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凤九就医,自己也该上班了,林桑就跟他住回自己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她还是担心唐司栋的,不过凤九说短期她不会有事,而且她很快就可以去救她,林桑倒是很相信他的话。
“嘿嘿,姐姐又拿到一个大单,给市中心新建的高档小区给编个智能系统,小区的电子导航,摄像警报、区网平台什么的,我们Boss说这个做好了就能把领航公司一举打败,叫他们总跟我们对着干。”林桑系着围裙煮干贝的样子,让凤九很不适应,左看右看了许久,总觉得跟印象里的她对不上号。
编程这事对林桑来说很轻松,可是这事涉及到另一个公司的生死就变得复杂了些。
林桑带着凤九俩人乐呵呵地逛着超市,在香肠试吃区恬不知耻地多呆了会,就会有人冒出来,“林小姐您好,我们领航集团一向爱才,如果林小姐愿意……balabala……”
林桑带着凤九在门口的西餐店切着牛排,会有人冒出来,“不知道林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领航是真心诚意……balabala……”
晚上刚睡着觉就会被电话铃声惊醒,“喂,林小姐,晚上好,我们领航……”
拔了电话线才勉强睡得安稳,除了工作都不敢出门,还真是被盯上了,而且盯得死死的。
这天凤九陪林桑去那个新建的小区考察一下,因为导航和监控系统都要因地制宜,要有针对性,林桑扛着相机带着图纸,打算一次性搞定考察,回去直接把程序编出来,这个智能系统只差这两方面的功能就能交工了。
凤九跟着她在偌大的小区走得累了,实在不愿跟着她一栋楼一栋楼地爬上去,考察每一扇窗口的视角来确定监控方位,就在楼下等着,装得十分乖巧地说,“等你下来哦。”
而林桑上到顶楼算好角度,进了电梯后却发现无法下降,所有按钮失效!她被困住了。此时手里除了工具箱再没其他任何通信工具能和外界联系,还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她想起自己对电路和布线也懂一点,拿起工具箱里的工具,直接把电梯控制区域打开来,一般都会有应急的措施,检查了一下不像是故障,倒像是有人故意在外边切断了电源,接上应急电源果然就能开门了,她怕一会再出意外赶紧从电梯里出来,打算走楼梯下去。
此时却发现本层仅有的三个安全出口全被大粗铁链子锁住了,更可怕的是有浓烟正从门缝汹涌地涌进来,楼道内逃走的身影有些熟悉,这些商业竞争还真是可怕,竟然为了利益想要人的命。
试了所有窗口,无一能打开,很明显是蓄谋。林桑觉得嗓子开始发痛,头脑昏沉,呛得一劲儿咳嗽,用湿帕子掩住口鼻也不能缓解。她蹲坐在墙角,尽可能保持呼吸平和,却看到这一层开始着火,估计是事先设置的引燃装置,我这么一大好青年尚未婚配就要停在这了?林桑皱眉的时候,不断想到凤九的模样,他要是在身边,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烟越来越浓,火越来越盛。林桑开始感觉到头疼,是那种要被撕裂般的痛。贴身的口袋里有东西在微微发颤,她无力地掏出来看,是那颗唐司栋走前交给她的破布袋,密封的布袋自己开了口,有一颗红艳艳的晶球飘在她的掌心,她只是轻轻地一握,就碎了,散出万千条闪光的红光,丝线般聚集进她的脑袋。
她的头脑开始混沌,混乱。
轰地一声,身旁的门被大力破开!凤九双臂一展,像是有加了固态二氧化碳的风,烟和火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着急地蹲下身看林桑的情况,却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看她没事本来想调戏一下活跃气氛的凤九突然觉得不对,她正伸出手在他脸上细细摩挲,像是在描摹她的记忆,良久才收起手,然后轻轻靠近他的怀里,她说,“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凤九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如情花般美好的双唇颤着发不出一个字。
林桑开始想起一些事。之前被她自己封印的那些。起初是她觉得无法接受那样的自己,才会那么决绝的动手。
她就是凤九口中叨念的浅沧,羽族的执事长老。
初见凤九他还只是一个煤球那么黑的小少年,她会趁他睡觉拿羽毛划他的脸颊,会在他发烧生病的时候让他躺倒她的大腿上照料。这些她最怀念的、唐司栋曾对她做得,其实恰恰是她曾对凤九做得,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封印了所有的记忆后,连带着做这个人她也会喜欢,究其根源,倒有些说不清了,只是她心里却是明镜。
林桑一直记得以前的她是会打凤九手板的,他长得那么高大时还是照旧,有次冤枉了他,把他的手都要打烂了,事情真相大白时她那么心疼又那么羞愧,说,来,我打你多少下你就还我多少下吧。可凤九只是轻轻把手放到她手里,他说,师父你说什么呢,一点都不疼的。可是那晚的梦里,她反复梦到他打她的手板,天亮时她摸到眼角的泪。那种心颤的感觉,就像当初她问凤九多少牛,他拍击她的掌心时一样。
当初是她发现自己堂堂羽族至尊竟然爱上了一个自己从小照料的孩子觉得难以接受,尝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解脱,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突然想逃,封印了自己全部的记忆和术法,把那抽离的晶球交给姒咚保管,把自己全当成一个人类。虽然还偶尔能听懂鸟鸣,那时的她只觉得可能是基因变异。
唐司栋是鬼族公主,本命姒咚。她化成一个男人方便照料她也能更好地躲开父亲的搜寻,其实当初还是她把她从那场联姻中救了出来呢,不然姒咚那点儿本事怎么可能逃得了婚。
姒咚宁愿自己被抓走,也不愿唤醒她的记忆,她是那么怕她会因为那段感情惆怅两难,心下苦楚。林木在羽族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忘忧,这也是姒咚会在她身边照看那么一大片山林的寓意吧。这样想来还真是越想越惭愧,自己搅了人家的婚礼,还害得人家照顾自己这么些年,最后又为她身份不泄露被她爹抓走了,真是再不去救她就有点怂了。
“来,我洗个澡,咱就去救那个丫头。”林桑应该是想通了,她伸手去握凤九的,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激动的颤。完全没注意她把刚被烟熏黑的脏蹭他一手。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林桑没恢复记忆时,他还敢逗几句,现在她有了记忆,他倒是不会说话了,心里激动得不行,眉蹙着,嘴角却抿着,怎么压都压不住。
只是……她好像恢复得不是很好……
林桑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瞪着眼睛,呀呀地叫了好几声。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脱毛膏,扔得一地瓶瓶罐罐的。
“找它做什么?”
“你看,我脖子后面贴近发根的地方长了一根红毛,我好怕长成鸟人啊!我要赶紧脱毛……”
“呃……你确定……脱毛膏有用吗,要不你拿我试试?”凤九有些发笑。看来她离面对全族的反对还差些距离,只是他现在已然无所畏惧,不过还是先别让她知道是他私下透露姒咚的消息给鬼族比较好,他也只是为了支开她跟她独处,反正过两天就救出来了……林桑见他笑得如暖风春水,心里也泛涟漪,经过那么久的逃避和藏匿,你最终还是找到我,像最初的最初一样,这真是让我满心欢喜。其他的难题也都不再是难题,因为,我也将向你这样勇敢去扫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