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固执的暗地里寻找杀手去对付周云龙,最后终于把周云龙逼的亲自来找我,那天我刚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周云龙的电话,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我感觉他不屑于我,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后,周云龙对我说:“咱们见面聊聊?”
我马山回答:“好啊,在哪里碰面,你选!”
“哈哈,”周云龙笑了一下,说:“不愧是刑警中队队长的弟弟,有魄力,够爽快,半个小时后,我们在‘乡土’饭店见,我请你吃饭。”
挂掉电话,我调转车头直奔“乡土”而去,在路上我给王崇文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和周云龙见面的事情,王崇文立即回过电话,他说见面吃饭可以,千万不要闹事,如果我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他不会因为我是他弟弟而手下留情。我相信,他给我打完电话以后,也一定给周云龙打了电话。
我第一次看见周云龙的时候,那次是邱月林生孩子,那个时候的周云龙,给我的印象是敦厚老实。再次见到他,我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黑道电影中的大哥级人物来。
为了我们这次的见面,周云龙把“乡土”全部包下,叫了一桌子的菜,摆在“乡土”客厅的最中间,对着大门。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四方八面的坐在大餐桌前,两边各站着两个喽啰,“乡土”门口也站着四个喽啰。
我把车子停稳,大踏步地向里面走,那四个人伸手把我拦住,回头看着周云龙,周云龙微微一点头,他们才让我进去。
“柯斗医生,最近可好啊!”我刚走进“乡土”里面,周云龙很热情的站起身,和我打招呼。
我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没好声气的问他:“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周云龙“嘿嘿”一笑,脸色复杂难懂的对我说:“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约你出来吃吃饭,顺便和你谈谈心。”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和你这样的人吃饭,至于谈心嘛,就更没有必要,我怕被人看见,坏了我的名声。”我语言恶毒刁钻的回敬道。
周云龙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他开了两瓶酒,分别给我和他自己倒上,然后对我说:“你放心,等我把话说完,你一定不会后悔今晚和我吃饭。”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奇的看着他。周云龙举起酒杯向我递过来,然后一仰头,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我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看来,我这顿饭是一定要吃咯?”
周云龙大笑一声,点点头,拿起筷子对着满桌的菜挥了几下,对我说:“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谈正事。”
我见他在没有吃饱之前,一定不会先说正题,于是,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暗自揣摩周云龙接下来会怎么做,而我又要怎么应付。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我们俩吃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放下筷子。周云龙斜靠在椅子上,擦了擦嘴,他身后的一个喽啰马上掏出一根烟,替他点上,然后也帮我点了一根。周云龙深吸一口烟,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说:“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周云点点头,挥了一下手,他身后的两个人“嗯”了一声,便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并把门给关上。我见这个阵势,不禁有些紧张。
周云龙笑了笑,对我说:“柯斗医生,你不用紧张,你是王队长的弟弟,我不会,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面最少有两车的警察在盯着我。”说完,他向外面指了指。
我的心思被他猜中,不由得有些难堪,但表面上我还是装着很平静。周云龙把烟抽完,看着我,神色很严肃的对我说:“我今天请你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对于你妻子的不幸我很遗憾,我要说的是,这件事情和我无关,你没有必要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我希望你不要来惹我,逼急了,我会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来。”
我冷笑一声,反问道:“车子是你的,撞我的人是你手下,我和你老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现在说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信吗?”
周云龙等我说完,脸色马上变得铁青,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你和我老婆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见面,在哪家宾馆开房我都一清二楚,那贱货还给家里钥匙你了吧?我要动你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了,如果这件事情是我指使的,我相信你今天不可能还活生生的坐在这里和我吃饭。”
我有些糊涂了,看他那样子,似乎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无关,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问:“既然你都知道我和你老婆的事情,为什么选择容忍,这不符合你的为人风格。”
周云龙大笑一声,对我说:“我不但知道你们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个你至今都不知道的秘密。而我为什么选择容忍,那是因为你哥哥,我惹不起他,我也不想去招惹他,如果你不是他弟弟,我早就弄死你了。”
我把他的这番话沉思片刻,说:“什么叫你还知道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周云龙向我找了招手,示意我靠近点,等我靠近他以后,周云龙在我耳边对我说:“我和邱月林的女儿,其实我不是她父亲,她真正的父亲是你。”
“这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我等他说完,顿时惊呼起来。
周云龙站起身从西装口袋内掏出几张邱月林女儿的照片扔给我,说:“不相信你自己仔细看看,你是医生,对于这方面,我相信你比我懂的更多。”
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我女儿两岁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并且还做过DNA检测,你有个让我们这种人望而生畏的哥哥,我不敢惹你,我只有忍痛选择把她们母女俩抛弃!不要一味的觉得只有你是受害者,其实我也是,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将来咱们是敌是友,或者是陌生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云龙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出这番话,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回到家里,我拿出自己的照片和邱月林女儿的照片放在一起对照,看着看着,我在照片中那个小姑娘的脸上,找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依然不相信这个事实,打电话问邱月林,邱月林等我说完,轻声叹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这段时间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受害者。我已经想通了,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很坚强的活下去,把我女儿抚养成人,我不会告诉她你是她亲生父亲,我相信,我女儿没有父亲,也能生活的很快乐。”
“车祸是不是周云龙安排的?”
