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乘胜追击,狐媚娘闯入殿内,正愁无路可逃之际,眼前一亮,往床榻跑去,化为巨大的千尾狐妖。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若是再近一步,我就杀了他!”狐媚娘抓起榻上又陷入昏睡的白世卿。
殿外受伤的花宫绾虚弱地倒在山茶怀里,紧紧地抓着山茶的胳膊,“带我进去,我要救他!”
“姐姐!他们已经进去了,你受伤了,里面太危险了,你不能进去。”山茶阻道。
“不!我要进去!”花宫绾有些激动,扯动着胸口不断地溢着血。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了太多的错事,这一切都应该我去了结。”说着便把花宫绾扶到树下,“姐姐!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带出来!”
“山茶!山茶!”花宫绾看着她转身而去的背影,就好像这一转身就是永别。
山茶顿了顿,还是义无返顾地跑进了殿内,心里默念着,姐姐,我一定要把欠你最多的完好无缺的还给你!
殿内——
一场对视的僵局在山茶走进来时被打破,她一步步地走近狐妖,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放过他,用我来交换。”
狐妖神色未明地盯着她,巨大的狐尾“啪”地将她甩落在地,“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你们统统都得死!”
山茶吃力地爬向狐媚娘,扯着她的裙角,“狐妖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把我的身体给你!”
“山茶姑娘!你!”小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执迷不悟的女孩,亏得花姐姐那般对待她。
乐奴给阿七使了个神色,两人齐齐向狐妖砍去,怎知,狐媚娘眸光一瞥,欲出爪相对。这时,山茶奋不顾身的爬起来护在了狐媚娘身前。
“你!”在场难以置信的不只狐媚娘一人,山茶顺势抱住了狐媚娘,趴在她的颈边,手臂、背部满是刀痕,紫色的血开始蔓延。
“啊!”狐媚娘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用力的推开抱着她的山茶。
山茶狠狠地咬住狐媚娘的脖子,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她也不放手,直到锋利的尖爪刺穿了她整个胸膛,她木讷了,原来剜心竟然是这种感觉,好疼,疼完了以后就是空荡荡的,心若不存在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贪念了,若真是如此,她早就该挖掉自己的心。
山茶附在狐媚娘的耳边,“我很感激你成全过我的痴念,但是我们都错了。所以,我会陪着你,和你一起死去!”
“你!”
“我把手上的毒已经灌入了你的伤口,一切都该结束了。”山茶地笑容绽放在唇边,她透过窗纱看到平静躺在床上的白世卿。
狐媚娘愤怒地将山茶推到在地,一把刀、一把剑齐齐地穿透了她的身体,小四乘机将火灵之术渡上兵器。
狐媚娘被困入火炼之中,整个身体都在燃烧,血液沸腾得几欲破体而出,用尽最后一丝愤怒,忽地,身上的火摄下地堂,整个大殿串起了火光。
阿七迅速地奔向床榻,扛起床上的男人,眼见着乐奴从怀里掏出那个变大的玉如意对着狐妖催动着咒语。
“快出去!”
一团白色的魂体吸入了玉结界内,乐奴这才罢手,师父交代的事情还好没忘记。
小四也扶起地上的山茶,几人一同逃出殿。
大火很快地吞噬了这座华丽的宫殿,整个凄凉的夜被大火燃起了温度。
殿外的大风把火吹得更旺盛,除了“扑哧扑哧”的火噬声,就只剩下一片寂寥。
白世卿醒了过来,鼎天的伤势也好转了,狐妖死了,白虎国之困也解了,结界消除了,一切都随着这大火熊熊地燃烧,然后熄灭,归尽。
花宫绾抱着怀里的山茶,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山茶的血早已流尽,她的脸也在狐媚娘死的那一刻,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的表情更像是一种解脱的快乐。
“姐姐!姐姐!”
花宫绾抬起头来,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是山茶的声音,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姐姐!姐夫!对不起,你们会原谅我吗?”山茶的灵魂从身体里走出,缥缈地浮现。
“山茶!”
“我要走了!”
“不要!”花宫绾呼唤着,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
白世卿紧紧握住了花宫绾冰凉的手,花宫绾只恨自己连她最后一眼也看不见。
山茶看到眼前的一幕,释怀地笑了,“姐夫,请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姐姐!”
