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皇后那里你也不去。”
“有去请安。”荣雯儿赶紧补一句。
“好好休息，回头朕来看你。”
墨羽沂深呼了一口气，冷笑了一下。果然是她啊，急着和晴妃撇清关系，只怕扯到一块去。今天他这么一提醒，她应该不会再见晴妃了，可晴妃的个性与她不同，越是心里没底，就越是会来找她。
“阿安。”
“皇上……”身后的太监苏安赶紧上前一步。
“新一批入宫的宫女里头，有灵巧可靠的吗？”
“有个喜儿，是奴才远房亲戚，从小就是机灵稳重。”
“让她去伺候荣妃，记着，是内务府的安排，不是朕的。”
“是。”
“对了，荣妃身边的宫女里头，你觉得哪个好些？”
苏安想了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哪是要选个好的啊，分明是要把荣妃最倚重的人给撤了。他点头道：“有个叫春华的，荣妃娘娘特别信任她，这丫头倒也不是特别机灵，但是格外忠心。”
“把她撤了。”
“皇上，这样太着痕迹了吧？春华胆子特别小，虽然忠心，但总有可以攻破的方法。”
墨羽沂想了想：“也好，把另外两个换了。”
“是。”
墨羽沂下朝后刚想去中宫，突然又停了脚步：“苏安，让皇后去无极殿，走小路。”
跟着他折向无极殿，对另一个太监小夏子低声道：“看着是谁在后面。”
小夏子也是习武出身，他刻意落后了几步，目不斜视，光靠眼角余光就发现了有人正跟着他们，但却看不清形踪。一直走到无极殿，跟踪的人才消失了身影。他抹了把汗，跟着墨羽沂进殿，低声道：“皇上，那人身手太好，奴才根本看不清，他在花丛草木间行走，身影跟鬼魅似的。”
“宫里竟有人这样的身手而朕不知道。”
“在说谁呢？”素心和对面的“梅无极”正下着棋，一边下着就吵起来了，还伸手去抢对面的黑子，嘀嘀咕咕：“你也不让让我！”
“梅无极”愤愤道：“干嘛要让你，你棋艺差就罢了，棋品还糟糕得很，抢我棋子！”
“好了，你们俩再吵下去，朕这个寒玉棋盘要让你们给砸了。”
两人终于停了手，素心瞪着他道：“你刚才在说谁，什么身手？”
“下朝后往这里来，发现有人跟踪，小夏子竟然没看清是谁。以后你没事就来这里等朕吧，朕下朝就来这里，否则不是枉费了他们下那药？”墨羽沂侧脸看看“梅无极”，点点头：“还真像，百里枫这易容功夫不错，你学得好。”
“是她本来就长得像，真是大海淘沙，好容易才捡着个这么像的，稍加易容就真的很像了，可是不能细看，远看还行，没事还是要用面纱遮着出去。”
墨羽沂道：“就是脾气不好，跟你一样。”
素心嚷道：“我怎么脾气不好了，我多温柔。”
“梅无极”噗哧一笑：“娘娘还温柔，真是……”
“尊卑不分的死丫头！”素心伸手就去扭她耳朵。这个假梅无极是她从伺候的十六名宫女中选出来的，名叫常欣，身高脸形都很像，就是有些小泼辣，跟海珠一样，是个小辣椒。
常欣一撅嘴：“我现在是扮的无极娘娘，当然要骄矜一点。”
“你没侍候过无极娘娘，不知道她的个性是清清淡淡的。”
“可是娘娘你说她是闷骚型。”
素心伸手作势要打她：“死丫头，我在你面前说的什么话你都拿出来嚼舌根！”
墨羽沂问：“什么叫闷骚型？”
“呃……这个……不能说。”
“不能说肯定就不是好话。”
“墨羽沂！”
“咳，你连皇上都不称呼一声，还敢别人尊卑不分。”他突然想起个问题：“常欣，你没侍过寝吧？”
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奇怪，常欣刷一下红了脸，幸好是易过容的看不见，她结结巴巴道：“皇……皇上，你这问的太太奇怪了。”
素心则脸一板：“敢情你临幸过的宫女太多了，自己都记不得了，居然还要来问人家！”
墨羽沂有些尴尬，从前他临幸过谁确实不大记得，不过宫里应该都有记载，这个大概不会是漏的。不过他随口一问惹来一顿醋意，倒是素心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捏捏她的鼻子：“朕这么问是想知道常欣是不是完璧。”
常欣差点昏过去，她再怎么泼辣，一个古代少女听了这个问题也有点接受不了：“皇上，这个问题简直太欺负奴婢了，宫里面的女人只要没伺候过皇上的，哪有不是完璧的？”
“那你的守宫砂……”
素心这才明白他想问什么，赶紧道：“她是宫女啊，还没那个份儿点守宫砂，按高郅的宫例，秀女才全要点上。”
“哦！倒是忘了。”这种小事，墨羽沂哪里记得，他点点头：“没有就好，不然还要想办法。”
