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淹没在水中,对于外界的声音听不真切,隐约而含糊。殷臻不是去见皇帝了么,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殷臻在房里转了转,大概见不到我,也就没有多想。我听到模糊的人声渐渐消失后,才略微地探了探头,却见殷祁惊讶地望着我,说:“你在水里能憋气这么久?”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说:“他走了,你也不支会一声,我差点断气了!”
他却咯咯地笑了,估计是在取笑我的样子,跟落汤鸡似的。
我兜了水,往他身上一泼,道:“你呢?还不出去!”
他转身要走,但又回头说道:“你快一点,有人要见你。”
“谁啊?”我在古代没有朋友啊,谁会来找我呢?
“你的……旧情人!”他的语气有点怨怼,说完,便给我关上了门。
旧情人?!
谁是我的旧情人?
莫非——
我身体的主人有一个青梅竹马?还是指腹为婚?我有点抓狂,哪儿跑出来的旧情人啊——
房门被殷祁踢破了,只能半遮半掩,我出门的时候见殷祁一直守在门外,等我很久了。他见到我出去,吓了一跳,说:“你,你怎么蓬头垢面的出来了?”
我斜眼瞧他,理了理两鬓的青丝,道:“谁垢面了?蓬头而已!再说了,头发都湿了,扎起来多难受啊……”
他上下左右细细地瞧我,“你好丑啊!不过……这样正好。”
“谁丑了?”我抡起绣拳就往他脑袋上一揍,我和他的高矮比例,这一拳的角度刚刚好。
他抱头揉了揉,瞠着眼,怨道:“等我长大了,长得比你还高,看你还揍得到……”
呵!等他长大,我应该还能多欺负他几年。
黄昏,天色渐暗!
“十七爷——”侍卫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
我心里纳闷,他带我去的地方是皇帝宴请外邦的地方,高级场所啊。看来,我的旧情人的来头还挺大的。
“皇儿拜见父皇!”
“蓝迎雪叩见皇上!”
我趁跪拜之际,把周围的人都瞄了一眼,除了皇帝和那几个成年皇子外,还有一个陌生的人,衣冠楚楚,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腰上系着同色的美玉,至于长相,我只瞥了一眼,至少是相貌堂堂。
“平身!”皇帝召了殷祁到他身旁的座位。
殷祁能坐在皇帝身旁,这是无上的殊荣,就连那些成年王爷们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皇帝的右边坐着殷臻,一脸平静自如,处变不惊地稳稳坐着。
古代左与右有着明显的差距。左,更为尊贵。同样皇后所出,甚至殷臻还是长子,却只能居于右座,可想而知,殷祁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超过了所有的皇子。
“蓝姑娘,可还认得本王?”那位陌生公子笑着问道,声音暖如春风。
左思右想,我百分百确定,从没有见过他!但是,蓝迎雪却未必了,毕竟,我没有蓝迎雪那部分的记忆。
“奴婢记不清了。”我莞尔一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自称‘本王’,难道是皇帝的某个儿子?但看着又不像。
“哈哈——”在我右侧的七王爷爽声笑道:“王子许是认错人了吧,她是六哥从万化城带来的丫环,怎么可能与王子相识?”
陌生公子却道:“数年之前,本王确去过万化城,当时,与这位蓝姑娘相遇。本王当日说过,他日定会再次登门……”说着,他想起了什么,朝身边的近侍说了一句,再道:“那日,本王说过要送姑娘一双绣花鞋,此后,本王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呵,没想到王子还是一个多情之人。”七王爷一副看大戏的模样,随时插上了一两句话。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见那位近侍已拿着绣花鞋过来了。这个场面怎么如此熟悉?!我愣住了——
这分明是中国古代版《灰姑娘》么,不同的是,王子带来的是绣花鞋,而不是玻璃鞋!我成了灰姑娘?这个角色当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一下!”忽然,殷祁却大叫一声,指着那位陌生公子,冲皇帝说道:“父皇,他不安好心。”
“殷祁?!”皇帝却正色地叫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其实,这个王子出现的有些怪异,的确让人不得不怀疑。可是,如果我真能穿下他的绣花鞋,那么,至少可以推断出,他与蓝迎雪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一般。
近侍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将绣花鞋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脚有多大,比对这双鞋子,应该差不多。扫了眼在场的人,他们都翘首等着我穿上鞋子。
我慢慢地换了鞋,套上脚,双足落地,竟然是分毫不差!
“本王没有认错人,真的是蓝姑娘!”尘埃落定,好似这就是事实。
“千里寻人,王子不负此行啊!”旁边,尽是道喜的人。
周围,乱糟糟的,我像是被推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那位王子,为何每当我迎面对视时,总觉得他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觉得他不只是千里寻人这么简单!
“今晚,朕还有一道旨意要颁下。”沉浸下来,皇帝给身边的一个宦官使眼色。
那位宦官便将皇帝早先拟好的圣旨当众宣读了出来——
这道旨意,让原本稍稍安静下的人,再次沸腾起来,但只是窃窃地低语。震惊,举朝震惊——
皇帝的圣旨是——立殷臻为太子!
——立太子——
——殷臻——
片刻地空白与喧嚣过后,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当在场人的跪拜呼喊声响彻整个大殿时,我亦是人群中的一个,沧渺的一个。
过了今夜,殷臻的身份便是储君了,未来的皇帝,将主宰天下苍生的人!
走出大殿,夜幕徐徐地拉开……
独自坐在长廊上,想到今晚的一幕幕,虽然皇帝并没有对我说什么,但也许……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也听说了方才那位男子是楼塔王子,两国向来邦交,皇帝不会拒绝楼塔王子的要求,何况,我只是一个丫环。
“蓝姑娘——”
我回头一看,是楼塔王子如沐春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