“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邱月林轻声叹息,“我说不是他安排的,你也不会相信,就算是他,我相信他也不是诚心想要你妻子的性命,你怨不得他,我也怨不得他,罪魁祸首是我们俩!”
挂掉电话,我感到天旋地转,这些年所有的事情如同电影快进一般,在我脑海里不断的播放,我后来的头疼病就是在那个时候患上的。我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我听见房间内有走路的声响,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努力睁开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女士拖鞋和一截白皙的脚裸,正站在我跟前,这对于我来说太熟悉了,是芷若!
我连忙微微抬起头,芷若穿着睡裙,站在我眼前,距离是那么的近,她正低头看着我,甜蜜的对我笑。
“芷若……”我用尽全力的喊出她的名字。
芷若在我跟前蹲了下来,伸手在我脸上抚摸着,眼神充满怜惜。她的手心很冰冷,这一刻,我意识到芷若已经死去了。为什么她还能这么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想起邱月林的那句话来,是我害死芷若的,她这次是不是来找我报仇的?看着芷若那张熟悉的脸,我的眼泪奔流而下,我对芷若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毁了咱们的幸福……”
芷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把手缩回去,然后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痛哭流泪的呼喊她,让她也把我带走,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高。我刚睁开眼便看见王崇文正坐在床边抽烟,起床后问他什么时候来的?王崇文站起身把窗帘拉开,回答道:“昨晚就来了,看见你趴在地上。”
“你一夜没有睡觉?”我边叠被子边问他。
王崇文摇摇头,对我说:“去洗嗽下吧,早餐已经做好了。”
洗嗽完毕,我吃早餐的时候,王崇文一直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等我吃完,他递给我一支烟,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大惑不解的看着他,回答道:“很好啊,怎么突然这样问呢?”
王崇文笑了笑,说:“你觉得我们算不算是兄弟呢?或者说,你打心眼里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废话,”我一听他这样说,心里很是恼火,没有好声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什么叫算不算兄弟?”
王崇文还是笑着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话锋一转,神色很动情的对我说:“从我们在渔村分开后,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苦苦寻找你很多次,那些日子,我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我觉得对不起咱父亲,后来,咱们俩兄弟好不容易相遇了,我才稍稍好过一些,然而,命运并没有因此完全向你露出笑脸。
我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你的过去,以及你这些年的生活经历,每次回想都会感概万千,内心不禁发酸。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在我心里,你是我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可以这么说,这些年你经历了多少磨难,我对你的担心就有多深,芷若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过,我希望你能快点振作起来,你吃过的苦比很多人吃的饭还要多,你是个聪明且坚强的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王崇文推心置腹的对我说出这番话,让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我假装很开心的样子,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点点头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不是亲兄弟这几个字,这几个字是我最讨厌的,我会发脾气的!”
王崇文笑了笑,在我肩膀上拍了下然后开门去上班。我强颜微笑的目送他离开,等他走远后,关上门后,一股悲伤之感油然而生,忍不住靠门蹲下去抱头无声哭泣。
我想起了自己过去20多年的经历,从父母的离去,到罗老头的去世,再到教我做木匠活的师傅的死去,还有王志的暴尸荒野,最后是芷若的意外,我惊愕的发现,为什么我的身边总是围绕着死亡?而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么多亲人的离世?
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我的眼泪就无法停止,仿佛一场不能停止的暴雨!
因为车祸,我出院后,院长特地给了我一年的长假,这一年的时间,我几乎足不出户,天天呆在家里。王崇文每隔两天都会回来看我一次,空闲的时候,就会回家来陪我。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什么是快乐,可这种快乐是脆弱无力的,随着他的离开,我又忍不住活在回忆中。
芷若去世后,我把她的东西都按照她生前的习惯放置好,没有一丁点的改动,从衣柜里的衣服,到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保持原状。就她的枕头也不去动它。我假装芷若还在我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幻想芷若就躺在我身边,关灯前,我会对空枕头说:“晚安!”
