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如胭如此想着,便是向负手于台阶之上鸟瞰众人的赵淮投去一个惊诧的眼神,却是同样被他遮掩了过去。
暗叫不好,自个儿竟与赵沱、南宫妙月一起,幸得新科榜眼徐一辰本性良善,倒是能够牵制赵沱一番,不过,接下来的事儿可是说不准了。
“回禀陛下,此次狩猎如此安排,便是令各妃嫔皆是上阵,妃嫔们身子娇柔,恐怕受不起此番折腾!”
南阳王赵泺拱手回答,声音洪亮致台阶之下的众人皆是听了个清楚。
“此担心并非毫无道理,朕同样是考虑到,便是令各妃嫔于猎场由各王爷护卫保护,还望各位王爷能够担起责任了!”
赵淮刻意将事情推托于三位王爷之身,自是想要借此来牵制他们的行为,也算是考虑周到。
“南阳王可是再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
赵淮瞥过众人,才是将视线缓缓落于赵泺之身,满意之意备现。
方才这番话,他不过是说与赵沱听罢了,赵沱为人表面之上毫无令人忌惮之处,但是背地里却是阴狠至极,甚至于他也是难以料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虽是担忧冉如胭不能够应付,但是在他心目之中,后宫妃嫔,恐怕也只有冉如胭一人足够聪慧去解决此事,便是将绷紧的心弦缓缓松了开。
瞧见赵泺拱手退步不语模样,赵淮才是拂袖重新启唇。
“既然如此,朕便是再言一次,待辰时到达,各组人员便是由自个儿的侍卫以及皇宫之中安排之人一同进入南山,不论如何,初日,午时之前务必归于南山脚下。”
赵淮谨慎交代,今日为第一日,大家皆是未熟悉此地,自是不必着急于狩猎,不过是慢慢摸索地方罢了。
“臣等听命。”
“妾明白了!”
各自福身之后,便是有四辆雕饰精美并以黄绸为图案装扮的马车缓缓到达他们身前。
“珍姬,顺贵嫔,接下来便是辛苦你们了!”
待冉如胭微微回神之间,赵沱已然风度翩翩地近了她的身子,虽是有些抵触,她的眉目之中却是毫无异样。
“宁阳王多礼了,倒是劳烦宁阳王多多照顾,珍姬身子娇弱,倒是唯恐拖累了王爷。”
冉如胭暗自于心中皱眉,表面之上却是依旧巧笑嫣然,而南宫妙月渐渐迫近他们,同样是一番寒暄,转眼间身前妃嫔与官员已然是安排妥当。
这般安排自然是从未有过的,无论让冉如胭怎么想,她都是不会料想到这样的组别,这种怪异的法子倒是有些像南宫妙玉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能够知晓的。
略是疑惑,冉如胭由锦绣小心扶着上了马车,瞥眼之间似是感知到了一股灼灼的目光,令人稍稍不喜。
“珍姬,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锦绣呢喃,本次狩猎除却皇后颜素问身边的梅芯,其他贴身宫婢自然是不予跟随,而她同样是明白自家主子与南宫妙月之间的恩怨,便是愈发担忧。
冉如胭细细瞧着她的眸子,缓缓将嫩手抽离。
“锦绣,有宁阳王与顺贵嫔照料,我又怎么会出得了事儿呢!你还是莫要担忧了,随锦翠一同回房间之中候着一行人归来便是。”
暗自使眉,冉如胭微微勾起了红唇,示意她莫要再说了。
“嗯,锦绣便是先行谢过宁阳王与贵嫔娘娘!锦绣告退!”
顺贵嫔南宫妙月听此一言,不禁微挑眉梢,似是全然不屑模样。
反倒是宁阳王赵沱浅浅一笑回应,借以手中折扇,倒是多了些许飘逸之感。
若是心中不明白赵沱本性,冉如胭同样是明白自个儿从他的举手投足之中定然是瞧不出任何端倪。
“臣颜于杰见过宁阳王、珍姬、顺贵嫔。”
“臣徐一辰见过宁阳王、珍姬、顺贵嫔。”
镇国公颜于杰与榜眼徐一辰双双而来,福身行礼之后才是退步几步,似是秉持男女授受不亲之意。
“珍姬便是请镇国公与徐榜眼多多关照了!”
冉如胭同样是回礼,她倒是不太清楚徐一辰最后被安排了什么职位,便是这般称呼道,见冉如胭开口,南宫妙月才是启了红唇。
如此过后,冉如胭抬首便是瞧见了浓眉大髯的镇国公颜于杰跨上了骏马之背,矫健得像是个壮年小伙儿,丝毫瞧不出是高寿之人,反观徐一辰,本就是文弱书生,想必也是新学马背之术,战战兢兢模样不禁令人觉得有些好笑,俊秀之颜上微微添了些许红霞。
而另一边,另外几组之人已然相互熟悉了一番,妃嫔同样是进了马车之中,才是一同出发,只不过是方向及路线截然不同,恐怕也是怕各自冲突起来。
不过冉如胭却是觉得此为可以安排,却不是害怕冲突,但凡想想,都是明白本次前往狩猎场之人皆是朝中重要人物,怎么能够因为小事儿在天子赵淮眼前放肆?
