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父母移民到美国,允曦找借口留了下来,父母知道她的心思,也没强求,临走时把她拜托给了沈逸宸的父母。
沈逸宸的母亲待允曦如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学校放暑假,沈母提出全家到澳洲黄金海岸旅游,允曦很开心,能跟他出去旅游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她甚至开始想象在白色细沙的海岸边与他单独相处的浪漫画面。到了机场却没看到他,才知道他拒绝参与,她的心如被什么狠狠刺了下,他已经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一天,允曦在图书馆忘了时间,回家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刚进门就听到咆哮声从客厅传来,她看到沈伯父,沈伯母,还沈逸宸站在客厅中央,父子二人怒目相对,沈伯母在一旁软言劝说。
沈父铁青着脸:“我铺好了路让你走,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沈逸宸像只发怒的狮子,涨红着脸,瞪着他父亲吼道:“我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你们的傀儡,我有自己想走到路,我不会去英国,就算要出国留学也要去日本。”
沈父怒道:“去日本能学什么,学变形金刚?你才17岁,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设定人生方向,你的人生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人生其实很短的,我不想你把岁月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沈母拉着沈逸宸哀求:“儿子,你就听你爸的话吧,他不会害你的。”
沈逸宸狠狠一脚踢在沙发上,吼道:“不要拿着为我好的幌子操控我,还有你,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将来只会跟我喜欢的女人结婚,我是不会娶她的,你们越想我跟她在一起,我就越讨厌她,就算她赖在我们家一辈子,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曦曦!”沈母发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允曦。
“对不起,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允曦慢慢走到客厅,她不失礼仪的向着客厅的人弯腰道歉,然后抬头看向沈父:“但是,我觉得伯父您这样不公平。”
沈父脸色一冷:“我不公平?”
允曦毫无退意的回视着沈父暴怒的视线:“如果我们按照父母铺好的路走,或许会一路畅通无阻,但我们又能学到什么呢?鸟妈妈也懂得放手让小鸟飞翔,因为它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小鸟独立,自强。伯父说17岁的年纪很容易迷失方向,正是因为我们还年轻,所有才更有资格去尝试自己想走的路,路选错了,我们还可以回头,人不正是在碰撞中成长,在困境中学会坚强的吗?”
说完这番话,她踏着平缓的步子走回房间,轻轻关了门,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却是母亲接的电话,她说他们准备参加一个宴会,问她有什么事,允曦说了句‘没事’挂了电话,她怎么忘了,即便是回到爸妈身边,他们也没有时间关心她,她不要回到那个冰冷的家庭,留在这里至少有沈母疼她,爱她。
自从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后她便开始逃避他,早出晚归,回家后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出,在学校小心翼翼避免与他碰面,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后来他去了日本留学,一去就是三年,回来时他带了一个日本女友,并从家里搬了出去,与他女友同居,一年后两人分手。
允曦读完电影硕士学位,在沈母沈父的操办下跟沈逸宸结了婚,那年他25,她26。明知他不爱她,但她无法抗拒嫁给他的诱惑。得知他们的婚礼是他首肯时,她开心得又哭又笑。
新婚晚上,她含着眼泪对他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爱上我。”
那夜,她把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交给了她爱了十年,等了十年的男人。
那一夜,他很温柔。
婚后沈逸宸对她体贴温柔,带她到世界各国旅游,买贵重礼物讨她欢心,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天堂,她从来没有这么幸福开心过,幸福得像做梦。那时,她就像活在童话里的公主,而他就是她的王子。
半年后,他的公司扩张,开始忙碌,一个星期也难得跟他说上一句话。允曦担心他的身体,精心调配营养餐,坚持每天早,中,晚给他送饭。为了能跟他多呆一会儿,陪他熬夜加班,即便是帮不上忙,至少可以帮他冲咖啡,做跑腿。
那日,她一如既往的在公司陪他加班,他突然放下文件,盯着她看了许久,问她:“听说你学过舞蹈,艳舞会不会?”
她愣愣的看着他,半天反应不过来。
“用你的舞姿勾引我。”沈逸宸打开情调音乐,眯着眼睛看着她。
随着音乐,她为他而舞。如果她的舞,她的身体能取悦他,她愿意做他的舞娘,他床上的宠物。
公司运转稳定后他出差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聚少离多,回到家他亦会尽丈夫的义务,对她温存有加,即便是饱受相思之苦,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
数月后,医生查出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全家都很开心,他的反应却异常冷漠,她隐觉得不安。
那晚,允曦突然很想吃潮记得酸辣汤,因为潮记没有停车的地方,她便开车到对面的五星级宾馆的停车场,正要开门下车,眼前的情景让她血液凝固,一个女人挽着沈逸宸的胳膊走进宾馆,这个女人她认得,是他私人助理,她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冷得发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死死盯着宾馆大门,想去制止,但她更怕看到他亲吻,爱抚别的女人的画面,只是想象她的心就疼得无法呼吸。
她在车里等了半夜他也没出来,一想到他们此时此刻在做的事,心疼得要炸开一般,她开车到海边,在浪涛中撕心裂肺的嚎然大哭,海浪声很大,无论她哭得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到。
允曦知道他跟别的女人有染,开始抗拒他的碰触,他也不强求,对她从此不闻不问,形同陌路,后来干脆不回家。
他母亲每天都会来看她,望着痴痴呆呆,默默流泪的儿媳,心疼如绞,抱着她陪着流泪:“是他配不上你,离开他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儿子提前了三个星期出生,生了十多个小时生不下来,医生说要切腹开刀,大人小孩可能只能保一个,她选择了儿子,接受医生建议立下遗嘱后就给她父母打了一个电话,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听到父母的声音。
“爸,我现在在医院,准备进手术室,医生说我跟孩子可能只能保一个,我选择了儿子。如果我没熬过这一关,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父亲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隔了许久才艰难的说:“曦曦,你听爸的话,保自己,孩子以后可以再生……”
她摇头打断他的话,平静的说:“我活了二十多年,做过女儿,做过妻子,做过母亲,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我没什么可遗憾的,我的孩子生命才刚刚开始,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他。”
电话那边安静了许久才出声,是父亲干涩的声音:“我会给菩萨烧香……求她保佑你们母子平安。”
听到父亲的哽咽声,她泪如雨下,对不起,爸,请原谅我。
儿子,如果妈妈不在了,一定要代我孝顺你外公外婆,还有婆婆爷爷。
或许是父亲的烧香拜佛起了作用,最后母子平安,看到襁褓中酷似他的儿子,她打算忘记伤口,试着与他重新开始。
然而,她在医院半个月,他一次都没来探望过,后来才知道他带着他私人秘书去了日本出差,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厌倦了他高傲冷漠的眼神,漫不经心的口气,他让她活得那么卑微,他不是王子,她也不是灰姑娘,她不要再自卑,真的厌倦了,让一切都结束吧。
她把钥匙放在大门左侧的高脚茶几上,走出了与他共同生活两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