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回头,风素女和柳行云向前面走去,他们不想和这女人有什么牵扯,李小桥大施神威再在那女人身上摸了一把,低声道:“五十枚铜币是不是太贵,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在那女人鄙视的目光下,他一飞冲天,直飞了出去。
讲价是技术活啊。
狐神庙与土地庙相似,里面供奉着的是狐族土地神,这东西不知是什么地方学来。
一应的臭气,那气味不大好闻。
李小桥直接走了进去,四望,残肢断臂的狐人到处都是,自古以来,破庙桥底都是乞丐寄居地。
天气清和,无数苍蝇在空中飞舞,凌星阳光从破口直射下来,房顶有丝丝洞光,若是雨天能够透出雨来,绝对不美好。
阳光的光柱中有无数灰尘在空中游荡,一如世间游荡的生命,生命比这些灰尘更低下,生命总有跌落的一天,灰尘则没有。
乞丐们三五成群,都是一团团坐着。
只有一个最孤独,孤独的人,孤独的魂儿,她也是坐着,她背对着众人,她的前面摆着一个瓦罐,瓦罐里面有腾腾热气。
说起来,她不是狐族女子的话,放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倾国绝色,可惜这里是狐族,没有什么出奇。
凉风阵阵,不知是什么季节,狐族地方没有冬季,只有炎夏,只有炽热。
她的背部脊动几下,突转身,空洞眼神,直向三个人看过来,“是阿牧么,是我的阿牧回来了么。”
或许风雪霜也曾经这样四望,“是云儿么,是我的云儿回来了么?”
或许她等了许多年,或许她曾经这样回望,或许她一直都失望,她从来没有这样说话,“是阿牧么,是我的阿牧回来了么?”
血脉相连,冥冥中的母子连心,那怕那少年离她有十万里,她也会感到她在什么地方,今天她终于能够这么说一句。
阿牧在她的面前么?
向前面大踏几步,想将那女人扶起来,没有。
李小桥跪了下去,不得不跪下去,颤动的身体,不知道怎样表达情绪的女人,天下的母亲都这般么?
“娘,我回来了。”两人紧紧拥到一起,就算天降炎雷,冰雪乱舞,不能融化这亲情。
感受着她的体温,李小桥眼泪下来了,眼泪流到女人的身上,她身上很重的灰尘味,她的衣服极旧。
看了看空空的瓦罐,里面在烧水,热天,喝水的时候很多,喝热水的时候很少,或许她已经断炊,烧水不过是给自己些希望。
风雨岚有些局促,“阿牧,你回来娘的身边都没有吃的,我现在就去找。”她找的法子无非是要饭,估计她所谓杂血的名声要饭不好那么要。
李小桥一脚把那瓦罐踢到粉碎,“找什么找,我们现在就出去吃。”
他一把风素女拉了出来,大声的说,声音大到十里外的人都能够听到,“娘,我们现在不仅出去吃饭,我还是给你找了个最漂亮的儿媳妇回来。”
风素女的脸红,李小桥的脸皮不是一般化的厚。
风雨岚摸着她的手,摸了又摸,或许那手与她年轻时一样柔滑,“真的是个美丽的女子,比娘好看多了。”
“她哪里有娘好看,娘才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给娘做儿媳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风素女脸红到极处,狠狠瞪了李小桥一眼,甜甜的叫了声娘,拉着风雨岚出去了。
后面全都是鄙视的目光,李小桥怎么会理那些,他直接走出那庙门,往该去的地方去了。
狐城最大的酒楼,李小桥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十个人都吃不完,盘子上面叠盘子,像山一样高。
柳行云拍拍口袋示意他钱不多了,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给风雨岚夹了满满一碗菜,示意她吃吧。
幸福的母亲将那碗端起,然后夹了菜进口,然后吐了出来,她的胃酸都快吐出来了。
李小桥一拍桌子,马上出来十个跑堂的服务员,气势比叶氏的气魄都大,酒楼的主人不一般。
“小二,你们做的什么东西,这东西能吃么?”他将桌子拍得直响,有人皱着眉头,这人什么素质。
一个胖大的厨师走了出来,他的尾巴冲到三上,脸上的狐毛没有剃干净,看起来与屠夫相似。
“是哪个不开眼,我郑厨子做的东西会不好吃,你点的都是我的拿手菜,全是现点现杀,这个小炒人肉,取的是最美丽少女身上最细嫩的肉,这个清蒸人手,都是十岁以下童子手臂上的肉切片蒸出来的。”
有人眼睛亮了,风素女,她的筷子将清蒸人手拈了起来,几片薄肉,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李小桥将她筷子打掉,“什么东西,我看你的东西明明就是假货,什么人手猪手,还是现杀,明明与猪肉相似。”
风雨岚拉住他,“阿牧不要分辩了,你知道母亲吃不得人肉,的确是人肉。”她的口角冒出酸水,又要吐出。
