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妙月刻意将事儿皆是推向了上官镜之身,明面上自然是上官镜想错了她的话便是多加计较才这般言语,倒是金蝉脱壳。
“顺妃娘娘说笑了,上官镜哪里是不开心呢?许是这宫灯太暗了,才瞧错了吧!”
上官镜勉强勾起红唇,假意轻松地开口,幽幽的宫灯于宫婢们手中倒是的确显得过于暗了,衬得长廊之中一片朱色。
“既然静贵人都这般说了, 自然就是这样了呗,本宫已然是到了院子,还望各位妹妹们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回去定要暖暖再歇下,本宫倒是不愿明个儿大伙儿都是虚弱着呢!”
“妾等恭送顺妃娘娘。”
一声应允之后,众人便是行礼,目送南宫妙月缓缓行至房间之中才是重新向前迈步,倒也显得恭谨至极。
“静贵人,你与顺妃娘娘很熟吗?怎地以前都认识?”
正当众人缄默行于宫道之中,更衣徐佳期倒是一副好奇心重的模样,眨巴着眼问道,令上官镜不得不回答。
“徐更衣怎地关心起这些事儿来了,静贵人与顺妃相识,与你又是何干呢?”
林婉柔忽地挑眉,锐利的目光一下子戳进了徐佳期的视线之中,令她一时之间怔愣了住。
她不免是奇怪,今个儿的娴贵嫔瞧上去怎地与顺妃以及玉姬如此水火不容,之前明明已然缓和了些关系。
“这不是突然想到么,娴贵嫔难道知晓吗?不妨说来听听?”
徐佳期这时候却是有些胆大,居然是直接相问林婉柔,明明知晓她这个时候定然是心中恼火,冉如胭微微勾唇,静待着她们该是如何收场。
“徐更衣是否身子不适?今个儿怎地一点儿规矩都忘了?难道更衣可以揣测主子们的事儿吗?吴更衣,你说呢?”
林婉柔淡淡而语,倒是转身瞧着一言不发的吴雪之,她明白这吴雪之定然是不喜徐佳期,便是懒得费这等口舌,倒不如让更衣与更衣之间说话。
“回禀娴贵嫔,主子们说话,我等更衣自然是不可插嘴,依妾所言,确实是徐更衣没了规矩,但是,今个儿众位姐妹们在此观赏雪景,实则无需这般计较。”
吴雪之虽是平日里嚣张跋扈了点,但是面对林婉柔斥责起酥殿的妃嫔,自然是要大事化小,说话间也是百般委婉,令林婉柔也不可再说什么,只得讪讪。
的确,在后宫之中,多一个朋友总是比多一个敌人好,即便那个朋友对自己毫无作用,自然也不会在关键时候踩自个儿一脚。
而林婉柔这般,同样是想要令徐佳期将所有怨言放在吴雪之身上,吴雪之又是如何会这般愚钝呢?
“哈哈,吴更衣所言极是,本宫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徐更衣莫是过多介意,本宫也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整日在这后宫之中呆着,倒也是无聊了呢!”
转角之余,林婉柔又是一言,才是缓缓折了路,身旁的宫婢春芽也是欲言又止。
“妹妹们回去便是多歇息了!”
“妾等恭送雅贵嫔,雅贵嫔好生歇息。”
一切都是伪装得难以发觉,冉如胭却是能够自上官镜的双眸之中瞥见那一抹仇恨与羞耻之意。
她应当已经在心中怨恨南宫妙月等人了吧!
冉如胭要的便是这般,只有这样,上官镜才能够彻底沦为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明载三月新晋选秀,她一定要在这之前做上高位,否则,若是多了一个如同南宫妙玉这般聪慧的人,恐怕又是多生争端,
如同南宫妙月、林婉柔、秦思容三大主位,当初冉如胭进宫之时,她们已然是争了大多的恩宠,但是在这不过一年的时间里,变化也是极多,南宫妙月不再受宠,徒有顺妃之位,林婉柔难有恩宠,曾经最为下位的秦思容却是较多得了赵淮的心。
这一切事情的改变,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各转角而过,众妃嫔便是一下子散了,穿过御花园的青石板上,惟余段莺莺与冉如胭同行。
那曲如岁居然是没有前来,也是令冉如胭颇为好奇。
“珍贵姬一路上也是不说话,是否身子不舒服?”
段莺莺忽地转身说道,冉如胭脚步一顿,微微摇头道。
“段良人多虑了,当初冬至之宴上,起舞的可是段良人,又不是我,我又怎么会身子不舒服呢?倒是段良人可得多多休息,莫是经常出了排云殿。”
冉如胭几句话中似是有着深意,浅浅的笑容也是令段莺莺瞧着瘆得慌。
段莺莺柳眉一挑,假意什么都不知晓一般,双手交合,缓缓说道。
“珍贵姬又是如何知晓莺莺经常出入排云殿呢,近个儿下雪,倒是没怎么去过其他地方呢!珍贵姬同样是要照顾着自个儿的身子!”
