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过一个男孩,在最美好的年纪。
他像阳光一样让我上瘾,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把所有美好的词加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在我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就像不经意间从窗户缝隙里射进来的一抹光束,那是唯一的一抹色彩,也是唯一的一抹希望。
然而生活总是戏剧性的,有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一生只能仰望,只是每当想到他,心里某个角落就隐隐发疼,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原来我还有心,原来还会痛…
那年夏天,我只有六岁,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里,手里拿着棒棒糖,无助的哭着,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那个时候我满脑子只想着,为什么妈妈去买瓶水几个小时都没回来,本来就有些早熟的我,开始明白,我被抛弃了…
后来我记得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来到我身边,其中一个捂着我的嘴,拖拽着我上了一辆车,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我像惊慌的小鹿一样任人宰割,那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周围野草丛生,我被扔进一个用铁门隔开的小黑屋,我怕极了,可我感觉周围不止我一个人,小黑屋里只有一个窗口,被木条封住,稀疏的阳光透过缝隙射进来,我立马意识到我被人贩子拐走了,还在上幼儿园中班的我也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阴暗潮湿,我蜷缩在一个角落独自抽泣,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新的人被扔进来,也会有人被带出去,出去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一天三餐每顿就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饼,每天有个固定的点会把我们带出去轮流上厕所,偶然间听到旁边看守的聊天,说好像是把之前的小孩都卖到可以赚钱的地方去了,同样听见的人不止我一个,有人尝试逃跑,几个看守对视一眼,露出嘲讽与不屑的眼神,其中一个慢悠悠的从口袋掏出了一把枪…
这种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人换了又换,始终没轮到我被带走,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再哭泣,因为这没用,只会浪费力气,脸上再也没了多余的表情,开始变得冷漠,对身边那些绝望的哭泣和喊叫也无动于衷,可是有一天事情变了,仓库里突然涌进来一队警察,我知道这种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可谁知道,这只是开始…
从那里出来的小孩都被带到了一家孤儿院,那里的生活虽不像之前的绝望,但也差不离,什么东西都得抢,抢食物,抢睡的地方,抢被领养的资格…
我就在这样环境渐渐长大,在我十二岁那年,我被一个女人所领养,那个女人说,她之所以领养我,只不过是为了老有所依,还给我取名顾思。她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对我很好,给我零花钱,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以对我动辄打骂。她供我上学,我很珍惜学习的机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我没有朋友,以前的日子让我性格孤僻,她们甚至都不敢和我对视,觉得我像孤魂野鬼,连老师也不喜欢我,尽管我成绩一直很好,刚开始我还会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到后来就变得无所谓,有或没有,日子都一样过。
我就这样考上了一所高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对于那个女人,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毕竟这么多年的学费她给的毫不犹豫,也不允许我去打零工,对于学校是能上寄宿的就不上走读的,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钱来路不正,因为她身边的男人换的太勤快,有一次去上学的时候,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拿,回去拿的时候站在门口却听到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是她给了我一个还算家的家,也是她结束了我那几年如噩梦般的日子,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从今往后我们都得相依为命。
我走进了这所富丽堂皇的学校,这所学校全国闻名,因为人才倍出。而我的人生也从这里开始出现了转折。
那个女人叫顾琳,知道我考上了这所高中,把住的地方也搬到了这附近,还说从今天开始可以不用寄宿了,我面无表情,因为已经习惯了,心里确是有些许疑惑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寄宿,小学也是一样,不过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从来都是形单影只。
这时,我十七岁…
到教务处报到,交了学费,领了一张通知,上面写着班级和楼层以及班主任的名字,不像那些背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人,我只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些许学习用品,因为低着头看通知上面的校规和班规,出门转角撞上了一个人,揉揉隐隐发疼的额头,感觉肿起来一个小包,对面同样措手不及被撞到的人,拾起地上掉落的物品,把刚才掉到地上的通知递给我,带着青春期独有的沙哑嗓音开口道:“不好意思,刚刚没有看见你,你没事吧?”我接过通知,抬头看向他,带着一点歉意的温和笑容,高挑的身材,因为167的我视线才到他肩膀,五官精致,整个人沐浴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林阳同样在打量眼前的女生,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长得其貌不扬,披着柔顺的乌发,刘海很长,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就她刚才捂着额头,想来应该是撞到额头了,林阳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中厚厚的的书籍,“不好意思啊,你刚刚可能是撞到这本书了,真的没事吗?”
我垂下眼,习惯性不说话,从他身边走过,因为不想跟任何人有所交集,他们都是我平淡生活中的过客,是不会有重叠的平行线。
当时的我当然不会知道,这个人,会在我往后生活中留下那样深刻的一道痕迹,以至于现在仍旧隐隐作痛…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起身合上电脑,把手中已经凉掉咖啡放下,绕过客厅的沙发来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一名男子伸出手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是小徐。
打开门,小徐急匆匆的说:“顾总,腾宇公司的总裁已经到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