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到底以为什么为名？”
“因为栗霸天是我封的代理知府，至今依然没有正式公文任命他为知府，因此慕光极以此为借口要派遣一位正牌知府来接管。栗霸天当然不允许，于是他们以栗霸天啸聚乱党、霸占知府之位为由，给他定了个造反的罪名。”
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素心皱眉想了想：“其实这也不代表我们中出了内奸嘛，荥丹和丹岭一直不服他管制，又是出名的富甲之地，他想要借机霸占也很正常。”
慕北辰摇了摇头：“栗霸天的罪名之一就是他企图重新扶植我上位，推倒现任皇帝，而且他动手这么急这么快，几乎是仓促地调动了京城所有军队，甚至不惜令皇宫空虚也要攻打荥丹，这分明是知晓了什么。”
“那么内奸会是谁呢？”
瑚妃突然道：“秃子头上的虱子，还用问吗？”她的声音依然柔和，语气却带了几分阴毒，目光再次狠狠刺向素心！
看她的神情，听她的语气，这事竟然和自己有关？素心想了又想，除了进出地宫频繁了些，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像是内奸的把柄落在瑚妃手里。于是她镇定地看着瑚妃问：“听你的意思，这跟我有关？”
瑚妃望向慕北辰，倒还不敢过分，只是冷笑连连。
“没什么，她随口说说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慕北辰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素心却看见瑚妃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眼中更闪过怨毒之意，显然完全不赞同慕北辰的话。
“妈咪。”胤禛小小的声音怯怯响起，素心这才发现他可怜兮兮地站在角落里，胖胖的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好。
“宝贝儿，过来。”
胤禛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生母几眼，然后像个小球一样撞进素心怀里，晶莹的大眼闪烁着泪水，滚来滚去。
“怎么了？宝贝儿。”
“他们说都是因为你，我们现在才处境危险的，可能连这唯一的藏身之所都要没了。”
“因为我？”
慕北风道：“不要听信那些人胡乱猜测，应该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应该不关我的事？”这应该两字，说得好生暧昧。
瑚妃突然提高嗓门：“胤禛，过来。”
胤禛猛摇头：“我不去。”
“过来！”素心第一次听见瑚妃用这种高调尖锐的声音说话，那凌厉的气势吓坏了胤禛，他哇哇大哭起来。
素心抱紧他轻拍，怒视着瑚妃道：“干嘛吓小孩子？胤禛不哭，妈咪疼你。”随后低头擦去粉嫩小脸上的泪水，揉着他圆嘟嘟的小脸蛋。
“请你弄清楚，我到底是他的生母，而你现在什么也不是。”
“哦？”素心抬头冷笑一声，“没错，我现在不是丹陈皇后了，但是胤禛愿意跟我在一起，你管不着！”
瑚妃刚想再说什么，慕北辰打断了她们的争执：“够了，现在争这些无谓的事已经没意义了，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应对之策，同意放弃荥丹，转移兵力的站到这边，同意血拼死战，坚守荥丹的站到那边。”
素心摆手：“先弄清楚一件事，到底为什么这女人怀疑我？”
慕北辰：“这不关你的事。”
“要是不关我的事，她不会这么指着我的鼻子骂。”素心相信一定有什么刺激了瑚妃，才让她这么大胆和自己翻脸。
慕北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是怀疑瑞珠泄漏了消息。”
“瑞珠？！怎么可能？”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着的蓝雨情开腔道：“据我调查，古博和阿花都和一些人在秘密地接头，他们应该属于某一方的奸细。从古博接近瑞珠的目的来推测，不难分析出他是为了某种目的接近瑞珠，而这丫头毫无防范，不经意就泄漏了关于地宫的种种秘密。”
瑞珠！素心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一念头就是这个猜测其实不在她意料之外。但是再仔细想一下，她又觉得不完全是这样：“瑞珠不相信古博另有身份，所以她也不会故意泄漏什么出去。”
“她不用故意，只要不注意自己的行踪，被人跟踪以及套出一些话就行了。”
素心沉思了一下，瑞珠是个不太会耍心眼的丫头，泄漏行踪是可能的，被人套话却不大可能。她再三吩咐过，瑞珠应该很小心谨慎，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套到话去。
“瑞珠呢？”
“还没回来。”
“我觉得还是等她回来再问个清楚。”
