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从那时起讨厌上了章麒。她不相信章麒是真的喜欢娅娅。那时的糖糖虽然也少根筋但是至少包的住话。当晚上完晚自习，湘湘就飞奔回了宿舍，欲言又止，最终她没有看糖糖的眼色，开口问了娅娅：“娅娅，你有没有跟章麒在谈恋爱？”
娅娅微微一愣，正在写数学作业的她咬了咬嘴唇。
“没有。”斩钉截铁，非常干脆。
“你别被骗了。”
湘湘看她这不愿多说的态度，有些懊恼。
“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把心里话都交代给你的赵湘湘，你管不着！”
湘湘一愣，那表情像是被一只兔子咬了。杏子拉了拉湘湘的衣角，让她算了。湘湘有点难过地转过头，看自己的书，手机上来了条短信，是糖糖偷偷发给她的：“静观其变。”
接下来娅娅在寝室的动作就非常响，像是解气一样地把笔掼在桌子上，走路也跺着脚，真让人讶异她这样孱弱的身体能发出这样大的声音。第二天湘湘问了阿狼这消息是怎么来的。阿狼淫笑两声，说是章麒的手机上全是娅娅的表白短信。湘湘问怎么就这么简单？阿狼说常看到娅娅跟着章麒到寝室楼下，章麒也没拒绝，从前章麒都是跟男生成群结队地进了班级，现在因为娅娅，其他男生识趣地先走了。这么说，是娅娅喜欢章麒。小鱼儿说，这种事情一巴掌拍不响，要是一厢情愿也不至于年级都知道了。年级都知道了？湘湘非常惊讶地问，看来她是低估了章麒在年级的影响力和在女生们心目中的重要性了。可是，怎么会……怎么会呢？
两三个月前跟章麒传绯闻的那个差班女生好歹是个楼花，半年前跟章麒传绯闻的文科班女生是文科的科花。怎么会是娅娅呢。你也别纠结，章麒对女生的态度是一向很暧昧的。当时跟章麒关系就特别好的阿狼这样评价章麒。听了阿狼这无意识的一句话，湘湘对章麒的成见就已经根深蒂固了。因为上一次碰了南墙，湘湘不敢再在娅娅面前提起这件事。只听到娅娅常常抱着手机在被窝里偷笑，又常常边发短信边泪流满面，这样过了一年知道快上高三的时候，有一天，这个楼层离湘湘的班级最远的那个班级传出个消息。在本楼层的厕所垃圾堆看到了一个验孕棒。湘湘他们班几乎是以光速得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在拿当时班上的情侣们开玩笑。有人问小鱼儿：“怎么啦看出来你害喜啊，阿狼的防护措施是不是不够到位啊。”
小鱼儿娇嗔一笑说：“我们家阿狼最近肾亏，不用保护措施也不能进球啦。”
话没落音小鱼儿就被掀翻在地形象全无。只有湘湘的眼神第一时间敏感地直追娅娅。娅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装作在写作业可是神色已经十分慌张。湘湘的学校处在新校区在郊区，附近还没完全开发，一站路以内只有一家药房。湘湘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无聊劲头，真的去问了那家药房的老板，老板说，一看就是高中生的这一个礼拜只有一个男生。
其他的无可奉告。湘湘觉得情况很不对，就算章麒顽劣成性是个纨绔子弟，也不至于到了这样的地步吧。一点苗头也没有啊。当时湘湘他们学校虽然是省重点，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比家长们以为的多。外界人士都觉得这里出的学生都是考清华北大的，让湘湘汗颜不已。湘湘出了药店的门，正想掏出手机，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塞了回去。她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毕竟还有高考的压力，她不想管这件事了。娅娅做的事情，让她自己一力承担吧。可是那表情，那神情，分明，那验孕棒就是她的。难道说，章麒对每个追求他的女生都是这样的吗。想想，最近章麒的神态太过淡然理所应当，湘湘气恼极了。虽然不甘心，但是湘湘还是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这时，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湘湘。”
面前的人是神情有些怪异的阿狼。湘湘有些讶异：“你跟我来的？”
“别查了，验孕棒是我给娅娅买的。”
湘湘冷笑一声，没有太多惊讶。
“章麒让你帮他擦屁股了？你真是有骨气啊阿狼。”
“你别说这么多了。这件事不是章麒的错。”
“你的错？哦？难道说章麒还把他的女人跟你分享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狼的眼睛都红了，内疚全无只剩下愤怒，“就是因为你这张毒嘴娅娅才这么自卑！”
“什么？你为了娅娅你来教训我？”
湘湘顿时有些无力，她明白了，阿狼一直喜欢娅娅。他那疯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这点，“好吧，那你告诉我章麒对娅娅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能说。”
阿狼的愤怒消颓下去，整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灰暗。
最后湘湘都没有逼迫阿狼。