“要是有，你能想什么办法？难道找个人给她速配了？”
“不然怎么办？”
素心脸一板：“我看你是想亲自跟她速配一下吧？”
常欣再不懂事也听明白这两人是在耍花枪了，赶紧朝小夏子一使眼色，两人悄悄退出去。关上门还听见里面乒乒乓乓一阵闹，动静好大。
“我看你就是有心的……”
“你就会冤枉我。”
“你老实说，以前传过多少宫女侍寝？”
“真是天地良心，别说宫女，连妃嫔我就那几个，你不是不知道的。要是连我这样的你都要审问，那君疏影三宫六院的你当时－－”墨羽沂突然住了嘴。
素心愣了一下，那个名字划过心头的时候竟然还有些伤痕。
“不提他。”
素心突然抱紧了他，轻声道：“我不想骗你，我还是不喜欢你提他，可是我会努力忘记的，直到毫无感觉为止。”
“能吗？”
“你相信我吗？”
墨羽沂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默默想，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忍得下，哪怕是你心里还有别人的一角位置。
“生气啦？”
他深深叹了口气：“要是我先认识你该多好。”
素心震了一下：“要是你先认识我……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
她也叹了口气，是啊，如果先认识的是墨羽沂，他肯定不会伤害她，可见一切都是天命啊。
常欣高高在上地从御花园中走过，面上蒙着层纱，远远望去更仙风道骨。
“无极娘娘。”
“荣妃，晴妃，在这里吃点心赏花呢？”常欣学了好久，才勉强有点像梅无极的嗓音，好在她们也不熟悉梅无极，八百年也听不见梅无极说话。
“无极娘娘一起吗？”
荣妃使了个眼色，晴妃也不会装，心里极不愿意，脸上冷冷的，可还是点点头，敷衍几句。
赏了一会花，喝了几杯茶，常欣为了怕露馅，尽量少说话，多看风景，可憋得她不轻。
“听说无极娘娘不喝酒，可这果酒甜酸，也没有多少酒劲，尝一口吧？”
“不要。”常欣再三推托，她不会喝酒，只怕二两酒下肚就露馅。
“来嘛来嘛。”荣雯儿一个劲儿劝，脚在桌底下踢了晴妃几脚，晴妃虽然笨，也感觉出来了，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劝，两个人简直跟要架着她喝酒一样，完全容不得她反抗。
但常欣心里精明，刚才荣雯儿那几脚有一脚不小心踢了她，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于是也装模作样跟她们纠缠拖拉。
拖拖拉拉中，一杯酒全浇到了常欣身上。
“哎呀，妹妹太不小心了，都是妹妹的错，姐姐你怎么样？”
“没事。”常欣起身想要回去换衣服。
“妹妹的静仪宫离这里不远，陪姐姐去换一身衣服吧。”荣雯儿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半扶半拉着她去了。
常欣想了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也不反抗，跟着她去静仪宫，在屏风后脱了衣服。
一会儿荣雯儿从前面转过来，手里捧着一叠衣服：“这身衣服妹妹新做的，还没穿过呢，当然不比姐姐的精致素雅，不过现在姐姐将就换上吧。”
常欣笑笑，心想这荣妃好口才，这身衣服一定是早备好的，在这里装腔作势。她咳了一声：“妹妹真是太劳心了，叫宫女拿来就好，行了本宫自己来。”
“这身衣服华丽繁复，流苏璎珞又多，还是妹妹帮你吧。”荣雯儿格外殷勤。
常欣心里偷笑，心想平时这荣妃娘娘架子不知道多大，见着她都要格外小心，这会儿居然来服侍她穿衣，要是她知道现在伺候的不是梅无极而是个小宫女，只怕要气疯了。她尽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仪态万方地伸直手臂由她伺候穿衣。
荣雯儿的目光死死落在她手臂上，雪白光滑，什么也没有。
“姐姐肤色胜雪，果然是人间绝色，天生丽质。”
常欣心里一乐，知道她其实看来看去就是想瞧那守宫砂还在不在了，索性再来顺水推舟多给她点讯息：“妹妹笑话了，妹妹何尝不是国色天香的。做姐姐的不过是肤色白了些而已，不过皇上倒是就喜欢肌肤雪白的女子，总说本宫皮肤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