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新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胆大的人,其实这一点从绑架施颜过程中发生的意外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当时口头上骂骂咧咧,但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
而这一次,海哥带人找上门,得知他电话里威胁的这人竟然是陈少爷的朋友,但他在此刻之前却没有真正的怕过,惶恐过,因为他有自己的依仗。
依仗是什么?他是兴叶会的人,海哥也是,陈少爷更是,那么他这事就算他做的有什么不对,但这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帮派的事情,在不将事情升级为内讧之前,难道他们还真能把自己怎么着不成?
更因为一个他说过很多次的原因,他不是陈少爷那个堂口的人,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也是在暗示他所在堂口的堂主,是他的亲叔叔,是兴叶会的元老人物,要论起资历,那可是陈老大的兄弟,连陈少爷都得喊一声叔伯。
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和没有对不起帮派的大前提下,他才敢有恃无恐的侃侃而谈,甚至连陈少爷的身份都抬了出来,他也敢说着言那的讨价还价一番,没有一味的顺从。
正是因为这些,他料定了海哥这帮人就算来势汹汹,但肯定不会动手的,他是安全的,当然这是在他不主动动手的情况,换而言之要是对方主动动手了,反而是对他有利的局面。
于是他让张子明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张子明动手,却没有想到这一动手,竟然就这么狠,这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少年,竟然身手如此惊人!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这少年,是真的敢杀了自己?!
理性上来说,杨正新当然不信这张子明敢在众目睽睽下真把自己给掐死,但从感性的方面来说,他却脑海中一直在担心这一点,担心到怕。
他不是兴叶会的人,他只是陈少爷的朋友……因此,他才肆无忌惮的吗?
当他发现张子明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恐惧被放大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一脚不慎踩在了酒瓶子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么现在你是怎么看待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呢?”张子明笑看着摔在地上,却还在拼命般的往后爬的杨正新,可他没爬的几步,却又爬不动了,因为一张倾倒的桌子拦住了他的退路,而先前在拍他马屁的马仔就直挺挺的躺在旁边,要不是胸口还有伴随着呼吸的起伏,他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了。
这场暴力冲突的发生很突然,过程很短暂,结果很震撼,以至于参与其中的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张子明的节奏,近距离围观的也是愕然发愣,而直到这时候,这场冲突才在酒吧里开始发酵了,伴随着第一个离开和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混乱降临在了这间酒吧之中,除了少数胆子大的,或者说不知者无畏的,都在朝着离开的通道挤去。
酒吧老板当即就焦头烂额了,但见他平日里可没少孝敬,就仰仗着能镇住场子制止这种类似因为打架斗殴引发混乱的正哥就是被揍翻的一人,也只能是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你可以让我把人带走了吗?”张子明半蹲了下来,看着明显吓得不轻的杨正新,笑容依旧,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像是阳光大男孩。
“唔……痛……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小旅馆的简陋房间里,施颜醒了过来,她打量了一下周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上面正放着娱乐综艺节目,主持人一腔流利的标准普通话中带着语调的起伏,能自然而然的引起人的兴趣,而不显得陈乏无味。
窗户是闭着的,拼凑起来的木板刷上了一层尤其便当成了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和熏人的烟草味道,狭小的房间内,估摸着不过十个平米大小,她把脚给伸直了就能踢到床沿,泛黄的不知道用过多久的床单上是散乱的扑克,还有两罐啤酒和一些吃了一半的零嘴。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是就人敲了一转头然后晕了过去,被敲的地方现在还疼的厉害……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开始她还认为那帮找自己麻烦的人可能是许美琳那个女人在报复自己,但现在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结论了,不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就是把许美玲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只是找几个人威胁下自己她觉得这种事情许美玲是做的出的,但眼下升级到了绑架的层次,这可就要另作考虑了。
看起来是有人看守自己的,而且不止一个,毕竟玩扑克的人自己和自己玩,那得是无聊到了怎样的境界啊?空气中酒味和烟味能证明看守自己的人估计是刚刚离开,没有想到恰好在这个时间里自己醒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绑住手脚,但这她而言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头虽然痛,但她能够忍住,况且这点也让她暗自有些庆幸,痛只是被砖头砸过的地方,而不是身体的其他部位,衣服沾了点灰尘,但都是完整的,这证明在她昏迷的时候,至少没有发生什么无法弥补的糟糕事情。
小心的站起身来,她还不确定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所以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万一这是在人家的大本营呢?
