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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握不住的时间

假期的日子是那么的短暂,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到部队向领导表示感谢,感谢组织多年的培养。也让她看看,我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营房,媳妇儿问我,在这个地方你竟然能呆七八年,还有几个地方像你们这里光秃秃的,连个楼房都没有。

我笑着说,咋没楼房,不是让你住的是楼房吗,我们到现在还住着小平房呢。若不是为了等你,我也早回家了。

媳妇说,敢情我们就是不上档次,选了你们这群傻大兵。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这里,一块床板就是我们的全部。每个人就像一本书,尘封的是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门。每个人的故事,感动的只是他自己……

每个周末,指导员都会嘱咐我好好地陪陪媳妇,说当兵的家属不容易。

有空我就和媳妇在院子里散散步,看着笔直的马路,媳妇说她喜欢这里。

5月,我带领我们班参加了全团的建制班专业共同考核,我们班在全团中排名第三。

我笑了!

2012年,好像比以往过得快了好多,匆匆地在指间流逝。

这一年,我带了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个班。对于班里的兄弟们,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将我知道的认认真真地一一传授给他们。

这一年,连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队又有了自己的新名字——飞虎九连。这一年,军区举行了盛大的军事比武,我们开山斧一举夺得工程兵专业六块金牌中的四块!这一年,部队赴青铜峡参加了外训。

也是在这一年,部队破天荒允地许军嫂来外训地参观,让军嫂通过自己亲身的所见所闻,了解真正的兵是什么样的!看着那些晒黑的脸庞,军嫂们留下了泪水,懂得了没有花前月下的兵,心存着对祖国的担当,对社会的责任。

当了七年兵,我每天都在践行着自己当初的诺言,一步一个脚印。我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峰,然后寻找下一个山峰。我的路很长,无论在部队还是回家,我都马不停蹄。当然我也会沾沾自喜,因为那是我的劳动成果。

连长说:不想受苦就不要来这儿,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什么。

我牺牲了青春,我得到了我的光辉军旅,我无怨无悔。每次松懈的时候,我都默默地勉励自己,我还做得不够好,还要战斗,还要拼搏。

时光匆匆,转眼间冬天来了。

当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我进入了第八年,也是我纠结的军旅路程。我也想过要留队,家里面也传递过这些信息,特别是媳妇支持我的选择,使我很感动。可是,我终究是一个兵,永远是一个兵,终究会离开这里的,没有老死的兵,但我的前程在哪里?我相信自己的路肯定会比别人精彩,因为我是一个战士!哪里都是我的战场。

春节和媳妇在部队一起度过的,这应该是我在部队的最后一个春节。

没事的时候,媳妇喜欢翻阅我曾经写过的那些日记。她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说,老公,那时候的你真可爱。

看着我那些稚嫩的话语,我也忍俊不禁。我们仔细地翻阅着每一篇日记。有时我还要向她还原当时的情景。后来,媳妇突然问我:

“老公,你怎么这两年没怎么写日记呢?”

“我这两年忙着训练,有时间了就给你打电话了,哪有时间写。”

“咦,还不是自己懒,肯定是混日子哩。”

我这两年真的在混日子?没有啊,那我这两年都干了些什么呢?想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想起,这两年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点燃一根烟,久久地沉思,曾经的少年不知愁滋味,一直用所谓的忙来搪塞自己的懒惰,难道我真的变得懒了吗?回想这两年,自己的日记都没怎么写过。平时有时间,就会在本子上写一句话,糊弄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的军旅结束了,我拿什么来回忆我的迷彩青春?

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我写下了《青春的八年迷彩》。

随着笔下的文字,我又重走了一回军旅路,那只是我曾经的昨天,曾经一个兵的战斗史。

今年我没有带班,累了,这些年我真的累了。

指导员问我今年还想不想提干,我说算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的父母已经承受不起岁月的侵袭了。母亲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有毛病了。

5月24日休假在家,三奶奶告诉我:今年春天,有一次,母亲突然穿不上衣服了。父亲带她去了好多医院,都说是劳累所致,医生让她多休息。

我边听边掉眼泪,我都成家立业了,父母还在为我辛勤的劳动,我的心里好难过。父母从来没向我提起这些……父母已经不再年轻,马上收麦了,他们两个人忙不过来,我特地选择在此间休假,希望能为父母分担一点。

父母老了。

回到家以后,才知道去年在我结婚归队后,母亲做了一个腿部的小手术,只要稍微劳累过度,就会腿疼。记得去年收麦正赶上下雨,所有的亲戚都来帮忙收麦,父亲喝了一点酒,半夜里喊姐姐说:“叫你爷爷进来避雨,下雨了还在收麦子……”

其实,爷爷已经去世九年了!

我在心里面默默地说,今年回家吧,我这个老兵也该退出开山斧的舞台,让年轻同志来接过开山斧的接力棒。那个破碎的家庭,更需要我。

八一的时候收到曾经复原的战友的短信,问我今年是走是留,我说可能要回去了。九月部队的新兵入营了,好像催赶我们快快离开。部队改革了,从今开始,冬季招兵改为了秋季,将来在某个秋天,又要有一群人开始分别了吧。

我把晚上当成了白天,在电脑旁回忆曾经的秋去冬来,那是我的全部过去。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我的生活里,我的梦只停留在了十八岁,其余的全部是部队。这儿有过太多的牵挂,也有我太多的恋恋不舍。

也许我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坐在山坡上点燃一根烟,看着月亮慢慢地升起,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了下来。风一吹,感觉阵阵寒意,抱紧双臂,看着遥远的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也关上了我的思绪!

一瞬间,我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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