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龙子倏然变色,“田青扬,你今天莫非要帮路宁么,这好像不符合章法吧。”
怒龙子与泥塑木雕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能够使出这样的阴招,已经说明一切。
田青扬脸色如猪肝一般,五指成爪,一念之间怒龙子就是尸横当场的下场,“小子,谁准你用这些毒沙,又是谁交给你的,不说立死。”
台下哄哄然的声音四起,惊异莫名的表情全部的铺开到每人的脸上。
毒沙岂只是毒沙,修真人沾上一点身死魂消是最正常的,丹辰山先师过流云医道至上,暗地里对毒理的研究也是大成。
寻常的毒沙取的是江湖人的性命,过流云的毒沙取的上至九天,下至九幽的修真人性命,毒沙其色黑泽,是过流云先师私下呕心沥血之作,它们寻常都在金丹宫里被那些老到不能再老的隐修长者们掌管,此物霸道就到这样的田地。
怒龙子突的脸色微变,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在他体内发生,他微微和颤动一下,他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红色身影,身影在地面映照出来,出现了红色光影,光影不停闪动,有光,光从一把比十尺大汉更阔大的巨剑上面传来。
田青扬楞了楞,怒龙子背后出现的是巨大的阔剑,巨剑也有五丈来长,宽也有半丈,那身高体健的红衣人,手臂有三丈,他只用轻轻一个动作,这十丈的擂台就化为粉尘。
他站在怒龙子的身后,田青扬的向前,遮住了他们的日光。
田青扬脸上更怒,“长乐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难不成那毒沙是你交给他的?”滚滚的黑气无法散尽,田青扬的怒气也无法尽散。
红色巨剑,红色巨人,他的头发极其蓬,与刺猬没有区别,在发中又扎了一根长长的丝带,几可垂到地上,这是个不太会扎头发的巨人。
“田青扬,不管这是什么沙,都是无量先师们的心血,谈不上什么毒不毒的,丹辰山弟子的内斗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他俯视田青扬,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无上宗师,无上的功法,怒气在空中四处交集,已经有人快倒了下去。
怒龙子胖大的身影渐渐的向下倒去,眼神里面有不甘,也有甘愿,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他又有那么一点点希翼。
田青扬心里打了打鼓,他看出来,胖胖的年青人刹那之间性命就不保,长乐子站在他的身后连扶他的意思都没有,他的心有些冰冷。
怒龙子终于倒了下去,他看着天空,他的眼珠转了转,他想看的方向是路宁,却终于看不到,“路宁师兄,收魂果然是收魂的物事,或许我不用那毒沙,我是不是就不用死。”
路宁已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上还有丝丝黑气在他身上不停盘旋,黑气之下又有极薄极淡一层蓝色光气,你不用眼睛细细看,怎么能够看得明白。
路宁看起来也不轻松,脸上炭黑,比起黑气色泽差不了多少,五爪奇门兵刃离开他的后背,现在在他的手上,手上蓝色气息浓郁到皮肤颜色变成蓝色。
站立者生,倒下者死,那是两国交兵,决斗才能看到的迹像,李小桥无言,他看那台上,入真丸、流云剑、碧玉冠、破魔刃让他们从兄弟变成互相攻伐的对像。
怒龙子合上眼睛,红色巨人闭上眼睛,他闭上眼睛会好受点,丹辰山弟子们一点声音都不能再发出,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发生,也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红色巨人走到田青扬面前,他绕了开去,现在他在路空面前,他伸出巨大的手掌,将路宁的身子拍了拍,路宁看看台下站立着的李小桥,眼神中无言,他把与怒龙子的不甘全部转移到李小桥的身上。
田青扬的气得发抖,“想不到丹辰山为了那赌物,居然让门下的弟子如此生死相决,你们还是人么。”
红色巨人并不答话,他是人,他抱起那胖大少年,少年眼睛不能再睁开,路宁与他并行,两个人一纵而起,消失在云空边缘。
田青扬长叹一口气,对面是李小桥,荆缺,无命,“这次的赌资太大,无论是丹辰山还是我们都办输不起,弟子们也输不起。”
为了那四样物事,所有的人都值得用性命去搏,血雨腥风已经拉开。
李小桥明天对阵的人就是路宁,田青扬无语,“你先下去准备准备。”
他想再说两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李小桥知道自己要想活命,明天只能胜,胜,胜。
入夜,是夜,李小桥怎么也睡不着,这一战值得么?
一百多名弟子全部都是丹辰山的精英,一战到底,精英全丧,这是谁想出这么离谱的主意?
