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人影动,迅疾如风。
一声闷响,男子身体朝后飞去,重重地滚倒在地。而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正是欧阳明。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粗重的呼吸夹杂着低低的呻吟声。
事情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那些看热闹的杂役呆呆的看着聂小霜身边的那个驼背老人,眼中布满惊惧,皆被震慑住。聂小霜同样心受震动,他离的最近,却完全没有看清欧阳明是如何出现在自己面前将男子击飞的。当时只感觉一股风吹来一般,眼前黑影一闪,那个男子便已飞了出去。他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快!如此在他心里,更加感觉到欧阳明的深不可测。
一个看似苍老的躯体,却有肉眼难以捕捉到的身法速度,可见武功之神妙。
欧阳明看着被自己一掌打飞在地的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甩长袖,冷声道:“气若游丝,未聚丹田,周天不转,何见高山。你连一重山都未及,也只有欺负普通人罢了。”
那躺在地上的男子闻言身体一颤,连忙挣扎着起来,向着欧阳明跪下,不停的磕头求饶:“都是小人的错,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欧阳管家原谅小人这一次。”他一口一个小人,声音颤颤抖抖,哪里还有先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欧阳明没有理他,而是看向聂小霜,带着征询一般,问:“他欺负的人是你,你觉得该怎么办?”
聂小霜明白欧阳明的好意,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带着哀求。短暂的沉默后,说道:“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就这样吧。”
欧阳明点点头,道:“那咱们就走吧。”言毕,没有再去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个男子。转过身,目光扫了一眼那些僵立着的杂役,厉声道:“都站在那干什么,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众杂役如释负重,快速散去。
聂小霜跟着欧阳明离开,前往聂尚水的宅院。或许经过此事,自己在后院的处境会好上许多,但是这对他来说不重要,他早已想好,如果那件事情成功,他会让聂尚水帮着他离开聂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在前面的欧阳明忽然开口,道:“看来你在后院的处境不好。”
他没有回头,聂小霜有片刻的沉默,回应道:“我早已习惯了。”
“我先前去找过杨嬷嬷,已经将你今天耽搁的事情打了招呼。”
说到杨嬷嬷,聂小霜想起这个老妪和那个女人有些关系,心里不禁一紧,说道:“你们最好是注意点这个杨嬷嬷。”
欧阳明闻言脚步一顿,回头问道:“她怎么了?”
聂小霜沉声道:“她与那个女人有些关联,不能让她知道太多的事情,以免她通风报信坏了事。”
欧阳明微微动容,他自然是清楚聂小霜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这次整件事情都在围绕那个女人,所以这件事情不能马虎,点头道:“我会把这件事禀明院主。”
如此,聂小霜放心不少。以聂尚水的聪明谨慎,恐怕杨嬷嬷那里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两人很快到了聂尚水的宅院,聂尚水一家三口正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早饭。聂尚水的妻子聂小霜见过,是一个端庄美丽,温柔贤惠的女人,不过看上去脸上总是缺少了一些血色,一副病泱泱的样子。
看到一老一少走进院子,聂尚水脸上笑容浮现,招呼道:“你们来啦,过来坐。”话毕,又吩咐站在身后的丫鬟去厨房盛两碗粥。
聂小霜第一个感觉便是受宠若惊,心情有短暂而复杂的波动,出声拒绝道:“不必了,我带了吃的,待会儿在路上慢慢吃。”说罢,似乎是怕聂尚水不信,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在手里扬了扬,然后又重新揣入怀里。
短暂的安静,聂尚水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妻子说话了。微笑着看着聂小霜,语气温柔的道:“单食馒头怎么行,咽起来干涩无味,又没有什么营养,对身体可不好,喝一碗粥总归要好些。”
她的话和她带着关切的目光让聂小霜难以拒绝,正值犹豫之时,身旁的欧阳明低声道:“院主与夫人都发话了,我看你就不要再拘束了,老夫可不想跟着你饿肚子。”
听似调侃,实则另有其意。聂小霜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老人挺有意思,虽然只是打了几次交道,但是聂小霜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友善,心中对其多了些许好感,微微点头,目光看向聂尚水夫妻俩,两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就连粉嘟嘟的小女孩小茜都在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那天真可爱的笑容似乎令聂小霜心里轻松了不少,当下对聂尚水夫妻俩道:“好吧,那就多谢院主和夫人了。”
聂尚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展颜一笑,对刚刚走了两步又停在那的丫鬟说道:“去吧。”
丫鬟领命,小跑着离开。
两人来到石桌前,欧阳明看上去应该不是第一次与聂尚水一家人同桌吃饭了,言行自然,由此可见主仆之间关系很是要好。聂小霜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两人坐下后,聂尚水的妻子含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以身体不适为由起身回房间去了,还将女儿小茜也牵走。
桌前转眼剩下三人,聂尚水面带笑容看着两人,向欧阳道:“后院的事明叔应该替小霜处理好了吧。”
“处理好了。”欧阳明点点头,沉静了片刻时间,向聂尚水正色道:“刚刚来的路上小霜告诉我一件事,我觉得院主应该注意一下。”
聂尚水见他神色间透着一丝严肃认真,脸上的笑容收敛一些,看看两人,问道:“什么事?说说看。”
欧阳明看了聂小霜一眼,道:“你说吧。”
聂小霜轻轻点头,看着聂尚水,说道:“后院的杨嬷嬷与那个女人之间有些来往,昨日欧阳管家来后院找我她是亲眼看见的,加上先前欧阳管家找她替我请假的事情,杨嬷嬷恐怕已经有所怀疑,很可能会将这些事情告诉那个女人。”
话毕,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反应。
聂尚水英俊的面庞上已看不见任何笑容,神色平静如水,不过说出的话却带有一丝冷意和不容置疑。“既然我已知道这件事,那她就没那个机会了。”
去厨房盛粥的丫鬟回来了,两人一人一大碗粥。玉米莲子粥,虽不及张大胖子偷食的八宝玲珑粥好,却也算的上不错的食品,味道与营养都不错,对如今的聂小霜来说,已然算是一道美味,不过他却吃的不紧不慢,倒是一旁的欧阳明喝的稀里哗啦的,一点都不怕烫。
“等吃完饭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聂尚水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聂小霜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既然是吃完饭介绍,那就先吃完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