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苑屋外的树上,容倾和红莲负手而立。半晌不见她家教主有动静,红莲前倾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教主,不是说要来看流月姑娘的吗?为什么不进去?”
一片苍茫的漆黑中,看不见容倾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其声音浸满杀气,咬牙切齿的冷笑道:“那小妖女已有美男相伴,本教主此时进去自找没脸吗?”
红莲微微抽搐了唇角,顿时想起了昨天给教主收拾书房时发现那“东西”。
其实,她早就发觉了,这几天他们家教主行为很是怪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整天待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直至昨天,红莲不小心撞破了教主的“好事儿”。
早上的时候,隐隐听到书房里传出来一阵压抑的呻吟声,貌似还夹杂着难耐的低吼着“小妖女”的声音,红莲只以为她家教主在发怒,也没在意,然后下午,就发现了,教主书桌上摆着一本“图画书”。
红莲对天发誓啊,她当时真的以为那是一本“图画书”,拿起来一看,顿时羞红了脸,烫手山芋似的将“图画书”迅速往外一丢。
什么鬼图画书,分明就是一本春宫册。
其****色情程度,简直是前所未有,起码红莲这样认为,一转身,更悲催的是,容倾正一脸阴郁的站在书房门口。
冷笑彻骨,“红莲,一而再、再而三,本教主是不是真的该将你灭口?”
红莲哆嗦了两下,一脸欲哭无泪,“教主,红莲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心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他们超尘脱俗、无情无欲、冰清玉洁的教主,就这样被“糟蹋”了啊!
默默寻思一会儿,应该就是那天早上流月从教主房间出来开始,教主就变得不正常起来,果然还是流月那丫头的错!红莲暗想,教主果然是跟着百里流月学坏了!
思绪被拉回,情景陡转,红莲强撑着淡定的木头脸,请示道:“教主,要属下去杀了那个男人吗?”
闻言,容倾的脸色更加阴郁起来,“红莲,你觉得凭着本教主的倾世风华还比不过那个相貌平平的小白脸?”
红莲默默的垂下眼帘,“……”说多了都是泪哇。
月上枝头,原本站在树梢上的两抹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一片黯沉的夜色中,了无痕迹,仿若,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镜头一转,容倾和红莲“夜访”了吏部侍郎刘冲邻府上饲养家禽家畜的后院。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红莲弱弱地问了一声,“教主,你想做什么?”
容倾勾唇冷笑,皎洁的月色下,触及她家教主一身凉薄诡谲的气息,红莲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眼前一片绯红色的刀光剑影闪现之后,再定睛一看,整个后院的家禽家畜都被桃花瓣封住了喉咙,倒地身亡。
红莲唇角一抽,“教主……”
“回教!”
“是!”
翌日晨,刘冲府上便陷入了一片恐慌中,人人自危。桃花瓣封喉,是魔教那魔头容倾惯用的招数,也就说,昨晚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容倾潜进了刘府,又悄无声息的灭了府上的一群家畜家禽。
刘冲不敢想象,如果容倾此行的目的是冲着他刘府府上的人来的,恐怕此时,他们刘家已经被灭了门。而现在这状况,容倾魔头只对家畜家禽出了手,想必应该是在警告他们。
只是,叫刘冲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真的没有得罪过落冥教吧!
……容倾吃味儿,刘府恐慌的时候,流月还没心没肺的滚在被窝里睡觉。只觉得枕边一软,接着有一双手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腰。
本来流月是想呵斥他一声的,可是,感觉到身后垂怜小心翼翼、紧张的生怕惊醒了她的动作后,流月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心中暗叹一声,罢了,只不过是抱一下而已。
流月不会知道,对她而言这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拥抱,但是对垂怜而言,却意味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温暖。
紧咬下唇,垂怜的动作是那般的温柔和小心翼翼,感受着怀里小人儿的温度,眼皮一眨,狭长妩媚的眼眸里便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月儿?”唤的极轻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某种压抑的感情,垂怜以为流月睡着了听不见,但是他不知道流月因为做了八年国际刑警的原因,所以睡意极浅,稍稍有点儿风吹草动便会惊醒起来。
没有反应,只是不忍伤害这个可怜的男子而已!
