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离挑眉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但下官自以为陆大人这是得福。”
“愿闻其详。”陆离轻轻嘬了一口茶,不在意道。
“陆大人虽官阶降至三品,但职权却是比之之前犹盛。除却职掌呈转、封驳内外奏章之外,陆大人可是兼掌登闻鼓厅的。”
“难道宋大人有冤情?”
宋文卿摇摇头,执起陶壶却是给陆离重又沏了一杯茶,转而问道:“陆大人可还记得大理寺卿高厚?”
“宋大人何意?”陆离眼皮忽的一跳,双眼微眯。
“陆大人不必忧心,原本我并不知你们之间曾有何交易,只是离京前高大人突然来找下官,”宋文卿语顿了一下,看到陆离不甚分明的神情道:“现今,陆大人应高大人的那个要求恐怕要让给下官了。”
“高厚于你何求?”
“那便是我和高大人之间的交易了!”
陆离闻此扬眉,“不知宋大人有何所求呢?”也许是被暗夜遮住了他的神色,陆离有些分辨不清宋文卿的想法。
“陆大人为何来此?”宋文卿不答反问。
“自然是为了监查兵营布防而来。”
“陆大人不必欺我。”
陆离没去剖析他话中的意思,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便已知他却是呈了那个人的旨意的。
从京城到这遥远的边疆!
从先前的敷衍到如今的直接挑明!
可先前的层层铺垫又是为了什么!
陆离心下一惊,一想到怕是那人对自己的不信任,才派了宋文卿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心腹来,凉薄便由四肢窜到心头。
可也仅仅在那瞬间后便卸下这种恐慌,若是他不信任,何必西华宫那一夜的温情以待。
如此短暂的停留,心中便有了一连窜的计量。
于是没再理会宋文卿的试探,直接蘸水安然的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汝县。
宋文卿一点也未惊慌,对于陆离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仿似意料之中。
“明日下官便去衡州,陆大人若有什么吩咐,直接找杨启。”越出窗户前又留下嘱咐一句。
“皇上密旨,陆大人万不可过汜水。”
陆离怔愣回头,听着空气中残留的那句话,脑中反复想象着那人对宋文卿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渐渐开始觉得燥热起来。
即便宋文卿了解内里行情,陆离仍是难解心中尴尬。
这一夜,陆离未再眠。
翌日一大早,陆离便唤了杨启去了集市。
“陆大人,需不需要多带些人。”杨启一早便得宋文卿的属命,此时看着四周杂乱的摊贩,目光甚是防备。
“怎么?怕?”陆离好笑的瞥了他一眼。
“莫大人和宋大人临走时都嘱咐过下官要好好保护陆大人,这集市又杂又乱,下官怕有个闪失,护不周陆大人。”
“你这是怕我安全出问题,还是怕被责罚?”陆离气定神闲的调侃道。
杨启酣然一笑,“陆大人打趣下官呢?”
陆离看他一副脸红耳白的样子,也不再欺负他这个憨实人,转而走进一间简陋的棚子,要了点白粥和包子。
杨启转了一圈后,站到陆离后边守卫。
“坐吧。”陆离回头低声道,心中直埋怨这个太过老实的人。
“哦,”杨启看她一副要发怒的样子,赶紧寻了位子坐下。“陆大人别见怪,下官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些陌生,反应没那么快。”
陆离弯了弯唇角,目光虽一直胶着在眼前的白粥里,耳边却是细心听着邻桌人的对话。
“听说城外白员外家又开始施粥了?”一个身穿灰衣的男子道。
“可不是吗,这都有一个月了,可真是个大善人啊。”坐在男子对面的另一个道。
“你难道不知道前去领粥的都是些什么人?”灰衣男子显然不同意朋友的看法。
“什么人啊?”
灰衣男子见朋友仿似真不知,于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之后压低了声音道:“那里有几个活着的汝县人。”
“汝县不是一个月前就被流沙给淹没了吗?怎么还有汝县的人生还?”
灰衣男子看朋友一点不懂其中门道,好心告诉他其中缘故:“什么流沙,那都是官府的人糊弄咱百姓,我有个当官的亲戚说那是被活埋了。”
“什么?”那人一惊,差点惊叫起来,害的灰衣男子紧紧拉着他,“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你可别出去乱传。”
那人受了惊般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那白员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接济那汝县人。”
“因为那白员外身后有人撑腰呗,而且他妻子的娘家就是汝县来的。”
“就这边防,还有谁官能大的过季衢季将军?”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那亲戚没说。”灰衣男子耸耸肩,低头喝了口茶后便与男子一起离去。
“陆大人?”杨启吃完后抬头,恍然看到陆离眉宇间的愠怒,不由得低声唤道。
陆离瞥见他一副小心模样,知是自己反应过了些,于是敛了敛神色,起身朝向城西。
杨启见她此时竟是朝军营反向疾走,心下不明,忍了忍终开口道:“陆大人这是去哪儿?”
“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