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下来了没有?”志玲又喊了一句。我赶紧应答了一句,抬腿向楼下跑去。走到一楼,看见志玲斜靠在门框上,表情怪异的看着我。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问她。
她摇摇头,指着楼梯问我:“你都看见了?”
“嗯,都看见了。”我点头回答。
“那好,咱们走吧。”她甩了一下头发向外面走去,走出去没几步,她忽然停下脚步,做出一副侧耳聆听的姿态。
“怎么了?”我有些紧张的问她。
“嘘……不要吵,仔细听。”她向我挥了挥手。
我也学她的样子仔细的听起来。“哧哧……哧哧……”很快我就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屠夫!咱们快跑,”我惊呼一声,拉着她的手就要跑,但被她一下子甩开了。
她面色苍白的指着前面,声音颤抖着对我:“你看那边。”
我回头一看,我的天啊!屠夫正拖动着他那把巨大的手术刀,一步一步向我们这边走来。跟在他身边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怪物们像猎狗一样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对我们俩低吼。
“快走啊!”我猛的拉了一下志玲,她这才反映过来撒腿就往医院里面跑,还没有等我们跑到门口,大门“嘭”的一声自动关上,怎么推和拉都打不开。情急之下,我拉着她继续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屠夫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好像我们已经是他的笼中猎物一样,不紧不慢的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口气跑出几百米远,回头看了看,屠夫和他的猎狗怪物们的身影,隐隐约约的在晃动着。
“不行了,我没有力气了,跑不动。”志玲弯下腰杵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看了一眼屠夫,焦急的对她说:“跑不动也要跑,不然咱俩都得没命。”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她又是一阵狂奔,再次停下来后,志玲已经完全不能跑。而虽然屠夫的身影已经被漫天的灰尘给遮挡住,但那“哧哧”的声音还是很清晰。
不用多久,屠夫就会赶上我们的。我沉思一下,一咬牙索性把她背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跑。志玲的个子虽然不矮,但体重却很轻,我背着几乎没有费什么劲。
“现在我们该怎么走?”我边跑边问她。
“一直走我们就可以到宾馆,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她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
我奋力的甩着步子,顺着大路向前狂奔。途中遇上几个怪物,但它们的速度都很慢,没有对我有什么影响。
就这样,我背着她在前面奔跑,屠夫带着猎狗们在后面紧追不舍。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跑得我几乎要双腿抽筋,最后终于在朦胧中隐隐看见一幢高楼的影子。
“我看见宾馆了,我们快到了!”我兴奋的对志玲说。
她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声听上去很苦涩和无奈。我正想问她为什么这样笑,眼前的一幕让我立刻明白她这怪异笑声的意义了。
这条路在距离我前面10来米的地方居然断裂了,走过去向下看了看,迷雾一片,感觉深不可测。断裂的宽度最少有5米以上那么宽,而对面则是宾馆,上面挂着一个“宾馆”字样的招牌。
“怎么会这样?这里怎么会断了?”我焦急烦躁的在断裂处来回走动。志玲还是有气无力的轻笑一声,幽幽的对我说:“因为你的心……”
“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放下志玲,我暴躁的冲她吼道。因为我看见屠夫的身影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屠夫此时离我们俩最多也就10来米左右的距离,不过,他却没有再向我靠近,而是冷冷的看着我,那巨大的手术刀在地上磨来磨去,发出令人痛苦的尖锐声响,似乎是要告诉我,要么就自己走过来,要么就跳下去。这两条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所需要的是去对面。
屠夫身边的怪物猎狗们,虎视眈眈的对我低吼,有一只忍不住向前多迈出了一步,屠夫马上一把把它抓住提起来,“呜呜……”猎狗惊慌的在他手中挣扎着。
屠夫看了看我,单手举起把大手术刀,一刀捅进猎狗的腹腔内,再顺手向下一拖,那只猎狗瞬间被劈成两半,黑色的液体哗啦啦的流了一地。其他的猎狗见状,吓得纷纷尖叫向后连退好几步。
劈完猎狗,屠夫把手中猎狗的残肢向我们俩这边扔了过来,我们向旁边闪去,残肢落入断崖里面,很久才传来声响。我以为屠夫短时间不会像我们逼近,但他把手术刀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几下,擦干净刀刃上残留的血液以后,就开始慢悠悠的向我们俩这边走来。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几乎快急疯了。而志玲还是一副有气而无力的样子。这时,我无意间看见旁边有一间房子的门是开着的,于是,拉着志玲撒腿向里面跑去。屠夫站在原地目视着我们跑进房间,然后才也跟着我们走了进来。
从外面看这间房子虽然很普通,但房间里面的空间却很大,是一个大通间,可能是光线的原因,感觉一眼望不到头。我顾不了这么多,打开打火机拉着志玲一直往前跑,心想,能多跑几步就多跑吧,总好过被屠夫活生生的给劈成两半。
我在这空旷且黑暗的空间里拚命的跑,跑了约莫有百来米左右,一扇小门出现在我视线里,我想都不想推开门继续跑,又是跑了百来米,然后又有一扇小门出现,再推开我再跑。就这样循环着,我一连推了十多扇门,可就是没有看见有拐弯的岔道或者尽头,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里没有尽头啊?”我喘着粗气问志玲。
她幽幽的回答道:“这里本来就没有尽头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靠!”我语气责备的对她大喊。
