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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回到屋内四下打量,酒店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靠近房门的位置是一个卫生间,卫生间对面是一个衣柜,打开一看,里面挂着两套浴衣以及三两个衣架。除却这些东西,里面空空如也,我亦没有发现什么刻在衣柜内部的留言,浴衣上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留言痕迹。衣柜一旁是一个大的落地镜子。我站在镜子前,里面显现出我的样子,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上身一件蓝色格子村衫,下身蓝色牛仔裤,脚下一双蓝色休闲鞋,俨然一个刚从蓝色染缸里走出来的人。屋内一张双人大床静静地躺在地板上。说是双人大床又不够巨大,但睡两个像我这样体型的人绰绰有余。床的对面是电视机立柜,一台27寸大小左右的液晶电视默然伫立在上面。电视上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没有任何能够作为留言的东西出现在上面。立柜的右侧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个圆形茶几和一个不大的棉布沙发。我仔细观察了一番,仍旧什么也没有。短发前台女孩说这间房间在小月入住之后就在没有其他房客入住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是特殊的巧合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缘由?如若是其他的缘由,那至少应该给我带来某种信息才对?即使没有小月的留言,但也应该有其他的信息。可我环顾几周,什么也没有发现,相反,屋内的任何摆设都擦拭地一尘不染,有的甚至达到了光可鉴人的地步。难道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我的推断都是错误的?

我在那张铺着白床单和白色被褥的床上躺了下来,细心思考事件的发展。首先是小月无故地离去,我在经过几天的颓废之后得到小昕的指点找到了小月留下的“小宝贝”放音机和磁带,由此知晓了小月离去的部分原因以及她前往的场所。其次,我循着小月的留言来到了泰安,这里坐落着五岳之首的泰山。小月说她离开我前往的第一站是泰山,这里是她必须来的地方,并嘱咐我也要来。然后,我在来到泰安后巧合地投宿了和小月住过的酒店,并且从前台的口中得知了小月的留言。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小月安排好的。她好像事先就知道我会住这个酒店。对,她是事先知道我会住这里所以之前她才选择在这里投宿的。那么她是凭什么判定我会在这里投宿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这一切完全没有头绪。小月的计划里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晓的,关于她的最大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头脑中一团乱麻,我实在无法理清思绪,进而得出某种结论。本来想寄希望于发现屋内的某个东西,某个具有启发性的东西。可来回观察了好几遍,仍旧一无所获。想着想着随后困意袭来,简直无法阻挡,就如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我脑后。随后我便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房门悄悄打开。我重新从屋外走了进来。奇怪,我怎么会从屋外走进来呢?此刻我明明躺在床上正睡着觉。我是何时出的屋子的。难不成我是梦游出去的不成?可记忆中我又没有梦游的病症。

左思右想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好作罢,转身关上房门。我按下房内灯的按钮,咔哒一声,头顶的灯管和床头柜的台灯灯座应声而亮。我的样子在衣柜的落地镜子中显现出来。

镜中静静地站立着一个穿着带有花纹的棉质睡衣的女孩。这是怎么回事?镜中怎么会站立着一个女孩?此刻在镜子不远处的明明是我,而我是个实实在在的男性。我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己不正身穿着带有花纹的棉质睡衣吗?而且我还有了如同女性一般的乳房,相反没有了男性所带有的性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一个女孩呢?

我正兀自不解,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终于见到你了,小月。

小月?身后的声音说的是我吗?

我来不及回应以及思考,身体便被一双手给抱住了。我想你想的好苦,你为何突然就不辞而别呢?身后再次传来那个声音。

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总觉得似曾相识。我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我自己的声音吗,我的声音何以转嫁到别人身上去了呢?我再次抬脸朝镜中望去,镜中的我不正是小月吗?而身后抱着我的人不就是“我”吗?我何时成为了小月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挣脱“我”的怀抱,转身看着他。没错,身后的男孩确实是“我”,真真切切,没有一丝作假。我眼望着他,他正以及其温柔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还带了些许迷离,但大多是思念。我想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望着小月的吗?

我突然想到,也许这一切都是某个人刻意安排的,说不定就是鲨鱼。它知道我万分思念小月,于是将我的意识分离出来,化为另一个小月,与我的本体相遇,以解我的思念之情。

这么一想,我内心便不再拥有负担。这不正是我近段时间以来内心一直希望的画面吗,既然如此,我何以不满足自己一回。也许这是梦,但早以无所谓,即便是在梦中,能让“我”见到小月,也足以增加我往下行走的动力了。这么一想,我顿时放下了心理包袱。随后迎着“我”的面庞,我吻上了“我”的嘴唇。

这是我以小月的身份吻自己,感觉异常奇妙,奇妙的就像一颗软软的巧克力糖缓缓在心间化开。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但这感觉和我作为男性吻小月又不一样。说实话,我吻小月时,内心带有一丝占有的欲望,那是一种私欲,是一种自我满足。它可以和爱情有关,也可以无关爱情,甚至可能是某种报复。庆幸的是,我对小月含有的这种私欲属于第一种。而此时此刻,我化身为了一个女性,作为一个女孩去吻自己心爱的男孩。说起来这有一丝诡异,但此刻我已顾不上许多,我只想着让自己沉浸进去,沉浸在这份久违的温柔里。我突然发现,女孩其实极其希望自己的男孩亲吻她,因为那是一种温柔,一种只属于她的温柔。为了这份温柔,她可以献上一切。

窗外皎洁的明月正高挂天穹,洁白的月光如银铃般洒进屋内,屋内地板上映出我们的倒影。我赫然发现屋里的灯灭了。它是何时灭的呢?是在“我”和小月拥吻的时候灭的么?还是在这之前就灭了呢?