她看到了花宫绾身后的大殿被火吞噬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幽幽地念道着:“琴、琴还在里面!”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随即,向着那火光而去。
第二日清晨,小四一行人向绾惜宫走去,经过一夜的大火白虎殿成为了废墟。在地牢里囚困的还未被杀害的宫女、奴才们也被放了出来,大家依旧惊魂未定地打扫着这座经过一场大战的宫殿。
经过一夜休息,一早便听到宫女们的唏嘘,原来这白虎殿被大火吞噬得已经焦黑一片,可是里面的一把抚殇琴却是完好无缺,丝毫没有被烧过的样子,有人说是狐妖的灵魂在里面,不定哪一天会再次出来祸害乱世,搞得人心惶惶。而今,这把琴已经呈给了白虎王。
哪里是什么狐妖,狐妖的灵魂早已经被玉如意收服了,而今这琴里的怕是山茶的灵魂,这个用灵魂祭琴,护琴的女子,不过是为了那一把琴,却永世不得超生。
一行人路过山茶园还是不由地感慨,不过只是一夜,改变竟然如此之大。
“昨夜还是那么美丽的花海,今日再见却已被那场毒血之焰焚烧地彻彻底底!”为了防止清理残园的宫奴们受到余毒的侵害,乐奴的符咒可是起了大作用。
“这园子里怕是好几十年都种不出什么花草了,不过倒是可以拿来练练什么毒科植物。”阿七走在前面,想起来自己的后园子里的那些东西,玉桑为了化解他体内的魔性研发出来的一些怪异的东西。
“毒科植物?你对这也有研究?”小四问道,怎么看阿七也不像是会对这些有兴趣的人呀,何况他背上的那把黑刀那么厉害,应该也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吧。
一路上宫奴们都向他们投来好奇又恭敬的神情,虽然不知这些侠士是谁,但是毕竟他们是解救了白虎国的英雄们。
很快,绾惜宫便到了。
“各位大侠请稍等,奴婢去通报王!”身着黄衣的小宫婢害羞地瞧着眼前的众人,圆溜溜的大眼珠吧唧吧唧地盯着阿七,又一溜烟地跑进殿中。
“喂!我说阿七,原来你好这一口呀?”小四挤出两朵笑容挂在嘴边。
“阿七大侠好的哪口?”鼎天可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什么也听不懂,这个女人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不是一直盯着那个小宫女瞧吗?”
“我哪有?”
“有就有,看就看了,干嘛不承认呀!”
“你!”
鼎天拍了拍小四地肩膀,“我说,就算阿七大侠看那个小宫婢,你激动个什么劲呀?”
“你哪只眼看我激动了,我不过是……”
未等小四说完,那个可爱地小宫婢便已匆匆走来,神色娇羞,“阿七大侠,你们可以进去了!”
“阿七大侠?我看着小宫婢还真是仰慕阿七大侠你了,这连名字也听到了呢!”鼎天打趣道。
刚步入殿内,一位身着官服的太医背着药箱与之擦身而过,只见那人神情不太明朗。屋里的琴架上搁着那架抚殇琴,果真是没有一点损坏,连被扯断的琴弦都似完好如初,充满了华光。
“王、后我们是来辞行的!”
只见花宫绾倚在床边,纱幔虚遮,轻轻撩起一角,眼睛被白色布条包裹着,“这么快就要走了么?”不过是短暂的相逢,在她的心底却留下了不舍。
“嗯!花姐姐,我们要走了!”小四上前一步,握着花宫绾冰冷地手,“太医说你的眼睛怎么了,什么时候可以好呀?”
“……”
“绾儿的眼睛,太医说主要还是心郁所致,之前虽是因药所迫,但是分量不重。”一旁亲自捣药的白世卿放下了手里的药盒,丝毫没有王的架子,这些人来路虽是不明,但是冒着生命之危前来救国的侠士们白世卿颇是敬重。
“世卿,你放心,我明白有些事情该放下的。我也想尽快重见光明,真想见见小四妹子的样子,还有各位大侠呢!”
白世卿从檀木桌上取下一个长方形锦盒,神色有些为难,“孤实在是对此事万分感激,不过,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阿七盯着白世卿手里的锦盒,看他的样子,这锦盒里的东西是相当棘手了。
“这里面是什么宝贝?”小四则是一脸期待,看样子倒是个好家伙,可不能让阿七一人全占了。
“这里面正是慕容家的那本炼丹‘毒谱’。”花宫绾接过白世卿手里的盒子,把锦盒的木盖揭开,一本金色小册子呈现出来,册面没有任何册名,倒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符,又像是某个部落的古文字。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是我们慕容一家尽毁在了它的手上。曾今,我试过很多方法想要销毁它,但是都无能为力,想必,这其中必有玄机。所以今日希望各位大侠能帮我把这本‘毒谱’交给某位能够参详此毒谱的高人,以免它在毒害人间。”花宫绾合上册子,将它放回锦盒,“若是为难,就罢了。”
“给我吧!”阿七一把接过锦盒揣进怀中,“那告辞了!”