他实在睡不着。
孤月下,佳人伫立,佳人无语,她能醒来的话,李小桥立即离开这个是非地,看不到就是没有发生。
夜半无人私语时,他睡不着的时候,往往会有人来,有人来了。
月下,有伊人,黄衫的伊人,披发的伊人,李小桥灵识眼神极敏锐,月下伊人是李蝶希,她刻意打扮过,远远看到她苗条婀娜的身影,十里薰香,香飘十里,李小桥隐隐有不妙的感觉。
这女人莫不是又来向自己献身的?
一如往前,她不经意就打开那院门,行月峰负责清风山制符等事,打开这院门对她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她直接走进来,莲步轻移,脚下踏着绣鞋,光着足背,没有罗袜,李小桥突的想流鼻血。
她并不敲门,直接将门一推,门开,自己合上,那香风浸到李小桥的鼻腔里。
“你要做什么?”莫来由一阵子紧张,一小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紧紧的捂着自己胸膛,自己的身体除了给李青鸾,别的女人是不能碰的。
“没有做什么啊?不过是找你商量个事情。”那女子的声音既娇且媚,说不出的羞意含于脸上。
大凶之罩,凶险无比,李小桥向来对这些事情大有感应。
木呆呆看着那女子,等着她把那事情说出来。
既娇且羞,娇媚无比,未语脸先红,说的是极羞人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一直不好意思说,现在四下没有人,你就说吧。”背过身去,对着李小桥,口水流了下来,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心动不能行动,心头的火气升腾起来。
“这个么,我的确喜欢你,可是你也知道男女之间喜欢,喜欢之后会做一些事情,他们做那些事情不是修真道人能够做的。”
尤其是李蝶希不能做,她修的是清心寡欲的法门。
“我知道我是修真人,有些事情是修真人不能做的,但是我还是想做,所以我来了。”李小桥把话说尽,她转身,对着李小桥。
嘴角现出狞笑,狞笑的是李小桥。
李青鸾站在外面,她看不到李小桥,终究她会看得到自己,不知道是哪一天。
他没有伸手,李蝶希伸出了手,她将李小桥的手紧紧握住,上面传来一阵阵温热,那温热带着略微的湿气,湿气是汗或者是其它。
李小桥傻了,这女子数天之间变得这么怪异,莫不是受到极大刺激,抑或这才是她生为女人的本性。
胡思乱想,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都是真的,梦幻再次袭来,想伸手去抓抓,想了想,没有行动。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想做什么,既然我这么喜欢你,你也这么喜欢我,不如我们去私奔吧。”如被雷击,李小桥呆立当场,这么敏感的词汇,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私奔?
“师父已经说了,我不适合修真,她已经解了我身上清心寡欲的禁咒,现在分分钟我都能够下山。”她不胜娇羞。
她能够分分钟下山,她也带着李小桥下山。
李小桥很想,岂止是下山,能够将这女人就地正法,那就再好不过。
他看了看外面的玉人,玉人正看向远文,他走到什么地方,她都会用一双冷冷的眼睛看着他。
他迟疑,“这个么,其实我很想,可是你知道的……”
入真会是清风山的希望,希望极渺茫,比没有多了许多。
李蝶希再笑,回首一笑百媚生,“你无非是觉得会对不起你的师父,不过,田师叔肯定会答应的。”
田青扬来了,他的速度极快,李小桥看到他从空中落下来,就好像一颗炮弹落进院子,没有见过炮弹是什么威势,想来差不了多少。
田青扬是个极灵巧的胖子,他后面跟着一个女人,水月,水月不再是观世音,她变成了女人。
叹了一口气,胖子的面色稍稍缓和,极为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他的心从空中落了下去。
李小桥胜路宁的机会有一成,一成的机会足以使一个男人去搏这一生,田青扬知道李小桥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真正的男子汉,往往会伏于石榴裙下,他来得不晚。
看得出来,李小桥已经动心,还好没有走。
田青扬走到李小桥身边,李蝶希大大不好意思,她将自己的裙摆拉拉,她光滑的足背被遮盖起来。
李小桥走到田青扬身后,对面是水月和李蝶希,他想走,他不能走。
“胖子,你莫不是要阻止我徒弟和这黑炭头的好事么。”水月大有怒意,田青扬阻止的倒不像是年青人们的好事,像是阻止了她。
田青扬大有愧色,本来是不必羞愧的,水月却太能说,说到他大大不好意思,李小桥为清风山出力,是天经地义,在她的口里,自己成了送徒弟去送死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