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从喷泉沿边起身,双手冻得通红。她今天原本是戴了手套的,只是不小心落在了大堂里。
她将双手靠拢起来,圈住自己的嘴,轻轻哈了几口气,朦胧的烟雾显得她更加真实。
暖和了一阵,她径直开口,不答反问:“你想追我?”
Darcy明显一怔,随后又弯起眉梢:“原来......中国的女孩都像你一样耿直吗?”他蓦然失笑,又有些自嘲和追捧,“有什么问题吗?像你这么可爱的中国女孩,会让我......魂不守舍。”最后四个字他是用中文说的。
许诺对他生涩的中文逗乐了,但还是婉言拒绝。最后,她依旧忍不住感慨,那双透彻的眼睛望穿秋水:“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人,有时候停下来驻足观看,你或许能发现究竟哪些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又有哪些人是你真正值得去付出的爱人。”
拂晓也是薄暮了,不该喜欢的也是喜欢了。可只有在这物是人非的世界里,他的存在才会像她生命里的过客。
这一刻,Darcy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轻轻揽住了她,倾身抱了抱。
许诺没有抗拒,因为她知道,在美国拥抱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
Darcy偏头在她的耳郭里留下了一句话:“有时候,只要你愿意,一个过客也可以成为你值得去付出的人。”
十二点的乐声带动广场中熙攘的人群。轻快的“欢乐颂”充盈着整个华盛顿广场。
许诺:“MerryChristmas。”
“MerryChristmas!”
Darcy退了一步,加入到了人群的欢腾中。许诺就站在他旁边,虽然热闹的气氛让人受到感染,但她此刻已经没有欢腾的余力。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他走路的方式、那旁人无法睥睨的容貌和截然不同的气焰,西装革履。就离她那么近,却又遥不可及。
许诺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摩肩接踵的地带,她一遍遍对路人说“sorry”,直到她挤出了人群,那个男人再也没出现过。
或许......是她看错了,他们两个只是长得像而已。
她突然很想流泪。
是不是只要在错的身份中,就是对的事也终究是错?
人海茫茫,他们何其幸运能够相遇,可如今却换来她的孑然一身,是值还是不值?
她无力地蹲坐下来,那双手似寒冰,无力麻木地撑在雪地。泪水一滴滴砸落,印出的圆点像是深渊。
她想到了一个小时候大家都烂熟于心的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一个努力点燃光芒的女孩。
可她呢?
她也只是需要他熹微的光芒,即使微小,却是确切的温暖。
爵士酒吧内,他透过明净的玻璃窗,遥遥望着雪地里的她......
明明心很痛,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想打扰她的生活,他只想......能再多看一眼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