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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恨心中起

上海市区公共租界内,一个豪华别墅庄严地坐落在一个宽大的院子里面的中央。

别墅的客厅里面,一身灰色长衫的杜先生,安详地坐在沙发上,他闭着两只眼睛,认真地在听着站在他的面前的于秘书,为他读报纸上的新闻:“锚泊在东海的日本巡洋舰三艘,战列舰二艘,大型驱逐舰若干艘,不顾海上风急浪高,相继从泊锚部位点火起锚,而问其舰首所指之地,皆我上海之吴淞口也……”

仰面朝天坐在沙发上面的杜先生,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重复了一下秘书刚刚读过的新闻:“点火起锚?其舰首所指之地,皆我上海之吴淞口也?”

于秘书大声强调:“舰首所指之地,皆我上海之吴淞口也!”

杜先生:“消息来源是谁?这条消息可靠吗?”

于秘书:“美国联合新闻社、英国路透社、加拿大新闻广播公司、香港电台新闻部等十几家权威性很高的新闻机构尽有报道!上海滩上六张大报全部都上了头版头条!”

杜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好,你接着念吧!”

于秘书换了一张报纸,继续读道:“中央社消息,北伐革命期间,促进宁粤合流有力,维护政府团结有功的陈铭枢将军,日前接受南京国民政府的任命,出任京沪卫戍司令官之要职,陈司令官铭枢将军之旧部,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已于先前在蒋光鼐、蔡廷锴诸将军的统率之下,进驻上海防区,维系京沪警备安全……”

杜先生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十分认真地向于秘书问道:“请你停一下!于秘书,我问你!粮食,我们的粮食,粮食还有多少?嗯?粮食还有多少?”

于秘书:“粮食?这个……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我从来不过问杜先生的生意啊!”

杜先生:“你去查一查,看我们的粮食,还有多少!”于秘书:“先生!你是叫我?去查粮食?是吗?”

杜先生:“是的!你以我的名义,去查一下,查一下各个仓库里面,还有多少粮食!从今天开始,各个仓库里面的粮食,统统都由你于秘书来管辖!”

于秘书:“我?管辖先生的粮食?”

杜先生:“对!替我传话下去,除了市面上,各个粮店米铺正常的零售之外,一粒粮食也不许批发!”

于秘书:“先生的意思是?”

杜先生:“如果,在上海滩一旦有中日之间的战事爆发,你于秘书便立即代我,代我把杜记米铺中所有的存粮,全部送到第十九路军的阵地上去,当面交给陈铭枢将军!”

于秘书听到了杜先生的这一项吩咐,脸上顿时飞扬起了一种由衷的敬佩,他小心翼翼地仰面朝天地坐在沙发上面的杜先生问道:“是!先生!那么……请问先生,这个钱……价钱,该怎么样去算呢?”

杜先生从沙发上面站立了起来,他在客厅的中央转了几个圈儿,然后,十分感慨地向着于秘书说道:“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寸山河一寸血啊!还算什么价钱呢?吩咐下去,一个铜板也不收!”

于秘书向杜先生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直起身来之后说道:“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一个铜板也不收!”

白天,一列火车随着一声明亮的汽笛声,缓缓地驶进了上海闸北火车站,旅客们前挤后拥地走下列车,匆匆忙忙地向火车站的出口走去。

林诗野身穿灰色长衫,脖子上面搭着一条围巾,手中提着一个皮箱,和旅客们一起,走到了火车站的外面。

几个报童,手中拿着一叠报纸,喊着头版新闻,站在街头巷尾,大声地叫卖着。

“看报了!看报了!看《上海时报》,特大新闻,满洲大亨李东日,自奉天赴沪,公开宣布与日本人合作……”

“看报了!看报了!看《淞沪日报》,帮会头子李东日,在大上海发表谈话,声明支持小日本‘大东亚共荣’之政策……”

听到街头巷尾众多报童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之后,林诗野徒然地一愣,他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一片震怒的表情。

集中在火车站附近的马路上,一会跑过来,一会跑过去,高声地叫卖着手中的报纸的报童们,口中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

“看报了!看报了!看《上海时报》,上海各界人士对李东日的亲日举动,充满了反感……”

“看报了!看报了!看《淞沪日报》,上海十大名流联合署名,撰文痛斥汉奸李东日的丑恶嘴脸……”

林诗野放下手中的皮箱,脱口骂了一声:“民族败类!”

