也没什么的吗,也没看什么,不过是个上半身,现代A片都看过,这算什么,冷静冷静。
“进来吧”
“呼”深呼吸几口气,进了竹屋。
“你大下午的洗的哪门子澡”
“刚从外面回来,出汗觉得不舒服”
“我出来溜达溜达,寻思把你的烈风还回来,翎鹤牵去马厩了。”
“我说你一个大姑娘,看见男人洗澡不应该大喊大叫吗?还目不转睛的看”
“我哪有,我那是愣住了!再说你身材也不好我看什么,除了白点有什么!”
“还说没看,你别这么赤裸裸的夸我白”
“你!不管,你得补偿我受到的惊吓,拿酒来”
“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个馋猫,竹影!”
“公子,有什么吩咐?”
“把‘仙人饮’拿一坛来。”
“是”
不知不觉在白苏止这里也喝了不少好酒了,确实比现代的酒好喝不知多少。但是今日的这酒,简直是我喝到最好喝的酒了!
“哇,这酒简直了!太好喝了!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了。”
“是我新研制的酒,不烈,对你的伤没有害处,所以才让你喝的”
“你用什么酿的?应该有果子吧,甜甜的。”
“猜到你会爱喝,用的是上次去六安山里你最爱吃的那个果子,加了些梨花,清热化痰,还用了些草药”
“这么大方?感觉酿这酒肯定很繁琐”
“这算什么,我家公子那么名贵的药……”
“竹影”
我察觉到有些不对,竹影像是说溜嘴了什么,急忙用手捂着嘴,就这么一个举动,却让我看到了他左手手腕处有一个刺青,和赵国紫衣人一样的刺青。
“竹影,你手腕那里是什么?”
“普通的一个刺青,没什么”
我大概懂了,那紫衣人怕是也是白苏止的手下吧
“哈哈,听说有男子会为了心爱的女子在身上刺青,竹影你这莫不是为了哪家姑娘弄的”
“姑娘说笑了,竹影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来”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看向白苏止“这小子还害羞了”
“竹影脸皮不似你厚”
“喂,要不要什么都能拐到我身上来”
“你的伤好些没”
“好多了,已经结痂了”
“酒还是少喝,一会多吃些好吃的”
“这还用你说,我才不会和你客气”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随手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入口却发现与白苏止送来的有些不一样。
等等,陆子离刚才说我吃了别的珍贵药材伤才好的这么快,竹影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最后一个字也是药……
“这桂花糕味道怎么不一样啊?”
“许是放的久了吧,你嘴可真叼”
“白苏止,你给我的桂花糕里放了东西吧”我瞪着眼看他
这时,竹影端着食盒进来,刚好听到我那句。
“加了些消肿的药材,怕你嫌苦不爱吃药”
“我怎么知道你加的是药材还是毒药”我戏谑的看着他。
竹影却急了“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公子在桂花糕里放的可是别人想买都买不到的珍贵药材,你可真是冤枉人”
“我知道,你家公子怎么会害我,这叫兵不厌诈”
“你也就能骗骗竹影这种善良的人了”
“白苏止你是不是傻,干嘛?做好事不留名?”
“你我是好友,好友之间何须这些”
“反正,从你借我烈风那一刻开始,你就算是我生死之交了。日后有事情你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那我可算捞到了,杀人放火的事儿正愁身手不行”
“甭吓唬我,若是真有人害你,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你教训的,老娘……姑娘我的朋友,都不能欺负只能我自己欺负!”
“哇,姑娘好侠气”
“哈哈,再喝一杯,就一杯”
白苏止的心思我又怎会不明白,把烈风借给我,派人暗中保护我,二话不说把重金难求的药材给我还一声不吭。酿酒用我爱吃的果子,用我喜欢的花。可是,我们终究只能是朋友吧,你是宋篆的朋友,肯定不敢说出对我的喜欢。于我而言,你就是现代的疯子,我把你当最重要的朋友,甚至是亲人。就这样吧,你不说破,我也就装傻,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