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阿娇临行前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我反倒有些不适应。当然,我并不是一个邋遢的人。我的不适应更多来自于心理层面,寄人篱下算不算?我不知道,反正是颇有不惯。
石碧云这几天忙着考试,彼此顾及少了些。爱情稳定之后,想念也变得稳定,稳定滋长。她说她每天都数着指头期盼着放假回来与我深情相拥,当然,不止于此,拥抱不足以慰藉我们远隔千里的相思。我当然也希望她快点回来,回到我们初识的地方,继续我们火热的青春和爱情。
众所周知,等待是一件多么费神和痛苦的事情。以至于我的生活轨迹又出现了紊乱,这几日又回到了曾经的散漫状态。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开着电脑听歌,任由思绪飘洒;或者窝在被子里看电影,偶尔伸出手来动一下鼠标或者点烟。
“还没睡吗?”杨水静问起。
“嗯,夜不能寐。”我说。
咦,她怎么知道我QQ在线?我长期挂着隐身状态。
“怎么啦?”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呢?”我说。
她的问话跟我的问话几乎同一时间发送,于是下面的回答也几乎同一时间发送。
“猜的。”她狡黠地说。
“没怎么,忽然有些不眠情绪。”我说。
下面的对答也是一同发送。
“是孤枕难眠吧。”她发来一个调皮的表情。
“猜得倒挺准。知我者……”我没有打上她的名字,似乎有点冒失。
这样句式的聊天有点蹊跷,我索性等她发来再回应,免得总是同时发送,大脑产生时差容易慌不择手说错话。
“怎么不说话了?”良久,我发过去一句。
“我在等你。”她说。
“我也在等你。如同上次的‘再见,晚安。’你也没有回复。”我说。
“你这么斤斤计较?上次明明是你许久没有回我,后来我就下了。今天我不是主动来找你说话了么?”她说。
“我可没计较,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突然没有回音。”我说。
“你担心我。”她说。
“是朋友我都会担心。”我说。
“呵呵……”她说。
“嘿嘿……”我说。
“你没话说了?”她说。
“是你没话说了。”我说。
“哪有啊?跟你说话很开心。”她说。
“那以后多说说。”我说。
“荣幸之至。什么时候都可以吗?”她说。
“当然。”我说。
“未必吧?”她说,真是个聪明慧黠的女孩。
“以你的智慧,应该知道目前我们是分居两地。”我说。
“你说的‘我们’是指我跟你么?”她说。
“明知故问。”我说。这丫头,竟敢调侃我,岂有此理。
“那你们什么时候再相逢?”她说。
“等她考完期末考试放假了自然就回来了,我们是一个地方的。”我说。
“哦。那也快了。”她说。
“是啊,还一个多星期呢。”我说。
“迫不及待了?”她说。
“有点。”我说。
“你眼光很好,女朋友很优秀。”她说。
“谢谢!你也很优秀。”我说。
“是吗?”她说。
“当然了。毋庸置疑”我说。
“谢谢!”她说。
“不客气。”我说。
“武汉天气怎么样啊?”她说。一般问天气的话题,要么是无话找话,要么是特地关心,她是属于哪一种呢?
“不太好,阴冷潮湿,不如北京的明朗冷冽。”我如实作答。
“我没有去过,好玩吗?”她说。
“地方本身没有好玩不好玩的,要看你的沉浮心情。或者这么说,一个城市留存心底的根本原因不是这座城市有没有留下自己的足迹,而是这座城市里有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或忧伤,或欢乐;或为隽永,或为浮萍。如果刻骨铭心,那么无论是爱是恨,你都无法忘记它。”我颇有感慨地说。
“这么说,你对目前所在城市情意绵绵咯?”她哧哧笑。
“目前是。其实我对北京也有感情,毕竟在那里待了一个月。也许以后还会去。”我说。
“随时欢迎!”她说。
“你以北京人自居么?”我说。
“不是,正好我在北京读书,所以才会以东家身份邀请你。再说,北京是全国人民的北京,属于全国人民。”她说。
“接受解释接受邀请。另外,忘了问你是哪里人?”我说。
“现在才想起来问么?”她说。
“你不也没问我么?”我说。
“你是湖北的,难道还需要问?”她说。
“嘿嘿,有点小聪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说。
“绕不过去么?那你猜。”她说。
“这很难猜的啊!”我说。
“试试看。”她说。
“单从外貌判断,你应该不是北方人,尽管你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我说。
“愿闻其详。”她说。
“那我就大胆猜测了。全国盛产美女的地方很多,比较出名的有江南苏浙、广东福建、川渝一带、湘鄂,当然,还有上海、北京。首先排除北京,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大家闺秀热情奔放型的,应该属于小家碧玉温婉柔和型;其次排除川渝,因为四川CD一带的美女大多是鹅蛋脸,而你是瓜子脸,棱角分明;再次,广东福建之地因为夏季偏长,日照时间比较多,所以此地的美女皮肤一般不够细嫩白皙,你自然不是;至于湘鄂,湖南美女多泼辣,你从外表来看显然不是;湖北美女大大咧咧,不似你的恬静,所以这两地也可排除;你更不可能是上海的,虽然你也很精致,但上海美女都会化点淡妆,比较小资、喜俏。尽管你也小资,但人家是生活上的,你是艺术上的,本质不同层次有别。因此,据我以上分析,你是典型的江南美女。”我说。
“啊……研究得挺透彻。”她说。
“猜对了么?”我说。其实我是瞎掰。
“基本正确。”她说。
“果然自古江南出美女!古人诚不欺我也!”我有些洋洋得意地说。
“我是浙江杭州的。”她说。
“难怪秀气、聪慧。苏杭出美女,到底名不虚传。”我说。
“比起你女朋友呢?”她突然问。