可惜,似乎连老天都不肯眷顾垂怜,温馨只续存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被一个兴高采烈的高呼着“三姐姐,三姐姐――”的声音给打破。幻境,在一刹那间分崩离析。
流月睁开眼睛,触及垂怜愕然的眼眸时,只是淡然而慵懒的挑了挑眉,道:“还不松手?”
“对、对不起!”垂怜脸色微红,垂下脸去,纤长而漆黑的睫毛因为羞涩而微微颤动着,别有一番诱惑的艳魅。流月吸了吸鼻子,径自从衣架上拿起外衣,慢条斯理的穿了起来。
百里流雪飞奔进门,直扑流月的怀里而去。流月没有防备,硬生生的让那个七岁的小姑娘给撞翻在床上。
紧随其后,如玉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小跑进屋,看见百里流雪那胖乎乎的小丫头时,眼睛一亮,“四小姐,你也回来了?”
百里流雪从流月身上爬起来,转身又兴高采烈的跳进了如玉的怀里,“如玉、如玉,我好想你和三姐姐哦!”
流月蹙眉,揉着被撞疼的胸口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如玉,这小不点儿是谁?”
“小姐你什么记性啊?怎么连四小姐都给忘了?”仿佛忘记百里流雪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如玉一脸愕然,走过来摸了摸流月的额头,“小姐,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流月皱着眉头、一巴掌拍开如玉搭在她额头上的冰凉的爪子,语气冷漠,“我应该记得这丫头吗?”
闻言,百里流雪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流月和如玉之间来回转了三圈,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转身,又一头扎进了流月的怀里,“三姐姐,他们都说你生病了,说你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还说你性情大变、变成了什么蛇精还是蝎子精的,流雪不相信,三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流雪了吗?我是流雪,百里流雪啊!”
哭得好不伤心的样子,流月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流雪是吧?你能不能先不要哭了?”
“嗯,流雪不哭。”抽抽搭搭的止住哭声,百里流雪往后退开一步,扬着清秀的小脸看着流月,一脸心疼又后悔的道:“要是流雪知道三姐姐会生病,流雪就不会跟大姐姐去六王府了,都是流雪没有照顾好三姐姐,才让三姐姐生病了!”
糯声糯气的小女孩儿,却硬要装出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儿来,流月顿觉有些好笑,微微前倾了身子、捏了捏流雪的鼻子道,“小流雪,你娘亲是哪位夫人呀?”
“流雪的娘亲就是大哥哥和大姐姐的娘亲呀!”
流月了然,原来这小丫头是大夫人陈氏的小女儿,百里流宸的亲妹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当下里这种状况,三位女主已然把垂怜那个男配给抛至九霄云外去了。垂怜一直低着头,表情凄然,偶尔抬眸看看流月、流雪、如玉三个人那般和谐的画面,顿然觉得自己太过格格不入,便再度垂下眉去。
她们都是相府小姐,即便没有高贵的身份,也都是清白的人儿,可是他垂怜,被千人、百人“垂怜”过,早就已经肮脏不堪。流月小姐肯留他在身边,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怎么敢再奢望另外的呢?!
勾唇苦笑,凉薄至斯,入了骨!
垂怜缓缓从床上下来,起步往房间外走时,不期然的撞上了一个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妇人。
只见她一袭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只是,在触见垂怜后,噙笑的眉眼便倏尔阴冷起来。
百里流雪扭头,顿而又跟一只活泼的小燕子似的扑向来人的怀里,撒娇道:“大姐姐,三姐姐她果真是生病了呢,居然连流雪都给忘记了!”
原来,这女人就是当朝的六王妃、百里流月,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流月了然,正想上前去行礼,却见百里流雨忽地冲她皱了皱眉。
“哦?是么?”唇角微勾,眼风貌似不经意间扫过流月,那几个意味不明的字眼看似是冲着流雪说的,但实际上,说者有意、听者亦当有意。百里流雨唇边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水盈盈的眼眸在垂怜身上打量了一番,道:“这一病,三妹的性情可都变了呢!居然在院子里养起了面首?”
质问声威严而凌厉,不愧是混六王府的嫡福晋,流月勾唇莞尔,眉帘慵懒往上一抬,反问道:“雨妃娘娘哪只眼睛看到流月在院子里养面首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的话,那就将两只眼睛都剜掉吧。”似妖似媚,浅淡的声线中噙着凉薄的杀意,百里流雨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上斜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垂眉抚弄着手中的玉笛,银色的长发一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