段莺莺略略微笑说道,勾起的唇里却是多了些许寒意。
冉如胭是不是知晓什么?否则,她又为何这般说道?难道她知晓兰皙姑娘的前来吗?不可能吧!
一系列问题在段莺莺脑海之中展开,却是如何都寻不到答案,便是就此放弃了挣扎,只得随遇而安。
“自然,自然。”
冉如胭踏入排云殿殿门之时,便是隐隐瞧见了雅贵嫔秦思容房间之中的男子身影,便是明白,定然是赵淮来了。
接近正院,正是见到伫立正院之中的王喜公公,愈发是肯定了自个儿的答案。
“如胭见过王喜公公,王喜公公辛苦了!”
“莺莺见过王喜公公。”
冉如胭与段莺莺相继行礼,王喜公公才是浅笑着点头,却是一点儿也不言不语,或是怕惊扰了房间之中的主子们。
冉如胭再抬首,房间之红烛已然熄灭,想必赵淮与秦思容已然是进了内间之中。
天色,果真是不早了。
冉如胭瞥过段莺莺微微蹙起的柳眉,若有所思。
“珍贵姬,原来陛下是在排云殿,才是未去延华殿,也是,若是陛下去了延华殿,定然是叫玉姬得了威风。”
锦翠刻意压低了自个儿的声音,点起了那鎏金龙红烛,火光在扫过的衣袖间摇曳,随后才是逐渐亮了起来。
她稍稍收拾了一下内间之中杂乱的东西,便是这般说道,而冉如胭仅仅是满意地浅笑,也是什么都没有言语。
见这般情景,锦翠自然是歇了声音。
南阳王府,除却雕栏屋檐之上的白雪,小院之中也是干净得彻底,好像从未有过这一场大雪的洗礼一般,纵然天空之中飘飘然落下雪花,依旧是难以堆积于地上。
书房之中,几支嵌着金色装饰之物的红烛在缓缓地燃着,融化的烛泪顺着雕镂精美的紫金烛台而下,凝结成一整块烛油。
书房一角,一个偌大的火盆盛着许多通红的香碳在燃着,缕缕香气从中而出,书房也是因此温暖得紧。
南阳王赵泺端坐于紫檀桌案之前,桌案似是被刻意收拾过了,仅仅是摆放了一本玄黄色奏折,就连笔墨纸砚都是没有了身影。
而在赵泺身前所伫立已久的便是锦玉。
只见锦玉依旧是一身排云殿宫婢服饰,只是发髻之上几缕嫩黄色绸带略是添了些许色泽。
“语嫣姑娘,你该是明白我唤你回来做什么吧?”
之前,赵泺派侍卫前去仅仅是提了一点儿,但是锦玉也是猜到了,而赵泺这个时候这般唤着锦玉,锦玉自然愈发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南阳王,为何这么叫着锦玉,锦玉只是锦玉,不是当初的许语嫣了。”
眉目之中似是多了些冷漠,赵泺仔细瞧着,心中莫名多了些许悲哀之意。
是吧,当初温柔善良的许语嫣已经随着那一次屠杀而亡了,他又怎么会忘记呢?
“本王已经查出来了,当初派人截杀本王的,是镇国公颜于杰,自然,屠杀稻香村的人,也是他派的。”
赵泺缓缓叹了一口气,刻意避过锦玉锐利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如何让我相信你?难道,我不会认为这仅仅是你要留住我的一个理由吗?”
锦玉淡淡地说道,纵然眸底已然涟漪并起,但是言语仍旧是不露分毫情绪。
“可是,语嫣姑娘,这同样是本王的仇敌,本王又是为何要骗你呢?你宁可相信冉如胭那个陌生人,也是不愿相信本王吗?”
赵泺听了锦玉这般话语似是震怒,一下子自座椅之上站了起来,直直盯着眼前那个缓缓垂首的女子,双目之中尽为怜惜之意。
终于,尖锐的目光不再,赵泺一时之间缄默,才发觉眼前的女子竟是在偷偷地坠泪。
“南阳王,或许,你对于语嫣来说,不也是一个陌生人吗?”
锦玉猛然间抬首,微红的眼眶之中的泪水突然间喷涌而出,即便她伸手遮掩,却是依旧自指缝之中一滴又一滴地坠落在青玉理石之上。
“其实当初,本王已然是发觉这些端倪,只是那人是镇国公啊,你可是知晓他是怎样一个存在?无论他做什么,即便是陛下也是忌惮着他的身份以及他身上的功劳。”
赵泺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竟是出乎锦玉意料,待锦玉回神,自个儿已经被他完全包裹在了怀抱之中。难以挣脱。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二人皆为缄默,只听红烛燃着的“嘶嘶”之声,幽幽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