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霎时之间,快到马三的大脑中对外界变化做出反应的神经中枢还没能传递出消息,而当他所及到地板的视线场景终于经过大脑的复杂处理而产生一系列的反应后,他愣了下,然后惊了一下,再然后是蹭蹭蹭的连退三步,绊在了一条桌子腿上,重心不稳啊的一声摔在地上,满目惊恐:“你……你……你……”
他依旧指着张子明,可不同的是这一次这根手指是颤抖的,是害怕的,是恐惧的,连说了是三个“你”字,却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就算他拼凑完整的话,其他人在沉默中也大抵能够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但就如之前没有人符合了小炒店老板帮小依说的那句话,此时也没有人会不至死活的站在马三的这一边。
因为和马三一伙的一帮人,连同他的女人也没有例外的尽数倒在了地板上,有的直接晕了过去,有的捂着腹部弓成虾米无力的呻吟着,有的大腿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瘫在地上痛苦哀嚎……而最惨的一个人,瘫在地上,他看上去什么伤都没有,就是倒在了地上而已,他脸上很惊恐,也有点暗自的庆幸,因为比起同伴来,自己的情况已经很幸运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浓的恐惧,因为一只脚踩在了他摔倒的时候叠在一起的手掌上。
他瞳孔渐渐扩大,那只脚也用上了力气,一阵强烈的感觉从手指,掌心,骨骼等等地方传来,沿着神经传递到大脑,再用大脑将其解析为了名为痛的感受,而且程度很深,是剧痛。
“啊!”这男人就是开始从马三哥那儿领了命搜小依身的那人,虽然看上去他没做错什么,起码和其他人的相比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听了马三的话,只是个执行者,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的这笔账应该是归咎到马三身上。
这笔账当然是归咎的马三的身上,但这不代表在张子明的眼中,这家伙相较于其他的马三同伙就没有更特殊的地方了,毕竟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他的双手直接搜了小依的身,而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更用力的用脚碾向这一双手,身上渐渐流露出偏向于残虐与疯狂的气息,就像是当初射杀狂牛的时候,不过相较而言程度要淡上很多,他没有失去理智,这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做出来的,不过……能够做的事情倒也不少!
男人吃痛的叫喊,渐渐的还带着一些哭腔,竟然是直接鼻涕啊眼泪什么的都流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绝人寰,但张子明没有一丝动容和心软……小依够可怜的吧?可也没见他对小依动过什么恻隐之心,反倒是多出鄙夷和嫌恶,自己又何必要对他心慈手软?
况且张子明可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力道还在加大,但这个过程相较之前的那震惊了所有人的一霎而言,格外漫长,因为这力道在张子明的有意控制下是慢慢的递增,没有在一瞬间就飙升到一个可以让人骨骼开裂乃至于粉碎的临界值……因为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要让人感到恐惧,要让人怕,要让人感受到痛苦,如果是下杀手的话,就有讲究技术活的凌迟,讲究一个割下一千片肉,连流的血都流干了而人还不死,也就残忍的人彘,把人的四肢用特殊方法拿掉再将只有头连着的身躯浸泡在某种药液里也可以存活一段时间……总之,这种残忍的,但也最容易让人感受到恐惧与痛苦的酷刑手段,都讲究了一个慢性的死亡,而不是快刀砍首的痛快与果断。
将死未死,这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虽然这众目睽睽下,张子明不会杀人,但他可不想这么干脆的就这对小依动过手的男人可以获得与现在相比足以称之为幸福的痛快,他慢慢的增大力道,就是为了延长这个过程。
可这个过程要是太久,人的神经适应了也就会麻木了,那就已经没有继续的下去了,犯人都是行尸走肉了,除了能从施展酷刑的过程中获得快感的心里极品,大多都会选择来个痛快,犯人能够得到解脱,行刑者也能轻松下来,况且逐渐攀升的力道,就算再慢,也终究会达到一个临界值。
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夹杂着咔咔咔的声音,就像是有裂缝在什么物体上逐渐蔓延开来,再伴随着更沉的一声咔擦……这东西终于碎了,而男子的眼中也充满了更浓的惊恐和骇然,然后用已经有些嘶哑的喉咙,发出了更大的惨叫。
“我……我,我的手……啊啊啊啊!”
“你的手?”张子明像是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踩在了他的手上,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将脚拿开:“哦,不好意思,已经踩断了啊……不过没关系啊,你这只手我看着太脏了,断了也好,以后你就能干净一点了,我可是很讨厌你这种……肮脏的人啊!”肮脏两个字咬的音很重,就像是从牙齿间迸出来的。
这时候男子已经停止了喊叫,不是突然坚强了,也不是突然就麻木了,而是他疼晕了过去。
“啧啧啧……”张子明摇了摇头,一脸这真没劲的表情,而落在马三的眼里,这前一刻的小白脸,这时候无疑就是露出了真面目……“你这个疯子,你……你是恶魔,你是魔鬼!”他慌张的乱叫着,往后退着,可这眼里的恶魔一步步的走进,他瘫在地上,只能用手撑着一点点的往后挪,本来两人就挨得近,很快这恶魔就拦在了他向后挪的位置上,俯下身来。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演变出来的,仔细想想明明是自己女人的钱包被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脏兮兮小女孩偷了,自己不过是想把钱包找回来,虽然行动上是有些不可取的地方,但道理上起码站住了大半……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自己这边是被偷了东西啊,想把东西找回来,就算手段粗俗了一些,也没什么大错吧?
他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为了,可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完了,死?这个层次太深了,他不敢去想这个沉重的字眼,但他估计接下来断胳膊断腿这些他只放过的狠话,恐怕真的要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他几乎都联想到了在若干年后,自己颤巍巍的走上公交,在周围人厌弃的目光下艰难的掏出公交卡放在刷卡仪器上,然后随着嘀的一声,对他此时社会大哥的前半段人生极为讽刺的话就从被机械化的女音毫不留情的读了出来:“……残疾卡,请乘客多多照顾残疾人,给残疾人让座……”
他都闭上了眼,准备接受这命运的无情和讽刺,可结果他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身上没有的一处地方传来可痛苦,他这才疑惑的睁开眼,他发现此刻在他眼里已经和能恶魔直接划上等号的清秀少年正弯着腰,以俯瞰的角度望着他:“那么,现在就请你告诉我一下,这家店里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为难小依,我是她的大哥哥,我觉得这件事情我有必要,也有权利找你深入了解一下。”
什么?马三几乎想要直接从嗓子眼里把这个象征着巨大疑惑的词给直接以美声那高而且将音拖长的方法来呐喊出来……但他忍住了,他没有这样做,心里只有一个近乎于懵逼的疑惑。
原来到了现在,这恶魔还只是动了手而已,根本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这么一想,在马三的心目中忽然找到了自己可以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不用面临残疾命运的可能性……也许这少年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残暴,他只是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进来的时候正好目睹自己这边的人欺负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而且恰好他和那小女孩竟然是有关系的,彼此认识的,这才盛怒出手。
他要是知道是那小女孩偷了自己女人的钱包,是他有错在先……也许,也许只要自己再道个歉,毕竟小女孩是偷钱包在先的,她就是有错在先,就不占理,而他这盛怒也就不占了理由,俗话说得理都要且饶人,他这都不占理了,自己再不计较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他也不至于还要为难自己吧?
面子是重要,出来混的面子更重要,但……人生安全都不保了,还他妈还管什么面子啊?
“是……是这样的,我和朋友吃饭……但,但我女朋友的钱包突然不见了……我,我就找……可我在那个脏兮兮……不不,我是说在小女孩,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找到了钱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