一个报童回过头来,看了一看林诗野,随即,上前一步,对林诗野说道:“先生!买一份报纸吧!”

林诗野一阵轻蔑:“哼!这一下,倒是也省事,用不着再去东跑西奔地,来打听什么了!”

小小的报童仰起脸来,向林诗野问道:“先生!你说什么?”

林诗野伸出手臂,向报童们一招手,高声地说道:“你们几个都过来!凡是刊登了李东日这个老东西事情的报纸,我一样要二份!”

满大街上的报童们呼啦一下子,一起跑上前来,小报童一边给林诗野拿报纸,一边迷惑不解地对林诗野问道:“先生,你怎么这样关心这个李东日,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林诗野双眼一瞪,愤怒地说道:“我是他爹!”

晚上,上海滩上,大世界中的一个赌场中,林诗野从喧闹的大门口慢慢地走了进来。

赌场里面,人声嘈杂,众多的赌徒们,吆五喝六,在各式各样的赌台前面,压注掷色。

林诗野背着双手,一个台子,一个台子慢慢地观察着。

在一个大台子旁边,长谷川一夫瞪着血红、血红的眼睛,将几只筹码押在了写着一个“大”字的赌台上。

站立在赌台后面的一个小伙子,伸手抓着色子筒,高声喊叫了一下:“各位老大!压定请离手!”

长谷川一夫近乎疯狂地,盯住了赌台后面那个小伙子抓着色子筒的手掌,他两只脚轮番地跺着地面,大声地叫喊着:“大……大……大……大……大……”

主持赌台的小伙子手中抓着色子筒,在众多赌徒的眼光面前,把色子筒摇晃得天花乱坠。

长谷川一夫:“大……大……大……大……大……”

在长谷川一夫疯子一般的叫喊声中,小伙子手中的色子筒,咚地一下子,扣在了赌台上。

这张赌台前面的赌徒们,一下子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色子筒。长谷川一夫狠命地一跺脚,从自己牙齿的缝隙之间,挤出了一个字:“大!”

主持赌台的小伙子,稳稳当当地将色子筒,从赌台的上面一把拔了起来。呈现在众多赌徒们面前的三粒色子,全部都是红色的一点。

一部分赌徒垂头丧气,另一部分赌徒则喜笑颜开。

主持赌台的小伙子,用一根长长的拨耙子,将赌台上面长谷川一夫面前堆着的筹码统统地耙了过来,与此同时,拖着长声高喊道:“天公地道!三点开出!小……”

又一轮赌博开始了,长谷川一夫犹豫再三,咬着牙关将一叠筹码,掂量过来,掂量过去地,终于,全部都押在了一个“小”字的上面。

主持赌台的小伙子在叮咚,叮咚地摇了一阵子色子筒之后,三粒色子以五点、六点的形式,开出了押大者赢的结局。

屡次三番地输了钱的长谷川一夫,终于恼羞成怒,他忍耐不住耍起赖来,他大声地叫喊道:“我长谷川一夫是日本人!而且,与日本情报机关有联系!你们在这里搞鬼出老千!我要求你们把骗走我的钱,一分不少的退还给我!否则,所有的后果,统统地,要由你们来负责……”

随着长谷川一夫的叫喊声,整个赌场,刷地一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赌场里面的保镖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准备向那个长谷川一夫走去。一个看上去是管事的中年男暗中示意,让保镖们先不要动手。

长谷川一夫继续站在那里大声地叫喊着:“我长谷川一夫是日本人!你们难道不害怕吗?赶快把钱还给我……”

林诗野慢慢地走到了长谷川一夫的身后,他突然用朝鲜话向长谷川一夫说了一句:“我的同胞!亲爱的兄弟!”