志玲冷笑一声,回答道:“你除了对我大喊大叫以外,还有什么本事?这些年你对我还没有吼够吗?来到这里还要对我吼。”
“我……”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这时“哧哧”的声音越来越近,屠夫如幽灵般的出现在我眼前。我再次牵着志玲的手,准备再次逃跑。
志玲却用力的甩来了我,很平静的对我说:“你走吧,他要的人是我不是你。”
“开什么玩笑,我不可能把你留下。”我向她走了一步,但她马上向后退去。
这时,我看见她流泪了,她泪眼婆娑的指着我身后对我说:“我必须留下来,不然你推开下一扇门后还是没有尽头,我留下来,你推开那扇门就可以去宾馆,进去后记得要记住里面你经历的所有事情。”
我伸出双手刚想去把她抱住,她却一下子跑开了,奔着屠夫跑了过去。“回来……”我大喊一声去追她,但这时屠夫那把巨大的手术刀“哐当”一下砍了下来,硬生生的把我们分开。我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她了,只好一咬牙扭头向不远处的门跑去。再我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听见身后传来屠夫那粗犷的令人无比压抑的吼叫声,还有志玲传来的尖叫声。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淌了下来,虽然我清楚这个女人并不是芷若,但毕竟是她用自己的生命给我换来了逃脱。推开门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昏黄色,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断崖的对面。我如同灵魂被抽空了一般,呆若木鸡的站在断崖边上,眺望对面的情景。
我多么希望这一幕不要被我看见,但我的眼睛却看的那么清晰,仿佛就在眼前。我看见志玲被屠夫单手提起,然后用巨大的手术刀一刀一刀的插进她那娇小性感的身体里,志玲痛苦万分的惨叫着,一声、一声、如同钢鞭似得,鞭打着我的内心。
屠夫杀死志玲,把她丢入悬崖,然后举起双手在对面向我咆哮起来。我把心一横转身离开了。走了一会儿,宾馆出现在我眼中,虽然自称为宾馆,但最多也就是一家旅社。占地面积不大且楼层也不高,粗略的数了数,总共也才5层楼。
走进第一层,摆放在我面前的是破旧污黑的吧台,旁边还有一些掺缺不缺的沙发茶几之类的家具,吧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时钟,但表面已经完全被污渍覆盖。通往楼上的木制楼梯就在吧台旁边,我踩着台阶向楼上走去,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死寂的环境中,感觉像是一双利爪在撕裂心肺。
二楼是客房,总共只有4间,每间的门都是敞开着的。房间里面有一些家具和脏兮兮的窗帘,我逐个地走进去看看,每间房子里面都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昆虫和飞蛾,除此没有发现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回到楼梯口,我开始向三楼走去,走到一半,迎面忽然刮来一阵凉风,抬头一看,那个和邱月林长相十分相似的白衣长发女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前面,姑且先称呼她为邱月林吧。哦,不对,应该不能用出现来描叙,因为她根本算不上实体,而更偏向于是一个虚幻的镜像,就如同海市蜃楼那样。整个人的身体,随着气流而改变弯曲和扭动。
自从进入这个渔村后,我已经见过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现在看这个女人,我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抬头看着她,我低声问她:“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邱月林的脸就像水中的倒影,不断的晃动摇摆,她张了张嘴,发出一阵如梦幻般的声音,对我说:“你不应该来这里……”
“为什么我就不应该来这里了?你屡次出现在我身边,目的不就是要我来到这个地方吗?”我冷冷的回答道。
“我没有让你来到这里,而是在阻止你来到这里,你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回去吧……”
“回去?”我大笑起来,“到了这一步你居然叫我回去?你让我怎么回去?”
邱月林还是重复着“回去吧……”念叨了几句然后就消失了。
来到三楼,我在302室找到一架肮脏的老式收音机,是可以播放磁带的那种。抠开背面的盖子,里面的电池已经长毛发霉了,打开前面的盖子,里面塞着一般磁带,磁带正面上写着,“我们的美好记录卷《三》”几个字。
按了按开关键,收音机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看来想要听里面的内容,必须得找到电池了。在其他几个房间里搜寻了一会儿,没有找到电池。正犯愁之际,忽然,我想起一楼吧台后面墙上挂着的时钟,那个里面应该也有电池,或许还能有用。
于是我连忙向一楼走去,刚走到三楼,迎面就碰上一团似人非人的东西,呜呜咽咽的向我靠近。我之所以说它似人非人,是因为它是用双腿直立行走,但没有肩膀,没有手臂,整个上半身像是被胶纸死死的捆住,又像是被大火烧过,全身是黑色的伤疤肉瘤。
这东西全身快速的抖动着,仿佛时刻在被电击一样,慢悠悠的向我走来。我连忙向三楼退去,它也紧追不放的跟着。我随便走进一间房子里面,快速的把里面的床脚给掰下来,然后双手紧握着,准备面对面的和这个家伙搏斗。这种局面当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我的前路已经被堵死,我不得不这样。
做好这一切,那东西也晃晃悠悠的来到我所在的房间门口,它堵在门口不住的颤抖低吼,我举起手中的木头,就要向它扑过去。谁知这家伙突然上半身向后倾斜,越斜角度越大,几乎把那颗没有五官的脑袋都要碰到地面了,还在不住的倾斜。
它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害怕我了?我奇怪的看着它。忽然,它的身子猛地伸直,犹如弹簧挣脱了束缚似得,整个人向我扑了过来。这时我才意识到它之前的动作是在作冲击前的蓄力准备,而绝对不是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