出了西宫门,便径直到了人烟繁多的白都里了。小四盯着城门口的石刻瞧了好久,这才踏入了白都里,心下捉摸着这幻城结界应该是破了吧,也不知道那些冤死的亡魂会去哪里,到底能否轮回投胎呢?
好香呀!好香呀!一股熟悉的味道激发了小四的味蕾,寻着味道闻去,抬头一看,原来竟是这里,向众人摆了摆手,“快来!快来!今日我请客!”
店小二闻声热情地迎了出来,“哟!原来是你们呀!”
小四眼见着这个熟悉地小二还记得他们也就忘了那天他的刻薄了,想不到自己恢复了女装,这小二眼力还真好,满满地挤出笑容来,“你真的还记得我们呀?”
“当然!当然!”店小二一边把手一伸,做出欢迎的姿态,一边说着,“这不是就是那天请你吃面的大侠嘛!你不就是那个被他撞飞的姑娘,一开始呀还以为是个娘娘腔,后来看到你头带松了,才知道是个女的!”
什么叫是被撞飞出去了?真不知是这店小二眼瞎,还是他想象力丰富,怎么就与那真实情况差那么多呢?正待小四怒火中烧之际,店小二转头就看到了那张拖得老长的脸,也知是自己言语又说了实话惹得客人不开心,连忙陪了个笑脸,溜之大吉。
趁着吃面的劲,小四琢磨着,又瞥了瞥乐奴。难得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可思议的经历,虽然旅途是极其凶险,但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活得这么有价值。这段路途算是结束了,那么之后她是要回去了吗?乐奴一定是会逼着自己回去的,再说也没与理由去跟着阿七呀,心中还是莫名地失落了起来。
“怎么了?”坐在身侧的乐奴眼尖,这不时瞟来的眼神带着幽怨,叫他如何进食。
“我是在想怎么会有山茶那么执着的女孩子,为了爱情竟然宁可祭琴,而放弃可以轮回投胎的机会,你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吗?”小四扒了扒碗里的面,突然没有了食欲。
“人生在世,能够轮回再世也未必是幸运。”
小四抬头望去,真难相信这话会是出自阿七之口,那个桀骜得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悲观的话,于是小四不解地问道:“难道你觉得灵魂永生永世禁锢在琴中,永远只能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无法忘却那些悲伤的人会快乐吗?”
“据说人死了会饮孟婆汤,会经忘川河,会过奈何桥。来世投胎,忘却前世一切喜哀,但是等来的不也是今世喜哀吗?如此,倒不如生生世世只念一世来得好。”阿七说罢,拿起桌上的酒杯,轻饮一口,今日,自己的话好像多了。
“生生世世只念一世?”小四呢喃着,“是呀,这么说来倒是这样,吾非鱼,焉知鱼之乐!姑姑说过,人生在世总会历经各种劫难,经历悲欢离合的。如此这样,倒真不如遇到令自己动容刻骨的事情,就永生永世把它记住倒好,要是饮下孟婆汤那真是可惜了!”
“说的没错!既然留不住的东西,倒不如把它记住!”乐奴也是爽快的接过阿七的酒壶,自斟一杯。
鼎天这也插进话来,“你们的意思是说,假如山茶姑娘没有放弃投胎的机会,那么她会重新开始,那不也许就会遇上一个爱他的男人。那样不也挺好的吗?”
“鼎天,我说你就存心不让我动容在山茶的那份执着的爱情里吗?小屁孩你懂爱情嘛!”小四打趣道。
“告诉你!老女人,我比你小不了几天!”
“你敢说我老!你!”
“其实山茶值不值得这么做,那也是她自己来判断的。你们就别再为这事争论了!”乐奴劝道,这两个都像小孩子,虽然都不大,真是没办法!
“哼!吃完了,我们就回白云村!鼎天,你这小子就带着你的羊驼先回去告诉兰婶吧,我们三个大人就去找老婆婆的老伴!”
说罢,先一步嚣张地站起,“乐奴,你去结账!”
“小、小四,不是你请客啊?”
“没错,是我请客!嘿嘿,可是是你结账呀!”再说她的钱早就在来时被洗劫了,这话还是不要当面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