李小桥赶紧拿出盆子给她接住。
风素女脸上有意犹未尽颜色,有人肉吃不到,遗憾。
“身上钱没有带够,吃下去怎么赖账,要不你留在这里给人家洗一个月碗也行。”
接连不断,铁链锁着的二十多个人已经出来,有男有女,小的三四岁,勉强能够跑动,大的六十岁,长得挺肥头大耳的或许是被掳来的士绅。
郑厨子冷冷看着李小桥,细眼里面全是不屑,“小子,不开眼的乡下人,见过人肉没有,莫不是想吃霸王餐?”他提了这话,顿时省悟,一挥手,众人围上去了。
柳行云将钢剑舞动,周身是剑花,谁都不能靠近。
李小桥摇头,这酒楼生意做不得了。
他将身上的东西拿了出来,金色灿灿,黄金所做,能有金壶的人不会有吃霸王餐的可能性。
炼妖壶,很多贵族的家里都会有那么一个,现在很少见了,谁都认识。
胖厨子被镇住,这四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贵族样子。
李小桥走出去,走得极轻松,完全不像心里有鬼,虽然他心里有鬼。
“这个东西大家都认识了,如果面前真的是人的话,你们说会出现什么情况?”他催动那符咒,手上划动,幻境在那酒楼里面出现,二十多个人,待死的人,失了心智的人在那一刻全部到了幻境中,再也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小桥将那壶揣进怀里,他的身上一直有两个壶,“娲皇立天地,狐族出力最多,妖宗数族,唯有狐族不受此壶限制,各位觉得活人会受这限制么。”
话没有说完,掀桌子声音不停传来,无非就是轰轰然,叫退钱声音,那厨子大叫,“各位,这几十个两脚羊都是城西李屠户送来的,要退钱你们找他去,我当厨子这么多年,就没有看出来这几个妖物与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明显是推卸责任。
喧闹声音更大,不是掀桌子,是砸东西了。
四个人退了出去,风素女在李小桥身上不停嗅着,“明明就是人的味道,你小子把他们搞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是到他的正版炼妖壶中去了,李小桥能够到那炼妖壶中,那些人也能够到炼妖壶中,去了清平世界总好过被狐妖吃了。
柳行云纳闷不已,“难道是我弄错了,也觉得是人?”
风雨岚身体极不好,走走停停,“昨天喝了一天水,或许是水喝多了,吃不出味也有可能,阿牧啊,前面有一个卖面饼地方,你去买点面饼来,没有吃饱的。
李小桥去买面饼,算是脱身了。
买了面饼回来,四人就站在街边啃着,不管东南西北风。
但见行人熙熙,不看他们身后狐尾,与信阳城中有什么区别?
突的行人慌乱起来,都向同一个方向去了,只留无数狐尾,行人都道:“雨长老来了。”
李小桥近来对狐族了如指掌,狐族现在宗主是李雨澜,就是李牧之的便宜老爹,人家认不认识他还是个疑问,另外有四大长老,都是三千年狐,雨长老就是其中一个,称雨行村,颇有诗意名字。
远远看来那雨行村已经来了。
不停的蹄声,无数的云兽,云马从西方来了,灰尘扬天,马匹扬起回归的征尘,那长老从什么地方来的,不知道。
先前就是一众狐族甲士,与狐寨中人全是相反,甲士们头上全带着可笑面具,在看那面具图案应该是媚惑人心作用,身上着精甲,甲片在太阳底下闪烁光芒,相反的是头发,这些甲士们头发都是极长,全数盘于头上,也有扎了马尾的,有些手工不巧,扎得极不好看。
雨行村是个极其雄壮的大汉,他身上肌肉高高鼓起,狐族男子肌肉都是黝黑,他的肌肉更是油光呈亮,耳朵上面两个大大金环,吊在一边,他的头上纹着五花豹纹,看到他的样子,李小桥觉得是到了狐寨。
他裸着上身,身上纹着一头九尾狐,这东西李小桥在狐寨里面看到过,据说是千年前狐王李云风的化身,偶像崇拜或许在什么时代都有。
他背后是头上扎着两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刀童,刀童捧在手上的当然是刀,大马金马,一刀能够劈开长街,长十丈的刀,两个胖小子居然承受得起,狐族中人异事多,可见一般。
后面一匹枣红云马飞奔过来,上面也是一个大汉,头上带着铁盔,身上着皮甲,脸上有风霜划过痕迹,彪悍气息比起那些精甲士来说更多。
风素女拳头握紧,一行人到狐城来都是画了重装,别的不说,李小桥的眉毛都画得极好看。
赫然是红渔。
两云马并行,雨行村冷冷道:“听了你话去剿那些叛逆,连一概毛都没有捞到,待会城主面前看你怎么说,还浪费了这么多钱粮,那三个老家伙本来看你就不顺眼,我看也不能保住你。”
红渔唯唯诺诺,“这个,我先前说过,那寨子全是机关造就,移动往来极易,你老也是看到了,去时车辙那么多,显然是才走的,或者城中有奸细也难免。”
雨行村无言,奸细这东西自古难绝,没有什么说头。
待精骑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