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这不是中毒。”那人连续吐了几口混杂着黑血的唾沫,直到最后一口中开始出现了红色才停了下来,长长的吁了口气:“给我准备间安静的房间,我要休息了。”
“你受伤了?”陶英皱着眉头又问。
“我说过了不用你管!”那人态度强硬,但随即像是觉得这件事情是自己考虑欠妥,或者说有点理亏,才补充道:“你只要做好上面安排给你的事情就行了,到时候动手杀人是我的任务,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你要是失败了,我还能活下去?!”陶英吼道,不过因为这件事情的隐秘程度,就算这是在他自己家里也不能大声宣扬,所以这吼声压的很低。
“陶英,或许我该提醒你下,注意你自己的言辞,我可不是你的下属,而且你应该配合我!这是上头的安排!”
“上头的安排?对,上头是安排我负责配合你,但上头的目标可没有一个叫张子明的十八岁少年!”陶英情绪有点激动,他眼前这人就是上头派来接替秦老三的人。
如果是在秦老三死之前,面对这些人他的态度都是恭敬有加,只不过秦老三吹的那么牛逼,却极有可能是死在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手里,这让他对秦老三,连带对上头的态度都有些微微改变,觉得自己以前把他们想的太强大了,连带着这来接替秦老三的任务的人,他虽然还是恭敬,该做的事情肯定都做好了,但却不会再当菩萨样的供着了。
“你也知道目标中没有一个叫张子明的十八岁少年?”那人听到这话却是咬了咬牙齿,像是极为愤怒:“那你告诉我秦老三是怎么死的?”
“我……”陶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个问题,真要分出一个对错来可不容易。
上头的目标和张子明当然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因为种种原因,秦老三以及眼前这人,都是他名义上的手下,也就是九盛帮的成员,但这只是名义上的,是一个身份,是一个幌子,为了欺骗某些人,而他陶英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这次行动。
而因为不能精确的知道目标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为了隐蔽和安全考虑,就让秦老三听命于他,帮他解决一些事情。
当然,陶英不可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说是说秦老三得听他的,他也依旧把秦老三当菩萨供着,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情,他要秦老三去杀张子明,然后秦老三带着消极的态度在拖了几天后还是去杀他了,再然后秦老三就死了……这能怪谁?
谁能知道一个经验丰富的强大杀手,一把本来要结果那位性命的藏在暗处的尖刀,就这么栽在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十八岁少年手里?
这不能怪谁,或者说大家都有责任,所以谁都没资格怪谁,所以上头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责难于陶英,而且也重新找了一人来替代秦老三原本的工作。
只不过这一次,上头可就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听命于陶英这种话了,只是说要陶英全力去配合他。
这没什么,陶英本来就全力配合的秦老三,基本上满足了他所有的天知道到底和任务有关无关的要求,杀张子明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他请的秦老三出手,如今换个人来配合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他也暂时没去管一个和任务无关的张子明了。
可没想到,他没去管,接替秦老三任务的这人却对那个叫张子明起了心思。
就在今天稍早些的时候这人才来江云和陶英会面的,却没有商量什么任务的事情,而是他问了些关于秦老三的事情,还有张子明的一些基本资料,陶英当时也没多想,就告诉了他,然后他就出去了一趟,眼下这明显是带着伤回来了。
可现在想来,他不是对张子明起了什么心思的话,何必一碰面连其他的安排都没有就先向自己打听张子明的资料?