长谷川一夫闻听此言猛一回头,就在长谷川一夫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林诗野的胳膊肘猛然一发暗力,一下子,将长谷川一夫打倒在地上,滑出好几步远。

林诗野满怀愤怒地对躺在地上的长谷川一夫说道:“你是什么日本人?你不过是一个起了个日本名字的朝鲜小混混!你和日本情报机有什么联系?大声地说出来,看一看能不能把谁吓死?你给我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小人!”

长谷川一夫看见自己的真面目被揭穿,满脸羞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林诗野望了一下都在盯着自己看的赌徒们,无心去赌,将三块大洋抛向半空,又用手背稳稳当当地接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手背一动,将三块大洋抓在掌心,然后,默不做声地向大门口走了出去。

那个管事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尾随着林诗野,当林诗野走出赌场大门的时候,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先生!请留步!您忘记带您的东西了!”

林诗野一愣:“我忘记带东西了?”

管事的微微一笑:“是的!您忘记了带上您在这里所赢到的这三十块大洋!”

林诗野又是一愣:“搞错了吧?先生!我根本没有下注,怎么会赢钱呢?”

管事的友好地笑着说道:“没有搞错!您下注了!您下的是人情注!”

林诗野恍然大悟,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小事一件!先生不必介意!”

管事的一把拉住林诗野,低声说道:“我可以不介意,但是,杜先生介意!”

林诗野略略吃了一惊:“杜先生?”

管事的趁此机会,将那三十块大洋塞到了林诗野的手中:“是的!杜先生从来不肯欠别人的人情!”

林诗野:“这……”

管事的:“这只不过是一点很小的意思!留个名字吧!上海滩上,风云变幻,有事,或许杜先生还能帮上一点忙!”

林诗野望着管事的脱口而出:“林诗野,一个无国无家的满洲籍朝鲜人……”

上海市内的一家饭店里面,少爷出身,有钱就花的林诗野,坐在一张桌上,正在大吃大喝。

忽然,饭店的大门口,传来了一阵伙计们招呼贵宾的声:“李老爷家六姨太到!里面的,赶紧招呼起来啊!”

正在餐桌上吃饭喝酒的林诗野,听到了饭店的伙计们的招呼声,不太经意地抬起头来,向着大门口看了一眼。

在两个饭店的伙计们的招呼之下,金之殷身上穿着一套紫花和服,步履款款地,走了进来。

林诗野一看,他的眼睛立即直了起来。

金之殷面无表情地穿过了饭店的大厅。

林诗野眨了一眨眼睛,在反复辨认,断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他不顾一切地向着金之殷走了过去,伸手拦住金之殷脱口说:“是你?”

微微一愣之后,金之殷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惊喜,她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尽可能镇定,然后,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是你?”

林诗野很有一些惊喜:“你怎么也来上海了!”

金之殷故作淡漠地凝望了林诗野一下,然后,多少带着一点麻木不仁的表情,对林诗野说道:“怎么?上海,我就不可以来吗?”

林诗野伸出双手,在金之殷的面前连连摆动了两下,他匆匆忙忙地解释着:“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金之殷的双眼轻轻地眨动了一下,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地对林诗野说道:“唉……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林诗野的语态有一点乱:“我的意思是……噢……我是想说,能够在上海滩上遇到你……能够再一次地与你相遇,我真得是太高兴!太高兴了!”

金之殷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而她的脸上,却依然刻意地携带着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金之殷盯着林诗野的眼睛,稍微地凝视了一下,尽可能以平淡的口吻说道:“哼,见到了我,又有什么值得令你高兴的地方啊?”

林诗野转过头去看了一下自己正在使用的那张餐桌,彬彬有礼地对金之殷说道:“可以有机会再一次和你相逢,于我太多的高兴之处了!坐下来,坐下来我们慢慢地来谈!可以吗?尊敬的小姐!”

金之殷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份刻意做出来的冷漠,可是,她的双脚,却一步、一步地迈向了林诗野所指的那张餐桌:“你会失望的!你一定会失望的!因为,我们之间,实在是不会有什么可谈的东西!”