正当冉如胭失神之际,南宫妙月端坐于她身前,似是在同她闲聊了几句。
“方才听珍姬与宁阳王说道身子娇弱,不知是近日出了什么状况吗?”
南宫妙月假意关切,言语之中却尽数是挑明冉如胭刻意假扮柔弱,博得宁阳王赵沱怜惜一般。
“也非近日,不过是自进宫伊始,如胭皆是难以适应皇宫之景,夜夜也是枕一室檀香才是能够入眠,倒是让顺贵嫔娘娘见笑了。”
冉如胭微微咳嗽了几声,脸色似是一同苍白了些许,双眸之中也是简单澄澈,全然没有南宫妙月的那番阴翳。
方才镇国公在福礼之时可以将珍姬置于她的身前,自是令南宫妙月心中稍稍不喜,而宁阳王同样是较为在意冉如胭,她继而愈发妒意横生,才是这般言语了一番。
“这有什么的,本宫从前同样是这般,不过逐渐好了些许,如今延华殿中似是还存着些许香料,回宫之后,倒是可以让如意给珍姬送些来,那个可是比檀香稀罕得多,还是当初皇后娘娘所赠。”
南宫妙月似是无意点出了自己入宫已久而恩宠备至的事情,一番惊诧以后自个儿紧抿了红唇,反倒是像在替冉如胭留着几分颜面,左手抚着白皙右手尾甲之上的朱色镶嵌珍贵血珊瑚衬紫晶装饰,甚至于眉眼不抬。
“此种好东西自是贵嫔娘娘理应得到,如胭来宫中时间尚短,自是不敢奢求接触这般稀罕东西,陛下与皇后娘娘赏赐之物皆于排云殿中好好放着,如胭也是不敢滥用!”
南宫妙月听此手指不禁一僵,却是立刻重新将笑颜染上了眉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珍姬!
“珍姬明白这些便是好的,来宫中久了,便是会潜移默化。”
“多谢贵嫔娘娘提点。”
瞧见了南宫妙月抬首之间双眸中忽闪而过的阴狠,冉如胭却觉心中愈发惬意。
对,她就是要让南宫妙月与南宫妙玉如此,即便是愤恨至极同样是无能为力,体会到那种于茫茫大海之中难以摸索到小舟的绝望之感!
但是这,却是远远不够。
“不必,既为后宫之中姐妹,相互交流一番自是应当!”
纵然是这般说着,南宫妙月却是依旧轻挑眉头,淡妆而抹,眉间艳丽的朱色梅花状花钿将她骨子里的那股傲然突显。
冉如胭默默点头,掀起马车一边的缀细珠鹅黄色帘子,惊讶地瞧着外边不断变化的枝林与灌木,抹抹碧色晕染眼前,将心中烦乱即刻洗涤干净。
心中仍旧是琢磨于方才自己感知的那一分灼灼目光,冉如胭将视线全然凝视于窗外风景,却是一点儿也想不出来为什么。
那个方向定然是不是赵淮所视,更是赵泓眼神,这令冉如胭不禁联想到之前那一次,难道赵泓发觉了她的一些不对劲儿?
赵泓这个人,她却是不知晓该不该去交结……
后宫之中,各殿之间仍旧是安静一片,各位主位出了禁足于长安殿的林婉柔皆是去了狩猎场,便是真正的最高位分只剩下贵姬卫清歌。
但是卫清歌近日却是着实有些觉得身子不妥,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勒令太医瞧过,同样也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今个儿将近正午,卫清歌房门便是被敲响,桃红本想打发了前来之人,却是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是只好让自家主子起榻而来。
卫清歌只是着了一身素色衣裙,稍许云纹金丝点缀,细珠一颗颗于镶嵌裙摆之上,更添美感。她头顶桃红刻意而挽的简单清风髻,只一支简约绞丝银钗便是将满头乌发尽数撩拨而起,散下的青丝铺落于后背之上,将曼妙身姿勾勒。
卫清歌虽是无奈地面带笑颜,而桃红却是直接微微皱眉,面对此番打扰一点儿也心悦不起来,便是不再遮掩心中情绪,而且反正进来之人定然不是位分高于卫清歌之人,又何须如此束缚?
“卫贵姬,妾可否进来?”
听到声音,卫清歌便是知晓房间之外为良人段莺莺,却是不知她到底有何事情来见。
“进来吧!”
微微叹了一口气,卫清歌稍稍扶了一下额头,桃红见势便是伸出素甲缓缓落到了她的太阳穴边,轻轻地按压了一番,试图将自家主子的倦怠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