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阁,创立万年来,每隔数百年,便会出现一位经天纬地之才,其通天彻地的计谋手段,都会给天下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古便有,得天道者,得天下。
在这中州大陆,天道,便是天道阁。
这个天下间最为神秘的地方,即便是更名为天道学院,即便由出世,变为入世,仍不被世人所了解。
夏归尘第一眼看到天道学院,想了许久,他习惯走过一处地方,便要记住它的特点,以便于自己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在脑中。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大火,废墟,他害怕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之前看到过的景色。
而看到这天道学院时,要说出一个特点,却是在让自己为难了。
穷!
这是夏归尘最后所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词语。
与其说是一座学院,倒不如说是一片荒野更为更贴切,一处极其广阔的荒野,甚至遍布丛林山石,河流湖泊。
房子倒能看到几间,散落在各处,一失神甚至都会感觉那本就和这片荒原生在一起的。
夏归尘想象不出,这样一处地方,为何能够隐于闹市之中,而且还是这皇城的闹市之中。
三人一马在这辽阔如荒原般的学院中走了许久,这一路上,时时有飞鸟飞过,有小兽掠过,却唯独没有见到过一人人影。
终于来到一处屋舍前,房屋小巧紧凑,却又让人看起来无比舒服自然。
钟院长简单交代一下,便不管夏归尘,向老九点了下头,便径直离去。
老九向着夏归尘嘿嘿一笑,跟着也走了过去。
老马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不过想来,这地方对于老马来说,也是最好不过的了。
夏归尘轻轻推开房门,屋内布置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
虽说简单,却又整洁干净。
夏归尘解下背上的剑,轻轻放在床边,脱下外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边,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
三年的时间,他几乎忘记了睡在床上的感觉,伸了伸懒腰,想好好感受一下这就别的感觉,可是还未来得及回味,便已沉沉睡去。
轻微的鼾声响起,不知会有何人何事入梦,看他那微扬的嘴角,想必一定是个温暖的梦吧。
……
夏归尘一直保持着早起的习惯,因为第一缕阳光射下的时候,他就可以开始看书,三年间,雷打不动。
这一睡,好似要补上之前欠下所有的觉,做够之前未做过的所有的美梦。
直至次天晌午,夏归尘才从美梦中醒来。
按照习惯,本该穿衣洗漱,却看到桌上多了个字条,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感觉特别的失落。
颤颤巍巍的拿起字条,眼角分明有滴泪珠滴落。
“走了,好好的。”
字体扭捏苍老无比,老的就像老九一样。
这是第一次看到老九写字,也是第一次知道老九原来可以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
夏归尘回想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想到第一次相遇,想起了老九眯眼咧嘴的憨笑,自从踏上行程,老九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想过离别的时候,有可能双方会抱头痛哭,或者潇洒挥别,却怎么也没有想过是这样。
“呼呼……”
突然听见无比熟悉的声音,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使劲的摇了摇头,可那是老马的响鼻声,陪了自己三年的声音,怎么能够听错。
夏归尘急忙冲出门外。
门外面,确实是老马,旁边站着的,却不是老九。
“老九走了……”夏归尘喃喃的说道,像是说给老马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能告诉我,他去哪了吗?”
钟院长微微沉默了一下,眉宇微皱,轻声说道:“生死两隔界中山。”
“两界山……”夏归尘脸色凝重,显然他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
毫无征兆的分别,让夏归尘总是回想起和老九一起的路程,甚至有些遗憾,如果那段路更长些,如果走的更慢些,分别会不会就会晚些。
往后的一个月里,一人一马走在学院中游荡,少年看书,老马吃草,就像三年间的一样,不一样的是,少了个眯眼咧嘴的老人。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入秋的凉风让人清爽,枯黄落叶又有些萧条之意。
夏归尘找到了钟院长。
此刻,这少年身穿整洁青衫,头发束起,一改一月前的失落之色。
“我想学习修行。”夏归尘说道。
钟院长笑了笑,问道:“为何修行?”
夏归尘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曾经心里满是仇恨,只想着要报仇,如果没有见到老九,或许,我会像书生一样。”
“但是老九带我去了好多地方,见到了太多的战乱,厮杀,死亡,仇恨,那么多的仇恨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一个传给一个,永远停止不了。”
“如果问我,是不是还恨,我会说是的,我恨极了无止境的杀戮,复仇,我不知道怎么去改变这些,但总归要做些什么的。”
“我想做的事情,现在还远远做不到,老九说,修道是路,只有踏上这条路,才有机会做到。”
少年顿了顿,接着说道:“老九老马再有危险的时候,我想真正有能力挡在他们前面。”
钟院长微微一怔,不禁有写失神,然后微微笑了一下,轻轻点头道:
“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此为算学;”
“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此为兵法;”
“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此为言学;”
“修真养性,去病延年,服食异引,平地飞升,此为丹学;”
“诸此学类,可有你想学的?”钟院长看着夏归尘,徐徐道来。
夏归尘沉默了许久,似乎想要从这些信息中筛选出自己感兴趣的,可是始终没有找到。
他知道老九现在所面对的,是自己所远远不能理解的危险,但是总要一步步去靠近。
夏归尘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钟院长看出眼前这少年有所顾虑,轻笑问道:“没有你想学的?”
夏归尘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想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