林诗野温文尔雅地引领着金之殷:“唉,怎么会没有可谈的东西呢?哪怕,就谈一谈……哪怕,就谈一谈,你是怎么来到这上海滩上的事情……也很好嘛!”

金之殷的脸上突然之间飘荡起了一片酸楚与哀伤,她不敢再面对林诗野的那一双火辣、火辣的眼睛,慢慢地低下了自己的头,语调之中,携带着一种不尽的悲凉和无奈:“唉……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是鬼!我不过只是这世界上……一个鬼!鬼魂既然可以西行,那么,不是也可以往东飘上一飘的嘛!”

林诗野完全没有听出金之殷的口中话里有话,他很是有一些激动地,对金之殷说道:“哪里?若是说道鬼的话,那我才是鬼呢!自从上次在奉天城里有幸见过你之后,我的心中最强烈、最真实的感觉,便是魂魄尽失,七情俱丧!这一生一世,我再也忘不了你了……”

金之殷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飞快地闪出了一丝感动,她赶快将林诗野的话题叉开:“别说傻话了!告诉我,你到上海滩上,来干什么呀?”

林诗野的脸上升起了一片笑容,他很是开心地对金之殷说道:“我到上海滩上,来干什么?找你!来找你呀!哈哈……哈哈……来!快来坐下吧!我请你吃饭!”

金之殷看了一下林诗野,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为了感激你在奉天,对我们的搭救,你的这一顿饭,我请了!”

林诗野:“啊,不!不!不!我要请你吃饭!怎么能让你……”

金之殷一声坚定:“你不要跟我争了!我告诉过你,我是鬼!我花的钱,也是鬼钱!”

林诗野终于惊奇了:“美丽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自己是鬼呢?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有一点武功,还有一些会武功的朋友!有什么样的事情,请你尽管跟我说!刀上火海,弹雨枪林,我林诗野眼睛都不会眨一眨的!”

金之殷看着林诗野那跃跃欲试的激动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她以质问的口吻向林诗野说道:“你的那一身武功,我已经见识过了!可是,我想问一问你,难道,你只是在女人们遭遇危难的时候,才肯于上刀山,下火海的吗?”

林诗野有些奇怪:“怎么,你觉得,在女人们遭遇危难的时候,肯于上刀山,下火海,难道是不对的吗?”

金之殷淡淡地说道:“对自然是对的!但是,除此之外,你就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了吗?”

林诗野脱口说道:“不!我还会洗脚!为女人洗脚!”

金之殷大吃一惊,她的那双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然后,愕然地反问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洗脚?为女人洗脚?”

林诗野的脸上阴云密布,他有些难过地低下了自己的头,慢慢地对金之殷说道:“是啊,我会为女人洗脚!搓、揉、捏、拿,我都会!洗了很久,洗得很好!”

金之殷的脸上,忽然升起了一丝包含着羡慕和嫉妒在内的,十分复杂的表情,她的言语,也随之结巴了起来:“那么……那么……你……一直都在为什么人……是在为哪一个,如此幸福的女人……在洗脚呢?”

林诗野则显然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她是诞生了我,并且养育了我的女人!她,是我的母亲!我的亲娘!”

金之殷一听,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她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充满感动地望着林诗野那颗低垂着的头颅,语调之间也显示出了一丝温情:“啊……原来……原来是还样,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个如此地充满了孝顺之心的人啊!真得很好,真得很好啊!”

林诗野:“从十岁的时候开始,我便每天晚上,给我的母亲端上一盘热水,先泡,泡够了,再揉……”

金之殷不经意地接过林诗野的话头:“那么,她老人家还好吗?你的母亲,她老人家一定还生活得非常健康,对吧?”

林诗野猛然地一下子抬起了头来,对着金之殷哀伤地说道:“死了!”

金之殷大吃一惊,她诧异地脱口问道:“死了?”

林诗野的双眼之中掠过了一丝仇恨,他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金之殷,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了!几个月之前,死在了你们日本侵略军的迫击炮下!”

