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瑞他们带着去赶集逛庙会,那会儿是哪热闹就往哪钻,哪人多就奔哪去。可现在渐渐长大的我对于喧闹竟产生了一种抵触,我觉得看见阳光下过多陌生的面孔我会慌张,甚至会害怕,感觉整个世界满眼的雾霭看不清,看不透。
乔二带我去了他俩平时常去的一家馆子吃了顿好的,期间我只字未提手机的事儿,同样也不让乔二和眼镜说,不然我立马就走。
酒足饭饱后我们仨在x大外的街道绕了大半圈才赶在打铃前十秒进了教室,按我的说法这叫迂回,以防被人发现乔二就是那个大流氓。
乔二很是不服气,撇撇嘴说了一句:“团伙耍流氓明白不?咱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我和眼镜一听都乐了,也没说别的。
下午的课是建筑构造,老师在黑板上讲着什么我也听不大懂,就爬在桌子上听歌睡觉。
等我被眼镜拍醒的时候,刚开始点名,等到了我时我慵懒得应了一声,这一天的课也就算完事儿了。
我本打算坐公交回家的,可乔二非拉着我到合租屋,说今晚陪他俩去放逐唱歌去,我一想确实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
然后给李瑞打了个电话说晚点回去,晚饭自行解决,好好写作业,早点睡觉……唠叨了一大通。乔二说我根个老妈子似的,我说不管不行。他问李瑞家长怎么就放心把儿子交到我手里,不怕近墨者黑?想了半天我竟然没答上来。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让我有点不知所错。
李瑞和徐幽幽是除了我爸妈外,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仨从小就在一起,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偷李瑞奶奶家邻居的李子吃,一起挨骂,一起唱着《流星雨》,一起逃课……什么都一起,我们混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们可以任意得跑到我家蹭饭,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幽幽家听歌,他们可以拼命砸我家的门高喊着“干妈,小乐开门”,我也可以和李瑞一家度过很高兴的中秋节……
乔二背起吉他推推我说该出发了,我先是一愣,然后点头跟上。眼镜在后面锁完门晃着手里的钥匙说了句搞定,我们仨就下楼打个车去了放逐。
到放逐时英子没开门,乔二打了个电话问怎么回事儿?这才听见里面有了些许的动静。 英子披着一件衣服出来,满脸疲倦。乔二忙问她怎么睡到现在是不是感冒了?英子冲他挥挥手说了句“没事儿”。乔二把她推进屋让她去休息,我和眼镜一起帮英子开门。
门开了一半,戒的的身影出现在街角,见我们俩就嬉皮笑脸地说:“今天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闲得呗,快进屋看看英子,她好像感冒了。”我说。
戒的啊了一声进了屋。我和眼镜也没多说什么,我想英子其实也是蛮可怜的。受过伤之后的她生活中缺少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放逐就是她的全部,悲喜和汗水,执着和信仰,梦想和青春。
小航他们几个也陆续地来了,见英子这没精打采的样儿我们让她去休息,可她死活都不去,最后被戒的和乔二给架到了二楼硬生生地按在床上。
那天酒吧里人还算挺多的。乔二唱了几首歌说累了要歇会儿,眼镜在后台找了几张自己喜欢的碟放着。其实在放逐靠二层阁楼的楼梯旁一直有架子,里面放着许多的碟片,流行,摇滚,蓝调……没有乐队驻唱时英子就放这些为顾客解闷助兴。
放逐最开始是英子她哥和几个大学表要好的同学开的,那会日子过得苦,他们几个身兼数职干了一年,酒吧不好不坏。可人总是要过日子的,到最后就连英子她哥都成了一外企公司的白领。英子刚接手时放逐已经停业两个月了,英子她哥说没有音乐就不叫酒吧,于是几个人翻箱倒柜得把家里不管能不能出声的碟全搬了过来,由此那些碟片就从一管新鲜血液变成今天放逐的灵魂,我们所有人的灵魂。
眼镜朝吧台里的戒的要了三杯加冰的矿泉水,我问戒的现在还天天练花式不?他很肯定的点点头告诉我一天俩小时,从未停过。听了之后我打心底为他高兴地为他打气。他也让我加油,努力创作小说总会有出版的一天的。
对于这样的场景我没说丧气话,也是点了点头就和他仨继续胡侃着。
沈梦曦的出现让我们在坐的除乔二以外都很是惊讶了一下。
那会儿我刚把杯子里的冰块吃到嘴里,后背就被猛拍了一下,我只感觉嗓子一阵冰凉冰块就进了肚子里。
为此我特别恼火骂了嘴脏话,说,尼玛的哪个不长眼的瞎拍!
