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再强也没到传说中金刚不坏的境界,没有硬吃子弹,只能通过躲避的方式来避免受伤,而这一样势必就多做了些多余的动作,速度也就稍稍慢了下来。
虽然就算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但还是比文河快了不少,两人的距离一直在渐渐缩短,但终究文河和护栏间的距离要比两人间的距离近了太多,靠着这十六发子弹争取到的短暂时间,他成功的在被近身之前,单手撑在护栏上,直接跃了过去!
没错,这护栏下方是悬崖,可他直接跃了过去,只不过他当然不是慌不择路的选择了跳崖,而是做好了九死一生的准备,在决定逃跑的时候就已经谋划了这一条路,这也是他唯一的觉得有可能逃脱的方法……跳崖会很危险,但总比必死无疑来的好。
在大马路上几乎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的障碍物,文河知道自己的速度不如他,单纯的逃命只有被追上然后杀死的结果,而这跳崖虽然惊险,但这次不是在车里被动的坠崖,是他自己把握好了角度和冲势,这山崖也不算太高,只要谨慎一点最多就是受些刮擦的伤害,而关键就在于这下方是一片森林地形,草木茂盛,可以用来当障碍物的东西自然很多,也只有在这种环境下他才稍稍有一些逃出生天的把握……
这面山崖好在有一些坡度,他整个人就贴着滑下,崎岖的山石将他的身体刮得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手掌,他感觉都快烂掉了,不过他只能咬牙坚持,抬头向上望了一眼,那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就站在护栏边俯身望着,四目相对,他似乎迟疑了下,没有立刻跟着也跳崖,这让文河有点庆幸……只不过很快这庆幸就变成了寒意,因为护栏上那只鬼一只手上的铁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手枪,原来他根本不是在迟疑,而是在瞄准,此刻大抵是瞄准完毕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毫无犹豫的扣下……砰!
该死的,文河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一句,幸好幸运女神没有完全抛弃他,在左边正好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可供他用力,连忙一脚踹了过去,岩石这凸出的一截直接崩断,而他本人也在反作用力下改变了下滑的轨迹,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枪……只不过看起来幸运女神也并没有对他青睐有加,这一枪虽然是避过去了,但又是一截凸起的而且十分锋利的岩石就是他的下方,而这一起根本没有了任何可供接力的地方了。
刺啦……他用尽全力的结果也只是避过了身子,但手臂还是直接从这锋利的岩石上刮了过去,后果就是整只左手的袖子上划了一条大口子,而里面的血肉也是被划开了,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在这岩壁上留下了一道淋漓的红色痕迹。
“呼呼……呵!”经过这一番折腾,文河的脚总算是踩在了地上,此刻的他情况很糟糕,两只手磨破了皮还是小事,关键是左手划开的这一道口子或许不是很深,但却很长,血流的很快,为了避免失血过多他不得已只能消耗掉宝贵的时间草草的用自己反正已经破掉的左袖把这伤口包扎一下,还在伤口的上端打了个很紧的死结。
做完这一切后他拔腿就向森林的深处跑去,在这个过程中也仓促的抬头望了眼,能够看到护栏,但护栏边上没有人,他不知道那个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去了哪儿,但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这就是已经安全了……对方既然是鬼,那么悄无声息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只有跑,只不过这简单而粗暴的几乎不顾后果的包扎却已经没有彻底阻止血液的流淌,失血的速度虽然很慢,但这最让他担心的已经不是会不会因此失血过多,而是这血迹会暴露自己的踪迹,而这样的话那他死里求生的选择跳崖来到想借着这片森林脱身的计划岂不就泡汤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绝对不能这样下去,别忘了万山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那么自己现在身上肩负着的可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万山的,更别说这件事情关系到了……文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坚毅的光彩,他一边通过逃跑来躲避他现在连位置都把握不到的那只鬼,一面在思考着对策。
他不会放弃!