金之殷一阵悲怆:“啊……对不起……真得是十分对不起!”

林诗野的脸上,仍然飘荡着那种铭心刻骨的仇恨,他的话语之中,携带着明显的愤怒:“对不起?十分对不起?小姐!难道你们日本人,只是会在屠杀了别人的母亲之后,再追加一声对不起吗?”

金之殷的眼睛里面,一闪一闪地,流露出一种十足的委屈,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林诗野抬起脸来,用目光扫了一下金之殷,在深深地一声长叹之后,林诗野尽可能客气地说道:“唉……其实,也没有让你来说对不起的道理!你一个柔弱女子,又不是什么日本军阀!”

金之殷突然严厉了起来:“那么,你真得打算,就这样让自己的父母白白地死去不成吗?”

林诗野一声威严:“白白死去?哼,大丈夫立身于世,遭遇到了如此血海深仇,岂有不报之理?”

金之殷咬着双齿,低声喝道:“那么,你便应该利用自己的才华和武功,打击那些残忍地杀害了你父亲母亲的魔鬼,想方设法,来替你的父母双亲来报仇!而不是忙着去找一个女人,来为她洗脚!”

一丝惊愕的表情,在一刹那间布满了林诗野的脸,他久久地凝望着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金之殷,半晌之后,诧异地说道:“你在鼓励我,为自己的父母双亲来报仇?”

金之殷的脸上慢慢地荡漾起了一股浩然之气,她非常郑重地对着林诗野说道:“当然,你当然为自己的父母双亲来报仇!你还应该替自己的国家报仇!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的国家一直以来,都在遭受什么人的欺凌吧?”

林诗野怒目如火:“当然不会!正是你们日本的军阀们,侵占了我们美丽的东北三省,侵犯了我故国的那三千里江山!”

金之殷显示出了一股难以见到的激昂,她十分真诚地对林诗野说道:“那么,就请先生你去奋斗,去努力地奋斗吧!争取早一点把自己的家园和祖国,从敌人的手里,去夺回来吧!”

林诗野表现出了一种豪情壮志,他刷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立了起来,对金之殷脱口说道:“人未战死丧山河,万世无颜同羞耻!可是,你不是日本人吗?你为什么,要号召我,来反对你的祖国呢?”

金之殷感慨万千,也从椅子上面站立了起来,她忘情地凝望着林诗野,冲动地重复了一遍林诗野的那两句话,然后,对林诗野说道:“人未战死丧山河,万世无颜同羞耻!先生,你的这一句话,说得可真好!说得可真透彻呀!不过,我,不是日本人!”

林诗野在听到了金之殷的这句话之后,大吃一惊,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对金之殷说道:“什么?你不是日本人?”

金之殷的双眼之间,泪光闪闪:“人未战死丧山河,万世无颜同羞耻!我不是日本人!”

晚上,上海滩上华灯灿烂,心里的惆怅推动着林诗野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行走着。

无意之间,一个衣衫褴缕的乞丐,拉着他的衣襟恳求道:“可怜,可怜吧!可怜,可怜吧!先生!”

林诗野停住了脚步,伸出摸出了一块大洋,向乞丐高高举起来的破碗中扔了过去。

不料,乞丐高举的那个破碗之内,却连续传出了叮叮、当当的两次声响,林诗野所扔出的那一块大洋和另一个人所扔出的一枚铜板,在那个破碗之中,一起旋转着,相互碰撞着。

林诗野猛然之间抬起头来,他竟然意外地看到了他所救过的崔一敏。

林诗野:“你?”

崔一敏:“你?”

林诗野和崔一敏两个人,都有一些吃惊,他们很仔细地相互看了一会,终于同时爆发出欢笑。

林诗野:“嘿,真得是太巧了!居然碰到了你!”

崔一敏:“是啊,是啊,太巧了!”

林诗野:“怎么样?一向还好?”

崔一敏:“还好!还好!你,怎么……不拉黄包车了?嗯?”

林诗野略微有一些尴尬:“噢……不拉了……不拉黄包车了!为生计所迫,现在做一点……其他的事情!”