蓝雨情暗自叹气：“还问什么，这个是明摆的，只是她也许不是故意的。”他和瑞珠也比较熟，不相信她会故意出卖他们。
瑚妃忽然又道：“她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
瑚妃冷笑连连。
“好了，别再争了，同意死守的站那边去。”
素心看了一眼，瑚妃和蓝雨情站在选择放弃那一边，慕北风选择死守，谢公公和她原地不动。另有几名操练兵法的武将都站在放弃那一边，在他们看来，以现在的实力死守荥丹不明智，不如保存实力以待反攻。
“你们的意思是？”
谢公公道：“咱家不懂战争，只知道唯主子之命是从，皇上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素心道：“别问我的意见，因为我现在不是丹陈人了，免得有人说我又在出鬼主意。”
慕北辰环视一圈点点头：“很好，你们先散去吧。”
瑚妃愕然：“怎么叫我们来就这样？”
“对，你们走吧。”
素心拔腿刚想走，慕北辰却叫住她：“小葡萄，你和十一留下。”
“我留着好像只会引起那狐狸精的不快。”
慕北辰笑笑：“你不用太在意她的话，我看你刚才好像有什么想说，不妨直说。”
“瑞珠的事我先不推测，我想先问问你，刚才召集大家问意见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心里已经有结论，根本不需要他们来帮你作决定。”
慕北辰神秘一笑：“还是小葡萄了解我。”
“装神弄鬼。”
“我问这个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在大家心目中我的胜算能有多少。现在看来，别说慕光极，连我们自己的人也对自己信心不足，也就是说大部分人会认为，如果死守我必败无疑。”
“这又怎么样？”
“慕光极的想法应该跟他们一样，况且我军之中肯定有他的内奸，而内奸传递的信息一定是地宫内人心惶惶，军心动摇，根本没有信心一战。”
素心恍然大悟：“骄兵之计。”
慕北辰又笑了一下，接下去说：“说说你的意见。”
“你说慕光极倾京城兵力出攻，其实犯了兵家大忌。第一，京城空虚，皇宫失守，如果有人趁此机会攻入，挟天子以令诸侯，慕光极就要傻眼。无论他怎么不在乎慕北暄的命，他却不能不在乎天下人的口舌，摆着个皇帝被人抓了，他敢不救吗？何况还是因为他的决策才导致皇城失守的，他应该将功折罪，设法营救或补过。第二，京城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路，行军到荥丹外围，兵力已经有疲累迹象，加上荥丹交界是离州，那里因为灾难连年而贫瘠，根本无法提供粮草供应吧，粮草如果跟不上，还谈什么军心？”
慕北风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慕北辰：“我就说了，她越来越厉害了。”
慕北辰也笑着摇头：“小葡萄，我越来越庆幸你不是我的敌人。”
素心白了他一眼：“高兴个屁，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乐。”
慕北辰笑道：“你站在我这边，我当然要乐。”
“我虽然不是你的敌人，也不会变成你的情人，少在那臭美了。”
慕北辰明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心里不禁隐痛，但仍然强装出毫不经意的邪肆笑容：“难道你现在不算是我的情人吗？”
“呸！”
慕北辰笑容一敛：“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早说过你心中已有结论，何必再问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素心沉吟片刻：“我觉得应该死守，一来像这样的隐蔽之处已经难找，二来荥丹扼京城之咽喉，无论进攻退守都是绝佳场所，如果放弃，就很难再收回。三来以你现在的实力，背水一战未必是绝境。”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你现在手中训练好的兵力应该已达六万吧？摄政王未必会把所有守京军力全都调来，多少要留一点守卫京城，否则一定会被文武百官反对。这样一来他手头兵力就分散了一部分。依你的了解，他这次调动来攻打荥丹的兵力能有多少？”
“据探子回报，因为慕光极急于进攻，一知道我藏身地宫的消息就迅速调动人马开始出发，这样一来虽然占了时间上的先机，但对他自己却极为不利。你说的那两个固然是重要原因，还有两个原因你不知道，一是他手下有一支兵力在镇压边陲骚动，约有两万人。二是他来得太急，粮草储备都有所不足。所以这次他能集齐来攻打的兵力应当在八到十万人数，这部分人不一定全部忠于他。”
素心点头：“其实这部分兵力有一部分是忠于皇室，因为他以皇帝的名义调动，才不得不出征的，如果能说服他们的主帅，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