“张子明到底有多强,连你都不是他对手?”陶英眼中闪过一些狐疑的光芒,他记得上头对这人的描述可是比秦老三只强不弱,可现在也在一个区区十八岁的少年手上落败,这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动摇。
毕竟光从外表上来看,他可是一点都看不出那叫张子明的家伙有什么强大的地方,不明白白家怎么就会找这样一个保镖来,他甚至猜测那家伙会不会是白家那位大小姐养的男人之类的,保镖只是让他得以光明正大的呆在身边的一个身份。
所谓的“上头”,也就是秦老三和眼前这人所属的一个隐秘组织真的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吗?自己这孤注一掷,配上了全部身家性命的豪赌究竟对不对?秦老三和眼前这人都是那组织的精英分子,可眼下却连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都没办法收拾,甚至秦老三自己反倒是把命都交了出去。
他当然明白,既然是豪赌,就会有输的可能,他当然是做好了连性命都抛弃的准备,但这是建立在具备一定赢面的前提上,可眼下来看,连对付一个区区张子明都一而再的,这样的组织,真的有能力去对付那个人吗?
这场豪赌,莫不是自己一开始押注,其实就已经输了?
“张子明是很强,但组织的力量你不过是窥见了冰山一角而已。”那人其实心里何尝不是感到一阵苦楚,他可是被一个冷的和冰块样的少女给围追堵截的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最后更是被一个突然加入战局的少年偷袭得手,要不是有壮士断腕的狠心,他现在就已经回不来了,只不过他看出了陶英的动摇。
而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一颗不坚定的心,很可能会使得计划出了大乱子,所以他没有大吐苦水,而是选择有苦不言,维护组织的形象,况且他也是说的真话,在他的眼中,那少年和少女都算的上强者,但他也不是组织里最强的人。
只不过那少年应该就是张子明了,那少女是谁?从陶英这里得来的资料里他知道张子明身边经常会跟着三个女人,难道就是其中之一?
“冰山一角?那我倒是想请你们多给我看到一些,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底!”陶英冷然,不过他心里再后悔,也知道已经是没有回头路了,筹码已经摆在了赌桌上,就等双方纷纷亮明底牌了拼杀一场,那里还有供他全身而退的后路?
“你会看到的。”那人默默点了点头,看上去是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了,而陶英说了千句万句,就算有些抱怨也终归只是抱怨而已,他是九盛帮的老大,是混迹于江云极道多年的大枭,事情该怎么做,能怎么做,他最清楚不过了。
这里是他的家,安排一件安静的房间出来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亲自领到门口,陶英此刻的心情委实不怎么好,也就没有多言什么,转身就要离开,但那人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喊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对我去找张子明麻烦的举动很意外很不能理解,觉得我这个人做事不知道轻重,连带着对我所在的组织,对这次的行动计划也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动摇和怀疑有用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要是后腿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得摔断手脚。”陶英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那人也听懂了,然后露出一丝笑容,里面有苦,有凄凉,有自嘲:“怪不得组织会选择和你合作,你倒是个聪明人,把事情看的清楚通透,但可惜我不是,如果我是的,也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了。”
陶英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让他疑惑多久,那人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解释了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你可以叫我秦小六,秦老三是我的三哥……”
另外一边,施颜的一家三口也从医院回到了家里。
柴静娴把门顺手锁上,转过身望着女儿有些庆幸的松了口气:“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这段时间你自己注意下,就不要再磕磕碰碰了。”
“恩恩。”面对妈妈已经叮嘱了一路的话,施颜犹如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这几天就不要再练武了,多花些时间休息,那怕每天都睡几个小时也好一些。”
“啊?!”这一下施颜顿时就苦着脸有些抗议了,“妈妈,这个……这个练武和读书一样,不进则退,几天不练就几年白练了啊!”
这话当然是她为了说服妈妈而夸张的说法,功夫这东西虽然是日积月累起来的,就算和读书一样,但也不可能放下几天就荒废几年。
施爸爸见她不许女儿这几天练武,也是有些微词,皱了皱眉刚刚要开口,但施妈妈已经眼睛一瞪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这中年的汉子挠了挠头,最后反倒是对女儿说道:“恩,小颜啊,你妈妈说的没错,身体才是武术的根基,这几天你多休息,好好养病,放下几天不练,也至于生疏的。”
施妈妈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厨房里,施颜先是和爸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她忽然问道:“老爹,练武究竟可以让一个人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