可我早已顾不上这些,眼前的这个吻好长,面前的“我”丝毫不愿离开,我们的舌头交缠不止。足足有十分钟了吧。这么长时间的亲吻,我却没有一丝呼吸不畅的感觉。于是我更加贪婪地享受着这个美妙的亲吻过程。

记住,你千万不能着急。突然,我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眼前的“我”感到很诧异,随即对我说,我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你,然后和你一起面对日后的困难。

困难是铁打不动实实在在存在的,所以即便我们着急抑或不着急,它都在那里,迟早都会遇上。

眼前的“我”思索片刻,像是领会了我的话,随即又皱起眉头,像还没有完全理解。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偏偏要离开呢?如若真如你说的这样,困难和挫折始终在那不会改变,那你为何要独自离开呢?我们一起面对岂不是更好,这样还免得我对你进行一番寻找。

这是必要的程序。我说。

就像自然规律一样?眼前的“我”问。

我点了点头,对,就像自然规律。

为何会有这样的程序呢?眼前的“我”仍旧不明白。

总之这是必不可少的,就像人吃饭需要先拿碗盛饭,然后拿起筷子,这样才能开始吃,你不可能不用器具就直接吃。这是一种准备。我说。

眼前的“我”仍旧皱着眉头,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好吧,我再多说一句。这里是困难的发生的源头所在地。

说到此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巴不由自己控制,而是由这具身体的大脑控制,而此刻这具身体是小月的,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指挥嘴巴说话的是小月的思维,她的思维引导了我,由此我才说出这些话。

看来小月是前来告诉我一些事实的。只是为何我的意识也会参与其中,这仍旧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此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

这个时候会是谁前来敲门呢?会是那两个前台中的一个吗?如若真是她们的话,打开房门的话势必会让她看见这一幕,我是否应该解释呢?还是那个女孩只是笑笑,然后说一句,欢迎入住?

敲门声咚咚咚响个不停。我正准备转身,却意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仅无法挪动脚步,连手以及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无法动弹,就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冻僵了的人。

反观对面的“我”,只见他的身影慢慢虚化开来,随后化为一条条小绿蛇,慢慢往床上爬去,这时我赫然发现,床上正安安静静地睡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就是我。随着小绿蛇全部钻进我的体内,床上的我醒了,他睁开双眼朝房门处望了望,随后掀开白色的被子,起身下床朝房门走去。

我想大声呼喊他,可奈何此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径直从我身体上穿过,随后我便晕厥了过去。

我打开房门,房门外仍旧是那个短发女孩,只见她的眼神中含有些许担忧。

您没事吧?短发女孩关切地问。

没事啊!怎么会这么问?我感到有些不解。

从您房间里传来大声的尖叫,声音之大我们都听见了。因为担心会出事,所以经理让我过来看一看。

可我刚刚在睡觉,并没有发出什么大声的尖叫!你们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找错房间也未可知。我解释道。

没错,我刚刚在这听了足足五分钟了,声音就是从您屋里传出来的。女孩毫不迟疑地说。

是吗?我倍感不解。那我问一下,除了尖叫,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吗?

有,您一直在说一句话。

什么?

不要走。

不要走?

对。

我为何要说不要走呢?难道我刚才做梦了不成?

在确认我本人无恙之后,短发女孩就离去了,当然是我说了不会再发出那样的声音她才放心地离开的。看来我是影响到了酒店的其他房客了。想必是有人打电话给前台,他们才安排短发女孩上来看的。

不过我此刻顾不上这些,为何我会发出尖叫声呢?我这个人性格腼腆,不是特别的时候,从来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即使是碰到万分惊讶的事,也只是露出一些夸张的表情而已。那么就是说,这是我在梦境中发出的了,因为在清醒的时候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我回到屋内,坐回到床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在睡眠中是否陷入了梦境了。迷迷糊糊的记忆慢慢袭来,好像梦中我见到小月了。她悄悄的打开房门,然后我们拥抱在一起,并且热烈地拥吻了一番,这个亲吻比往常的任何一次都激烈异常,虽然我们拥吻的次数并不很多,简直可以说寥寥可数。但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呢?难不成她有这个房间的房卡不成?

对了,那是梦境,梦境中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按常理推断的。所以小月能进到房间是正常的。那么她是何时离开的呢?是在我听到敲门声时应声随梦消失的吗?还是之前就以消失了?

我努力回想,但即使绞尽脑汁也无法回忆起梦境的最后细节。它变得愈加模糊,我越是努力回想,它越是模糊。我只好作罢,既然无法回想,那就不去想了,也许那最后的画面不似我和小月拥吻那般美好,因为她在那一刻离去了。想必那是悲伤的画面。既然如此,我更没有必要回想起来,因为此刻烦恼已经够多的了,如若再添加些许悲伤,那我的承受能力必须再增强一分才行。

不过此刻,我的心情比睡前好了些,因此也对明日前往泰山寻找小月增添了动力。毕竟梦中的场景让我觉得不论如何,我一定能如愿找到小月。

真是奇妙,简简单单一个梦,就改变了我的心境。也许这个梦是小月拜托鲨鱼给我的吧。这么说来的话,我要感谢鲨鱼了。它让我在寻找小月的路途上更添了信心。

我望了望窗外天空上挂着的明月,皎洁的月光倾洒进屋内,那么的明亮,那么的轻柔。看来这个世界并不那么糟糕。

这么一想,我再次在床上躺了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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