我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完全没有可比性,犹豫着怎么接话,这时她又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有冒失请别介意。”
我转而安慰说:“不会。如果用灵秀来形容你的话,那么可以用秀慧来形容她。”
“灵秀?秀慧?有区别吗?”她说。
“前者是川润水浸的娇柔娴雅,后者是吸收了山脉地气的秀外慧中。”我说。
“好了,也不为难你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用善良回答接纳了我的冒昧发问。”她说。
“你不用这么拘谨。”我说。
“那我尽量了。”她说,发来呵呵一笑的表情。
“凌晨三点了,还不打算睡觉吗?”我说。
“你要睡了吗?”她说。真是个敏感的女生。
“我习惯晚睡的,倒是你,这么晚了还盯着屏幕给我打字,心疼你了。”我有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心疼我?受宠若惊了。”她惊讶地说。
“美女谁能不疼?”我说。
“所有的美女你都会去疼吗?”她反问道。
“你问倒我了。我能认识所有的美女么?我倒是想。”我说。
“好色之……男生。”她说。
“我不介意你把我说成是登徒子。”我说。
“不雅。而且你应该也不是。”她说。
“什么叫‘应该’呢?你还不如不加上这两个字。”我说。
“我不能肯定,所以就说‘应该’。”她说。
“不能肯定什么?不能肯定我好色还是不能肯定我不好色?”我说。
“什么都不能肯定,咋俩也不是特别熟悉。”她说。
“以后会熟的。”我说。
“这么自信?”她颇为不解。
“那是。所以你可以改成‘好色之男神’。哈哈。”我说。
“哈哈,真自恋。由此来看,也可能真的好色。”她说。
“好吧,我承认,情因色起,色为情生。大概是这个道理吧。”我说。
“你果然未能免俗。男人分两种,一种是好色,一种是极度好色,你属于哪一种?”她说。
“女人也分两种,一种是假装清纯,一种是假装不清纯。你属于哪一种?”我说。
“嘿嘿,反击速度倒挺快。”她说。
“跟你这样的知性美女聊天,思维能不敏捷点么?”我说。
“是么?我还觉得自己有时跟不上你的节奏呢。”她说。
“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我呢?”我说。
“有点飘飘然了吧你。”她说。
“确实有一点。”我说。
“对了,那本书看完了吗?”她说。
“早看完了啊,只是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还给你。你着急要吗?那我明天给你寄过去。”我说。
“我不是这意思,书你留着做个纪念吧。本来是想着跟你探讨一下小说情节的。”她说。
“没什么好探讨的,我对这本小说兴趣不大。但是我对你在扉页上写的那一段话有点兴趣。也不是,我对那段话也没什么兴趣,但是对那一段你写的娟秀的字迹有兴趣。”我说。
“你想表达什么呀?语无伦次的。”她说。
“我是说你的字迹娟秀素雅,很好看。”我说。
“哪比得上你笔势纵横墨迹淋漓啊?我还正要说,我觉得你写的字太漂亮了。你能不能抽点空,写点东西寄给我啊?不能打印的,想要你自己写的。嘿嘿,多写点就更好了,嘿嘿。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想要你写的字,别笑话我啊。”她说。
“这……”我一时语塞。
“不愿意吗?”她说。
“不是,有点意外,现在哪还有人索字的?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我说。
“留个纪念嘛。要是很勉强的话就算了。”她说。
“不,不勉强,举手之劳而已,难得有人欣赏我,虽然只是欣赏我的字。”我说。
“看在字的份上,那就连同你的人也一并欣赏了吧。”她说。
“哈哈……”我笑出声来。
“嘻嘻……”她笑的符号有些调皮。
看看时间,已近五点,倦意袭来。看杨水静似乎精神不错,没有止住的势头,我得提醒催促一下。
“喂,小静,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得睡觉了吧。”我说。
“那你呢?”她说。
“我已接近或正准备接近休息状态。”我说。
“咦,为什么叫我‘小静’?”她说。
“亲切啊,不好么?”我说。
“挺好的。那我叫你什么呢?”她说。
“喊我大哥哥好了。”我不假思索地说。
“不行,岂不是让你占便宜了?”她说。
“哪有啊?嘿嘿……”我说。
“反正就是不行,我又没有哥哥,喊起来很不习惯。你喊我‘小静’,那我也喊你‘小文’吧?嘿嘿。”她说。
“这哪成?没大没小的。”我说。
“你不见得比我大。”她说。
“那你多大?”我说。
“女人的年龄能随便问的吗?”她说。
“我不问便是了,反正你比我小。”我说。
“这么肯定?”她说。
“那当然。我还有几个月毕业,你呢?才大几?”我说。
“那我不管啦。”她说。
“那就随便吧。”我说。
“好的,小文。”她说。
“晕……”我说。
“晕什么啊?”她说。
“无语……”我说。
“问苍天。”她对答。
“今天到此为止了,各自休息吧。”我说。
“好的。晚安。不对,是早安。”她说。
“嗯,早安,小静。”我说。
关了电脑,斜靠床头,浑身冷飕飕的,被窝里竟然没有多少暖意,许是大半宿的聊天过于投入了,以至于感觉不到冬夜的寒冷。不知道杨水静是不是如我一样呢?她叫我写字给她,我是抄录一段文字还是以一封书信的形式完成呢?
我为什么在临睡前还惦记着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这应该是一个预警。想到这里我果断清除自己的思绪,然后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石碧云的照片,倩影流转脑际。卿卿燕尔情,盟誓永不弃。我必须时刻告诫并把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