转过头沈梦曦冲着我笑了笑,然后把我的手机放在了我厚厚的头发上,叮嘱着说:“别动啊,掉了摔坏了我可不负责。”
我愣了得有半分钟,问:“我手机怎么在你哪?”
沈梦曦没回答我,反而向我们介绍起身边的女孩儿来——穿绿色和粉色衣服的一个叫田心一个叫丝丝,白色衣服的叫何珊,而一拨人中站着一个最扎眼的角色——唐虞。
沈梦曦最后介绍的唐虞,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儿的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假装比认识呢?唐大小姐!”
最后那几个字儿被我恶狠狠的吐出来时,我感觉身体如释重负。事后我把这感觉和沈梦曦说了,她逗我说我小气,一巴掌记人一辈子。
“罢了罢了,事儿都过去了,从今天起大家都是朋友了。”沈梦曦笑得更大声了。
我勾住旁边乔二的脖子,问:“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明白今天你也就不用活着出大门了。”
沈梦曦摊摊手说:“你也别为难人家了,我跟你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沈梦曦给我道出了故事的始末。
原来乔二早上“耍流氓”那个女生叫何珊,和沈梦曦唐虞都是一个寝室的,早上我们仨撒欢逃命的时候手机掉了出来,被她捡到了。何珊想一准是我们仨的,就带着手机和一肚子火回了寝室,然后把让人欺负的事儿和几个姐妹说了。
唐虞在寝室是大姐,一听火冒三丈了说就是死也要抓出我们几个王八蛋,然后拿着的手机一通乱翻,发现相册里英子我们几个的照片,指着相册里的我问何珊是不是我?何珊说不是,但是一起的。唐虞随即破口大骂‘米晓乐你个淫棍’沈梦曦一点都没避讳的把这段讲给我听。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这确实挺像唐虞的作风,不过,你倒是好记性,竟然记得我的名字”我又转过头看唐虞一眼。
沈梦曦接着说,其实他们寝室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们的故事,知道我和唐虞之间的过节。
上次乔二约沈梦曦见面就是他们几个故意安排的,他们几个查了乔二的身份,最后经唐虞的证实说是我朋友,还说肯定是我要见她,唐虞说我太不男人藏头露尾的,就让其他的几个女孩儿去和乔二见面了,而她和唐虞则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几个,唐虞一眼就认出了我,问沈梦曦我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米晓乐,沈梦曦说是。
本来那天的事儿到此就应该完事儿的,可沈梦曦纳闷我明明应该是在大二好好上课的,为什么跑到x大来找姑娘来了?唐虞说这还不简单跟着看看不就完事了。
最开始是唐虞和沈梦曦一起的,可等到了x大门口他们见我上了公车,唐虞因为胳膊上还有伤沈梦曦让她自己先回去。
我叹了口气说:“你就自个一人儿尾巴似的根我跑了半个城?”
