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围墙和香蕉树形成的死胡同，进来了七八个学生模样的人，他们叫嚷着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推到墙角。那个女生低头抽泣着，两手僵直地下垂，不知所措。
“开始！开始！”三个男生都拿出来手机，开始拍摄，“NG！NG！姿势好看一点！”葱油饼开始以为他们是在拍电影，但当为首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女生开始助跑，冲向校服女生，飞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葱油饼开始目瞪口呆。那个校服女生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依旧啜泣着，只是两手都捂着肚子。
那七八个人笑了起来，有的开始大声说着什么，然后青春痘女生第二次走向校服女生，她扬起手，重重地给了四记耳光。后面的人就吹起了口哨，有一个男生举起手机，走近她们：“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刚才没拍清楚！”
又有一人说：“你那样打手不疼吗？用鞋子！”
青春痘女生似乎受了启发，脱下脚上的人字拖，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环耳光将校服女生打得伏在地上。
“起来！起来！”他们喊着，“让她起来，这样拍不到脸。”
青春痘女生回头一笑：“没事，她要是不起来，我就脱掉她裤子！”这话果然很灵，校服女生挣扎着站了起来。
青春痘女生对后面的人说：“拍她的脸，别拍我！”她又给了校服女生一耳光：“别捂肚子，来，举起手，对着镜头，耶一个！做不做？！”她又扬起她的鞋子，校服女生往后缩，然后抬头看着那些高高举起的手机，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
“笑一个！”他们命令说。
校服女生照着做了。
“说！说你是婊子苏婉！妓女苏婉！是全世界最贱的女人！说不说？”
“我是婊子苏婉……”
“大声点！”
“我是婊子苏婉，妓女苏婉，是全世界最贱的女人！”苏婉喊完又呜呜哭了起来，但她还是不敢把她那两根手指放下来。
“怎么样？被人打的感觉怎么样？说！不说我就接着打！”
“痛……”苏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
“痛？那做一件不痛的事，把衣服脱下来，让我们拍一拍你的咪咪！”
“不要！不要！”
“打！”后面的人开始兴奋起来，“脱！脱下来！”拿手机的男生开始往前靠近，希望拍得更清楚。
青春痘女生又飞起一脚，又踹中肚子，苏婉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她这回索性抱住膝盖，不愿意再站起来。
“脱！脱光她！让她光溜溜在镜头前耶一个！”青春荷尔蒙弥漫在空气里，氛围很快就达到了高潮，除了两个手机拍摄的，其他人都围过去，开始扒开苏婉身上的校服。苏婉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抓紧肚子，全身蜷缩成一条龙虾，她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撕心裂肺。
葱油饼想要像个电影主角一样冲出去阻止，又不敢，他感到很难过，更难过的是在他们对准苏婉的乳头拍摄时，他自己裤裆中的把柄也不争气地雄伟升起。
苏婉被扒光了。她的两条腿就这样被撑开，他们就用手机对着她的下体拍摄。几个男人还每人过去摸了一下她的小乳房。青春痘女生高高举起苏婉的白色三角裤，上面还有一块带血的卫生巾：“好恶心，你们看，来那个了，好恶心！”她把内裤连同卫生巾往苏婉脸上摔去，还吐了一口口水，以表示她自己是十分圣洁的。
这一摔让男生都捏着鼻子退开了。他们说：“别忘了正事！”
青春痘女生弯腰将苏婉的衣服一把抓在手里。苏婉虽然身体蜷缩成一团，但她泪眼蒙眬中也看清楚了这个动作，她后悔自己没有一把将衣服紧紧抱住，万一他们把她的衣服带走了，那她岂不是要赤条条穿过学校走回宿舍。这是星期天的晚上，放假回家的同学很快就会陆续回到宿舍，那无异于一场当众的裸奔。
青春痘女生背过手去，将她的衣服裤子和胸罩都藏在身后：“怎么样？要不要穿衣服？要穿衣服就按我们说的做，如果不要衣服……”青春痘女生作势要将衣服扔到围墙外面去。
“不要！”苏婉从地上蹦起来，就要去抢衣服，青春痘女生轻巧往后退两步就避开了。
“求求你……”苏婉又哭了。
“那行，我们复习一下你要做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九点。”
“地点？”
“水云间大酒店。”
“哪间房？”
“303房。”
“如果不去会怎么样？如果没办法将我们老大伺候得舒舒服服会怎么样？”
“呜呜……”苏婉又哭了。
青春痘女生帮她说了：“如果没去，如果敢反抗，如果有什么差错，那么，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而且视频和照片传上网，还会通过微信微博转发给全校同学，大家应该会很高兴看到全校成绩最好的女生的玉体，特困生婊子的玉体，耶！”她学着刚才苏婉的样子举起了两个手指，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将衣服扔给她，穿上人字拖，领着其他人在阵阵笑声中扬长而去。
葱油饼等着苏婉将衣服穿好，这才从草丛中窜出来。他的出现把坐在地上穿鞋子的苏婉吓得一声尖叫，然后在苏婉惊怖的眼光中，他将身上仅有的一百多块钱扔在她面前，然后跳到那几辆破自行车上，轻轻一个腾挪就翻过围墙。那只偷来的公文包还在围墙外的草堆里等着他，他拎起包，走在风中，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为什么要扔钱给她呢？不知道。大概身上除了那一百多块，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表达内心的愧疚。他仰起头，泪水就涌了出来，他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路上有几个人惊奇地看着他，他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他想起了十岁时就在池塘里淹死的妹妹，以及自己那个饱受欺凌的童年。在半步村，多少同龄人因为他体格矮小虚弱而欺负他，打他。父母总觉得是他捣蛋先惹别人，每次他在外被人揍了一顿，回家还要被父母再揍一顿，说他贪玩不学习。而只有自己的妹妹，好几次勇敢地挡在自己前面，不让同龄的孩子打他，不让父母打他。妹妹如果没死，应该也有苏婉那么大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