小范围内活动活动了手脚,看到床边有一个热水瓶,顺手就拿在手里,洗手间里这时候传来的冲水的声音,还有男人的自言自语:“操,真他妈倒霉,那帮王八蛋跟着正哥去酒吧潇洒,我就得在这里守着……”
“奶奶的,这妞儿好像还是个大学生?操,老子这辈子还没上过大学女生呢,不知道啥滋味?不过这妞儿是正哥看上的,我可不敢碰……”
这些话让施颜涨红了脸,当然不是害羞,而是因为愤怒,她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洗手间的门口,那嘀嘀咕咕的男人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把门推开,走了出来,她当机立断扬起热水瓶照着他脑袋就砸了上去。
咣当一声!这人连怎么回事都没明白过来,就直接晕了过去,而好巧不巧的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和男人疑惑的声音:“什么声音?喂,你这****在里面搞什么?老子把酒买回来了,开门啊!”
“操,你这不要命的不会在对那妞动手动脚吧?妈的蛋,怪不得你他妈要把老子支走去买酒……******快开门,别他妈瞎搞,正哥知道了你还要不要命了?!”越来越大的敲门声,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愤怒,施颜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走到了门口略作了观察,发现这门是向里开的。于是她轻轻的把锁打开,外面敲门的人此刻已经在推门了,当然就一把推开,她就用胳膊挡着,在门与墙中隔出了一道不宽的缝来,她就藏在里面,而这进门的人因为匆忙,一时间也没察觉到有所异样。
“你他妈瞎搞什么,还学会吃独食了,操……”他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几瓶啤酒,没有关门而是直接急匆匆的往前走了几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已经躺在了卫生间门口的同伴,反倒是看着空空如也房间瞪大了眼:“操******,这……这人呢?我日!”
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要是那妞丢了正哥会发多大的脾气,所以一时间各种想法都纷纷浮上了心头,猜自己那同伴原来是个奸细啊趁着自己不在和妞一起跑了,或者说是色令智昏趁着那妞毫无反抗之力带到了什么隐蔽的地方慢慢享受,更甚至他觉得这妞难道和那家伙其实是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乘此机会干脆私奔了?操,这也太狗血了!
人一着急,尤其是觉得后果可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灾难时,便会想尽各种或有或没根据的理由来多多少少洗脱自己身上的责任,他此刻就是这种心理,但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事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干脆决定把这就把事情告诉正哥,顺便把责任都推在那同伴的身上就好了,反正同伴和妞儿一起消失了,他一张嘴不是黑的白的随便他讲?
可这理由还没编好呢,他总算注意到了刚刚还被他误以为也许是跟妞儿一起私奔了的同伙,就他妈睡在了卫生间门口,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竟然自己这同伴不是跑了,那妞儿这是那去了?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同时感觉面前刮起了一阵风,抬头一看,可不就是那妞儿吗?手上还拿着热水瓶子……咣当!
这家伙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得了和他同伴一样的“癖好”。
“呼呼呼……”做完这些的施颜有些喘气,胸口也跟着起伏不定起来。
这两次热水瓶子敲下去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过程中的风险可不小,而施颜本就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不比平常,要虚弱很多,开始她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这时候用了些力气才感受到了明显的力竭,上下气也有点不接。
当然,这里面多少也有是因为愤怒和后怕关系,要是自己醒来的时间再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