又过了十分钟,伴随着嘎吱一声轻响,戴着白色鬼脸面具的人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有意的踩断了地上的一截枯枝,为这只有细雨淅淅沥沥的世界中带来了一点新的声音,随后他踩在被雨水浸的有点点湿润的泥土上,却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对于追踪者来说,雨是很讨厌的东西,因为它会把气味和痕迹都给冲散了,只不过就这点细雨的话还不至于把几十秒钟,甚至可能只是几秒钟前的血迹也给冲走,最多就是让这原本的热血快速的冷却了下来,没了温度。
他循着血迹一路走来,速度依旧是在快的同时却呈现一种诡异的让人以为他行动很慢的反差,不过这不重要,问题在于眼下他遇到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条岔路,当然,严格来说这片森林里没有路,也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岔路,只不过在他眼前的地方有两个选择,继续顺着血迹往前走,可以透过林木间的缝隙看到不远处便是一条公路,不过健在这种地方的公路显然是很偏僻的,几乎看不到来往的车辆。
而另外一个选择自然就是不出森林,也就不会走到公路上面,这看上去不像是什么严谨的选择,而且根据血迹来看的话文河此刻已经在公路上了才对,可他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迟疑了。
之前他宁愿跳崖也没有和在马路上玩起你追与我逃的游戏,现在他废了这么多心思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在这片彼此都明显不熟悉的森林中玩起了捉迷藏,而且还已经成功了十分钟了,看上去还能坚持更久,有必要又把环境转换到毫无遮掩的公路上吗?那样的话想要再躲进森林里可就基本是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有白色的鬼脸面具遮住,兴许就能够看到这个人的表情勾勒出了一丝讥讽,因为他在这条蔓延向公路的血迹旁边发现了一条通往林间深处的脚印,不是很深,但足够他察觉,而且还发现了这脚印很乱,这往往代表着留下这脚印的人已经没有力气了,连走路都走不好了。
不错的小把戏,想骗过我吗?
沿着公路的一端,文河不顾身体传来的疼痛在拖着虚弱感愈来愈浓的身体强硬的继续支撑下去,他还在跑……他的确是玩了个小把戏,想骗过戴白色鬼脸面具的人,只不过他恰好反其道而行之,知道对方会怀疑他不会往公路上走,会怀疑他的血迹是在引导错误的方向,他偏偏就走上了公路,偏偏血迹才是正确的方向,而那脚印才是真正的误导。
这其实已经不是比谁聪明了,就像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直反下去的循环命题,与其纠结是谁经验更多更了解多方更善于玩心计,不如说这其实就是一场赌,二分之一的概率,赌注自然就是他的命,所幸的是自己在公路上这么久还没被追上来,应该是自己赌赢了吧?
呵,这个结果还不赖,他松了一口气,但速度却没有慢下来,他必须要继续跑下去,在之前跳崖的过程中他的手机也不幸丢失了,现在他没有办法立刻把消息传递出去,只能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了,或许希望能在半路上碰上个人儿,最好是开着车的,当然还得祈祷对方别被自己这样子给吓跑了才好……
他此刻左手臂上缠着几圈衣服布料,都已经被血浸透了,浑身上下也都是惨不忍睹,沾了泥巴倒还不算什么,可额头,脸上,手掌之类的地方在这一路上都是饱经摧残,加上他右手上勉强握着的重新上过弹夹的改良版****式手枪,他就像个从战乱地区捡了把手枪一路逃到这儿来的难民。
不过这位难民的运气似乎真的好了起来,不光赌赢了二分之一的概率争取了时间,这咬着牙还在坚持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他连忙拦在路上头,那汽车停了下来,车里一共有三个人,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就仅仅是个司机而已,此刻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拦在道路上头,明显有点慌张,而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坐着的则是一名微胖的老头子,但他非但不怕文河,反倒是安慰起开车的年轻司机来:“孩子,别担心,他是向我们求助的,不会伤害我们……不要怀疑,当你有一天也像他这一样无助的等待着陌生人的援手,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