崔一敏机智地一笑:“为生计所迫?先生你是说为生计所迫吗?好家伙,面对乞丐,一出手便是一块大洋!像先生你这样的人,如果还说为生计所迫的话,我们大家就都不要再活了!”

林诗野装出憨态,傻笑了一下:“哈哈……大洋乃拉车所挣,君子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也!再说了,他,那个乞丐,比我更需要钱!你刚才不是也有所相捐吗?”

崔一敏的脸上显示出由衷肠的敬意,她十分认真地说道:“出口即成文章,才华横溢!衣冠彰显人色,玉树临风!我早就说过,你不像一个拉黄包车的!走吧!先生,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一敏想请先生告诉我,你,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一敏非常想知道,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夜晚的上海,日本战略情报机关总部,桑原秀吉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机关长桑原秀吉疲倦地把一桌子文件收拾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想了一下,又坐下来,按了一下呼唤铃。

秘书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桑原秀吉带着一身的劳累,轻声说道:“报告一下吧,这一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秘书向背书一样,熟悉地一件事、一件事进行着报告。

“就是这些了?是吗?”桑原秀吉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秘书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报告桑原秀吉太君!在奉天市区一家酒楼里面,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有一天,一个朝鲜男人喝醉了酒之后,为了听日本歌谣,还是听满洲二人转这样的事情,与木下平八郎太君发生了争执……”

桑原秀吉有些恼怒了:“日本歌谣和东二人转?你要不要把三轮车夫与擦皮鞋的人打了一架这类的事情,也当作重要情报,在午夜之际,来向我汇报呢?嗯?大日本战略情报机关并不关心满洲二人转的!”

秘书急忙解释:“不!不!不!对不起!桑原秀吉太君!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木下平八郎太君说,那个想听满洲二人转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一点像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桑原秀吉狠狠地瞪了一眼有些慌张的秘书:“你知道不知道,半夜三更的,我让你跑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听你说什么?”

秘书叭地一个立正:“外交部!日本外交部!大日本帝国外交部的特派员!”

桑原秀吉一下子盯住秘书的脸:“什么?日本帝国外交部的特派员?”

秘书大声答道:“是的!桑原秀吉太君!正当木下平八郎太打算进一步弄清楚那个二十出头,看上去有一点像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的年轻人男人的身份时,那个大日本帝国外交部的特派员,一个下勾拳,把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给打昏了……”

桑原秀吉几乎冒火了:“完全是胡说八道!大日本帝国外交部,从来没有的向中国满洲派遣过担负任何使命的特派员!”

秘书又是一个立正:“木下平八郎太君说派了,木下平八郎太君还说,他敬礼了!他连着敬了两个礼,才使那个日本帝国外交部的特派员,原谅了他的鲁莽……”

桑原秀吉终于火了:“八嗄亚路!是他知道?还是我知道?满洲全境的情报工作,完全是由皇军战略情报机关,也就是我桑原秀吉来负责任的!日本帝国外交部一向不做干预!就算是有非常特殊的事情,也必然要在事前通报于我!你,告诉他,那个自称帝国外交部特派员的家伙是假扮的!你再去问一问他,如果,再次让他碰到那个家伙,他,还能不能把那个家伙给我认出来?嗯?”

秘书的脸有点发绿:“把他给认出来……应该差不多吧……报告桑原秀吉太君!我觉得,木下平八郎太君记忆力极好,如果,再次碰到他应该差不多!”

桑原秀吉终于恢复了文人的和蔼:“那么,好!你告诉他,在奉天市区的一切范围内搜索,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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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离组织前最后一个任务,调查这个男人的弱点。还在思考怎样接近这个男人,突然她被迷晕绑进了他的万亩别墅,醒来第一句男人就问孩子在哪儿,看着任务目标俊美的脸,她仔细回忆首领给她的已知信息,她代替的这个身份没有一个地方有提到过孩子这回事?她只能装作茫然,男人冷笑看着她说要检查,疑惑不过三秒,她就知道他是怎么检查的了!他封住了她的唇,武力镇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