“可不,还陪您老看了半场电影。”沈梦曦搔了搔头发,然后眉间微蹙地下了头。
我没再说话,因为我记得那天我后排有哭声,可回头时却不见人了。现在看来那人就是沈梦曦无疑。
我和沈梦曦把这段都跳了过去,原因我们俩心照不宣。
乔二接着给我讲了下半段,下午上课的时候,唐虞用我手机给乔二发信息说‘乔尔,你真不是男人,敢当众耍流氓不敢接电话。’乔二一看傻了,就回了问她是谁。唐虞给他了张沈梦曦的照片说‘我是沈梦曦,手机在我手上,晚上带着米晓乐咱酒吧见,不许告诉米晓乐,我要给他一惊喜。
乔二看完就懵了,心里骂着这算算怎么回事儿啊?不过一想我给他讲的沈梦曦的故事,而且上次大家都见过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最后决定试试,他说不是相信沈梦曦是一个好人,他相信的是我。
见我起初的一脸怒色,唐虞说:“你也别怨他,主意都是我出的。”
开始我挺生乔二气的,怨他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我杀了他的心都有,可听完最后那句话,我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因为‘他相信我’。
我白了唐虞一眼,然后冲乔二摆摆手说:“算了,小爷今天高兴暂且放你一马。”
唐虞微微地低下头,双手夹在腿间没再说话。
见状,沈梦曦又把另一个女孩儿拉了过来,说:“米晓乐,你们还不快向何珊道歉?”
我推了推乔二,乔二会意地向何珊看去“对,对,对……对不起。”
“我说你怎么还结巴了,早上也不这样啊?这刚过了多长时间见女孩儿就羞涩了?”何珊没好气地说。
“啊——”乔二一时语塞,昏暗的灯光下脸色分外通红。
“啊什么,一句对不起就以为没事儿了啊?”何珊正色地说。
“是是是,不能就这么完了”我陪笑着说,“那今天刷夜的钱都由乔二出,几位美女意下如何?”
“这样啊?我得和姐妹几个好好讨论下”何珊坐到了唐虞旁边,“大姐你觉得怎么样?”
唐虞抿嘴淡淡地笑了笑,何珊又问了问剩下的三个人,最后狠狠地瞪了乔二一眼,说:“今天算你命大,本小姐就勉强原谅你了。”
乔二一听舒了一口气,冲着吧台里旁观了半天猴戏的戒的喊道:“戒的,今天这几位美女的帐全算在我身上。”
戒的应了一声,然后就问唐虞他们几个要喝点什么?几个女孩儿清一色的点了一杯果汁。
看了眼喝着果汁的唐虞我又开了口:“我说唐大小姐今天不一醉方休了?”
沈梦曦一听,上来就是一个暴栗,大声冲我嚷着:“你想让我们大姐死啊!”
唐虞见刚才还阴阳怪气儿的我如今悲惨的下场,嘴角向上扬了扬说:“今天不喝了,以后也不会了。”
长长地呼了口气又喝了口果汁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我记得这里老板叫英子吧?人呢?”
“感冒了,在楼上休息呢。”一旁的戒的搭话。
“没什么大事儿吧?”
“恩,没什么,休息休息应该就没事儿了吧——”
“我能不能上去看看她?”
“啊?这个——”
见戒的有点犹豫不绝,唐虞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盯着戒的说:“可以么?”
“让她上去看一眼吧”沈梦曦也转过身望向戒的发嗲的说着,“帅哥哥,让她去吧,就看一下下嘛。”
“可是英子已经休息了啊……”
“就一下,在门边看一眼”唐虞可怜巴巴地眯着眼睛,食指轻轻地抬起冲着戒的比划了一下。
“米大妈,你倒是说句话啊——”沈梦曦用脚踢了我一下,冲我皱了皱眉。
“恩恩恩,看吧看吧,戒的让她上去吧。”
见我已经屈服,戒的也就没在再坚持,手指向楼梯口,说:“从那里上去,开门就是英子的房间,她已经睡着了,你小声点吧。”
“谢谢,胖哥,你真是个好人。”唐虞还未张嘴,沈梦曦的马屁已经到位。
“嘿嘿”戒的憨笑了两声没再说话继续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