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方法确实很多,有人天赋超然,修行之路坦荡无碍;有人毅力决然,数十年如一日,也终会有所成就;还有人机遇偶然,一瞬明悟天道,一飞冲天。
如果夏归尘稍稍有些修行常识,他一定会选择一本剑谱,儒家的《八佾剑阵》,道门的《太一剑》或者天书崖的《三才剑》,亦或其他的某一本剑谱,去不断修行领悟,相信同样可以进入脱凡之境。
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所以如果同时学习太多的东西,难免因为分心太多,而无法深入其中,难有大成。
因此,自古便有修途,有门派,有分类。
人都该专心做他擅长的事情,这便是常识,修行之人皆知的事情。
恰巧,他确实一无所知,也恰巧,他没有任何擅长的东西,修行至今,他参照的指导标准,便是顺应本心。
数十本剑谱,数百招剑式,就在他的手中,不断组合变幻,直到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组合的方式。
而那原本分类清晰的剑谱,却彻底没有本来的面目,想必,即便是他们的创造者到此,都很难再认得出来。
夏归尘收剑,站立。
识海之中,数十个光影小人却仍未停止,只见剑招越来越快,直到看不清招式,分不清虚实。
万千流光字符自八十一部道典之内,不断飞出,环绕在光影小人周边,飞速旋转,越来越快。
光影小人身影不断变换,起初只是活动在各自剑谱之上,渐渐的却相互交错开来,数十个光影小人,犹如数十道凌厉剑光,时而交错,时而重合,时而抗拒,最终在流光字符的包裹之下,化而为一,完全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光影小人。
光影小人站立不动,周边数十本剑谱环绕,身上流光字符若隐如现,仔细望去,这光影居然和夏归尘一模一样。
而八十一部道典此时也停息下来,脑海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夏归尘好奇的注视着这与自己一样的小人,后者也转头看着他,眼中尽是困顿迷惘之色。他试着释放出一缕神识与其沟通,神识刚一接触,光影小人骤然睁开眼睛,眼神困顿无知,却又冰冷无比。
夏归尘猛然一颤,震惊之下,急忙要收回神识,但却如何也收不回来,任他如何挣扎都没有作用,源源不断的神识涌入光影之中,只见随着神识涌入,光影身躯越来越大,而那原本困顿无知的眼神,也越发清明起来。
少年眉头紧皱,虽说不明白是什么回事,但却想起的书里写道的一个词语:夺舍。
他知道,越是情况危急,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恐惧害怕叫苦连天,在此刻显然都没有半点作用。
夏归尘冷喝一声,全力控制神识,与光影奋力拉扯的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去联系识海周边安静不动的八十一部道典。
神识进入道典的一瞬间,八十一部道典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骤然颤动起来,万千流光字符暴射而出,化为无数流光绳索,环环缠绕在光影身上,越缠越紧。
那光影小人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脸上狰狞无比,吸收神识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与那道典字符斗的旗鼓相当,僵持起来。
此时夏归尘脸色苍白无比,他明白,如果在这样下去,待到神识耗尽,这识海的控制权,便是那光影小人的了,而自己的结果,只能是烟消云散。
夏归尘不喜欢坐地等死的感觉,就如那天,面对千百铁骑,纵然自己没有半分机会,也要举剑反抗,他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尤其是让敌人看到。
无论有没有机会,他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手段去应对。
夏归尘紧闭双眼,盘膝坐下,脸色苍白无比。
就在光影小人与道典字符僵持之时,一股强大的神识瞬间涌入道典,八十一部道典瞬时光芒大振,在识海周边飞速旋转起来,更多的流光字符射出,团团包住光影小人,越包越紧,直到最后,他在这世上最后留下一副绝望表情,便自此彻底被覆盖,变成一个流光四射,字符包裹的球体。
而一切却没有到此结束,无数流光字符不断自道典之中流出,继续缠绕,挤压,直到最后,那被包裹的球体,好似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直接爆炸开来,识海之中,瞬间流光四射,炫彩至极。
待这一切平静之后,八十一部道典重新回到识海周边,只见一把古朴长剑,身带七彩流光,悬于识海之上,散落在各处的数十本剑谱,纷纷飞回,围绕竖立在其周边。
徒然,一道让人无法抗拒的苍老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剑心已成,脱凡入境!”
七彩流光不断从古朴长剑中流出,沿着各大经脉,流向身体各处,就像是心脏一般,源源不断的向身体输送血液,能量。
随着体内的凡垢随着汗水慢慢溢出,少年的身体,看起来竟然隐隐精壮了几分,而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温润如玉却又锋锐如剑。
当然,这些夏归尘都是无法知道了,因为在全力释放最后一股神识之后,他便已然晕了过去。
他更不知道的事,就在那流光剑心形成之时,万里之内,万剑齐颤,让其主人更是惊吓无比,如临大敌。
夜幕如织,繁星点点。
小院偏僻独立,学院学生又少,理当少有人留意此处了。
夜空之中,众星繁烁,在极其遥远的北方,紫薇帝星像往常一样,如君王般,傲视群星。
不一样的,在其旁,一颗从未见过的星辰,却骤然亮了一下,甚至有种隐隐超越帝星之势。
一瞬间的事情,当然很少有人发现,但终究,还是有人发现了。
天道学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望着星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高墙帝宫内,一名身穿龙袍,全身散发无尽霸气的中年男子,眼神冷冽,面无波澜。
极为遥远的一处阴冷山脉间,一个苍老无比身形枯槁的老人,眯眼咧嘴,呵呵的憨笑了几声,露出满嘴黄牙。
这天下间大能之人何止几个,谁又知道还有多少人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