“章麒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吧。呵呵。”
湘湘默然笑了，“这种人渣何必苟活于世。”
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一回到寝室，湘湘发现就只剩下她跟娅娅两个人，她突然想起，今天糖糖和杏子要回学生部开会。娅娅全身颤抖蜷缩在角落，尽管是冬天穿得十分厚实的棉衣，娅娅的身体看起来还是孱弱异常。
“娅娅？”
湘湘试探着问。
“湘湘！”
娅娅非常惊慌，这时候她的脸色十分骇人，惨白而布满泪痕。
“湘湘，我知道你对我最好，附近有家私人小医院，你陪我去堕胎好不好？”
娅娅冲了过来几乎整个身子都拖住了湘湘。
“到底是谁的，阿狼还是章麒？”
“不……”
娅娅痛苦流涕几乎跪在湘湘脚边：“阿狼跟我只是好朋友，章麒……章麒……湘湘我真的不能说……”
湘湘不忍再逼。她果断把包扔到桌子上，匆忙地带上围巾：“怎么样，你有钱吗。”
湘湘数了数自己口袋里的钱，只有300。这期间娅娅一直在哭，还一边模糊地说着谢谢。
“我只有三百。”
湘湘皱紧了眉头，“我帮你去找章麒要。”
正要出门，湘湘的脚被娅娅拖住了：“别，别去找他！我不能欠他更多了。”
“傻b啊你，是他欠你还是你欠他啊！你爸上个月来都没给你带钱吗，怎么做无痛人流啊！”
娅娅那近乎扭曲的面容渐渐镇定了：“那我就不打麻药。”
湘湘永远记得那一路上娅娅近乎绝望的面容，那对人生彻底失望面如死灰的表情。湘湘在出租车上拉住了娅娅的手：“跟他断了，爱你的人不会介意。”
娅娅只是淡淡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情景湘湘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了。那凄惨的叫声，捂住耳朵躲在角落的她，出来后娅娅骇人的脸色和她的下身触目惊心的一大片一大片鲜红。回到寝室后，娅娅又大出血了一次，被120送走，之后她就休学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湘湘的社交圈。湘湘心里想，也许这样对她最好。阿狼那段时间颓废了很久，成绩本来就不好的他在年级又降了几百名。奇怪的是不见阿狼对章麒有任何恨意，那段时间过后，两人又在一起厮混了。
湘湘的眼光集中在楼下那俊逸的背影，那背影之下藏着对女人玩弄的本性。那种得到后就会失去兴趣的危险，步步危机。湘湘闭上眼。幸好是小鱼儿，不是章麒。湘湘站起身，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切。是时候在记忆里删除章麒，牵着小鱼儿的手走向另一种永恒。湘湘没有去看章麒，从赵爸爸把湘湘的手交给小鱼儿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她感到章麒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不似过去那般灼灼，仿佛一个将死的人看着生前最为留恋的东西那般，绝望的释然。那不是一个将死的人，那是一颗将死的心。湘湘与小鱼儿接吻的时候，心中泛着淡淡的心酸，却故作忘情地吻着，台下无数闪光灯和掌声，她仿佛能听到章麒轻轻的鼓掌声。她克制住自己的泪水没有流下。
“我会让你痊愈。”
接吻间，湘湘听到这么一句温柔的细语，她猛然睁开眼。
“闭眼。”
湘湘的嘴唇感到小鱼儿的唇正在微笑着。是他最温暖的微笑。湘湘的心，安宁下来，双手环上小鱼儿的脖子，忘情地吻着。今天的她，不亚于当时的蓝凤凰。美丽，快乐，带着一颗少了一个人的心，渐渐离章麒远去。章麒仿佛听到幸福带走她的声音，慢慢远去。章麒的眼角滑落泪水，心没有想象得痛，看到湘湘和小鱼儿接吻后笑着向大家鞠躬感谢，章麒笑了。发自内心地为湘湘感动。大家起身开始四处觅食，有人在说恭喜，有人在说早生贵子，有人在说我也想结婚，有人揣测这个女的是不是假结婚炒作，章麒戴上墨镜，起身离开，渐渐地消失在如潮的人海，不一会儿那豪车静悄悄地驶远。沉重地消散。注视着章麒的车消失的，不只有湘湘一个人。
“释然，生个孩子，然后安心跟小鱼儿过一辈子。”
糖糖不知何时出现在湘湘身边，“有了孩子，一切都会不同。”
糖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说还给湘湘准备了一个礼物一直没来得及给湘湘。是一大盒从加拿大带回来的牛奶巧克力。是湘湘最爱吃的那个口味。湘湘看了看手上的婚戒。湘湘对钻石什么本身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这枚婚戒的璀璨光芒，炫目到像是另一个天堂来的福音。湘湘笑了笑，也许正是这样，我们未必要有结局。
湘湘走到跟小鱼儿手挽着手到处敬着酒，湘湘的妈妈叮咛了许多，小鱼儿微笑着耐心听着。听多了“金童玉女”“一对璧人”这样的词儿，湘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换了炫目的几套礼服，湘湘和小鱼儿终于送走了宾客。糖糖和阿狼的飞机就在晚上，匆匆告别，便匆匆走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小鱼儿的笑容在温暖的黄色光芒下无比柔和淡美。两人都去洗了澡，小鱼儿倒了杯红酒，放在床头。小鱼儿的身材跟章麒比较是很有区别的。章麒的身材明显相对健壮，且肤色比小鱼儿黑。小鱼儿披上睡袍，那一瞬间修长的肌肉和身姿，在银色绸缎质地的睡袍下无比耀眼。湘湘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她明白，她也接受。小鱼儿白皙的胸膛袒露在湘湘的眼前，湘湘的眼前一阵淡淡的眩晕。她走到床前猛喝掉了那一杯红酒。直到感到面颊发热。她的眼珠才微微动了动。似乎又觉得不够，她猛然喝掉了桌边全部的红酒，故意不去看小鱼儿暧昧的眼光。小鱼儿微微蹙了蹙眉。
“你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何必嫁给我。”
小鱼儿的眼神黯然下去。湘湘此时已经有些微醺，摇摇缓缓走到床边，脱下了浴袍。向床上笔直一躺一闭眼，一副任你作为的样子。小鱼儿看着面前这一具美丽的躯体，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苦笑一声，居然果断地为湘湘盖上了被子，然后背对着湘湘，默然闭眼，一夜无眠。他不知道湘湘那头，早已经睡着了。我们始终是夫妻。
第二天一大早，湘湘头昏脑涨地醒来，出了房门，早餐桌上炫目到秀色可餐的早餐已经成列在眼前，湘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早晨的太阳一般小鱼儿的笑容。那洁白闪耀的牙齿，让湘湘清醒过来。
“小鱼儿……昨晚我们……”
湘湘试图用询问的语气撇开吧尴尬。小鱼儿端着平底锅拣出最后一片煎鸡蛋：“什么都没发生，我保证，等你准备好。”
小鱼儿把火腿肠捣碎，送到了门口的狗窝，两只小家伙非常动情立刻从小窝里钻出来对小鱼儿摇头摆尾。小狗什么的从小到大都是跟赵妈妈亲热的，因为湘湘只逗不喂，遛狗这种事情都交给了爸妈。他们也乐此不疲。湘湘乐得清闲，坐下来一看，习惯性被小鱼儿不是人的一面震撼了一下，然后开吃。桌上色彩缤纷的果汁，冰淇淋，面包蛋糕，全是DIY手工制作丝毫没有速溶冲剂和劣质肉松奶油的味道，甚至略胜商店里买的口味。不光好看，而且好喝好吃。这个时候，小鱼儿喂过小狗回来，摘下了那并不碍眼的围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存折和三张卡。
“两张信用卡，储蓄卡，存折，都在这里。”
小鱼儿风姿绰约风度优雅地将一片火腿和鸡蛋夹进了面包。邪魅地笑了一下：“这一切都是你的了，老婆大人。”
湘湘有些意外，不过心内涌起的小女人的甜蜜全都泛滥开来。这时小鱼儿放在不远处沙发上的qq响了，是视频请求。是小鱼儿的妈妈。这个时候说实话湘湘并不想看到小鱼儿的妈妈。在这样温存的时刻湘湘不希望有人打扰。小鱼儿看了眼湘湘，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接通了电话。这个时候小鱼儿妈妈的脸庞出现在电脑屏幕，不知为何湘湘觉得婆婆的脸上比之前多了些锋利的味道。湘湘有些退缩，但还是被小鱼儿拎到了电脑面前。
“哎哎哎，你别拎她过来，我找你有事。”
小鱼儿的妈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小鱼儿拎来的不是湘湘是一条死鱼。这句话多少让湘湘有点不快活甚至有点讶异，这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在心里咯得有些疼痛。小鱼儿还没来得及看湘湘一眼，湘湘便自顾自离开了，在不远处关注着小鱼儿跟他妈妈的对话。小鱼儿没多少情绪上的变化，问：“什么事，妈。”
“你们昨晚那个没？”
“……”
“出血没？”
“……”
“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那女的不是处女。”
小鱼儿的妈妈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小鱼儿默默走回湘湘身边。
“别在意，我妈她本来就有点脑子不好。”
湘湘没说话，把手中的面包一扔，回房间躺着了。
小鱼儿蹲在湘湘身边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抱着小金毛：“湘湘，别生气了。”
湘湘闭上眼，叹了口气，无意与小鱼儿发火。
“小时候你是这样，现在长大了你也是这样。”
湘湘坐了起来，“为什么你在你妈妈面前就似乎永远抬不起头来一般呢？”
小鱼儿低下头，放小金毛去找他基友了，回答说：“你知道我妈妈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小鱼儿缓缓诉来的这个故事，却让湘湘无意再计较前事，只是唏嘘不已。小鱼儿的妈妈是个早些年是个非常努力认真的女人，在年轻的时候据说也是风姿绰约的女子，当时小鱼儿的妈妈家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贫苦，这个倔强的女人凭着自己的努力从那个小县城飞了出来，一飞便飞到了北京的中国政法大学，这一飞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再也没有回头，单凭这个其中的曲折湘湘也是想象得到的无须小鱼儿多说。讲到这里湘湘倒觉得小鱼儿的妈妈黄慧心未必本身就是个倔强的暴脾气女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