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芷若,过去我们在一起时的生活,时常在梦境中出现,梦中的她穿着洁白的裙子,甜美的冲着我笑,这个时候才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可是,当天亮梦醒,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进入房子时,我那虚幻的欢欣,被沮丧代替。
我的岳父,是在我出院后的几个月里去世的,他在遭遇痛失爱女后,整天以泪洗面,长期的忧伤情感,犹如无法解除的魔咒,吞噬着他那老迈的生命,最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郁郁而终。
安葬他的那一天,天空同样飞扬着大雨。我搀扶着我那已经哭成泪人的岳母,在零零星星,几个人的陪伴下将岳父安葬。王崇文那天也去了,棺木放入坟坑后,王崇文拿起铁锹,埋下第一铲土。
孤苦伶仃的岳母,在岳父去世后的两个月住进了疗养院,医生说她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而我又无法照顾她,于是,疗养院就成了这位老人的最好归属。同样,岳母去疗养院的那天,也是王崇文送去的。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王崇文的车子逐渐远去。一阵风从我耳边吹过,好似芷若在对我叹气。我连忙四下张望,大声呼喊芷若的名字,但我却没有看见她,跌跌撞撞的在门口找了几圈,在门口的角落里,我看见了屠夫,他一如往常历次出现时一样,一动不动的瞪着我。
王崇文从疗养院回来后,没有看见我,他焦急的在屋前屋后找了很久,最后在我卧室里面的衣柜中找到了我,我躲在衣柜里,手里捧着芷若的衣服,一脸神情呆滞,嘴里重复着芷若的名字。
几天后,王崇文把我带到,那位曾经给芷若看过病的心理医生那边去,当时我手里还捧着芷若的睡衣,医生简单的对我做了检查,然后摇摇头眉头紧邹的向王崇文建议:“他现在不止是心理需要疏通这么简单了,最好先让他住进精神病医院去,等情况稍有好转,我再来给他做心理治疗。”
心理医生话音刚落,王崇文的眼圈就红了,他走到痴痴呆呆的我跟前,像哄小孩一样把我带走,回到家里,他拨打了精神病医院的电话。
精神病医院的工作人员来了以后,把我弄上车,但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我也死活不愿意上他们的车。最后王崇文想到一个好办法,他从衣柜内拿出芷若的睡衣,交给工作人员,对他们说:“他不听话,就用这件衣服来红他。”
那人神情诧异的看了看王崇文,从他手里结果芷若的睡衣,向我挥动了几下,试探性的对我说:“来这里,我就把这个给你。”我看见芷若的睡衣,开心的跑了过去。那人咧开嘴,向王崇文惊呼:“这招果然管用。”
我在精神病医院治疗了大半年以后,病情稍有好转,心理医生是这个时候开始介入,替我治疗的。又过了几个月,我差不多完全康复,王崇文担忧的问他:“我弟弟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回复发?”
医生沉思了片刻,回答道:“如果受了大的刺激,我不敢保证不会复发的,你还是要多加留意。”
“怎么样才能保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出现这种症状呢?”
心理医生微微一皱眉,对王崇文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以后永远不会复发,用催眠的方式,清除他脑子里对他刺激最大的记忆,这样,我可以保证,只要他的记忆没有恢复,他永远不会再进入精神病医院。”
王崇文想了很久,最后点头同意用这个办法来给我治疗。在心理医生抹去我记忆的期间,王崇文找到所有认识我的人,逐个的把我的情况说给他们听,寻求他们的配合,等我出院后,在我面前绝口不谈我的过去。
他是这样对认识我的那些人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希望他能过上新的生活,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对于他的这个做法,大多数人都保持能理解的态度,承诺等我出院以后,与我接触的时候会万分小心,不会提及我的过去。
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结束以后,我康复出院。芷若,在我脑海中永远的被抹去,我的记忆中,没有一丝和她有关系的记忆。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我和王崇文刚相遇的那段时间,王崇文见效果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我回到岗位后没多久,却出了两个意外。一个是邱月林母女发生车祸不幸去世。另外一个是,有个叫小项的实习护士,让我想起了芷若,这个姑娘在我手下实习。当时我坐在办公室,无意间抬头看见正埋头工作的小项,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表情那么认真,就连垂下的刘海正迎风摇摆,她都没有察觉到。
她太像芷若了,我和芷若在宾馆里再次相遇的时候,当时她的表情和小项这个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我就是在这张认真恬静的脸的引导下,猛然想起了芷若,一下子我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于是,我不得不再次住进了精神病医院。
王崇文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心理医生。两个人匆匆忙忙的赶到精神病医院,医生看着正在发狂的我,问王崇文是什么地方刺激了我?王崇文把情况对他说了一遍,医生凝思片刻,对他说:“要不这样,你去求求那个姑娘,让她配合我们假装她就是你弟媳,我重新给你弟弟植入新的记忆,把这个姑娘当成你弟媳,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了。”
说完,他看着王崇文,王崇文面露为难之色,想了想,点头对医生说:“这样做太委屈了那个姑娘,我尽量去求求她,人家答不答应还不知道。”
王崇文为了我,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求小项,他第一次开口和小项说这的时候,小项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呆呆的看着王崇文,良久,红着脸大骂王崇文是“神经病”,然后逃离似得飞奔而去。
王崇文继续厚着脸皮的去求她,最后王崇文居然找到小项的父母,去恳求他们,他声泪俱下的向小项的父母诉说我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最后跪在他们面前央求他们。最终,小项的父母被王崇文打动,在她父母的协助下啊,小项终于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工作是心理医生抹去我那些痛苦的回忆,然后又重新给我塑造记忆,我和芷若所有的回忆被抹的一干二净,小项成功的成为了芷若的替身。为了保险起见,王崇文让医生把他也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了。
我再次康复后,我的兄弟王崇文对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小项则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妻子芷若。芷若生前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王崇文处理掉,只留下我们的结婚照,但我们结婚的日期已经被延迟了两年多,那个时候,芷若已经去世两年多。
我回家的那天,王崇文还特地去家里检查了一番,看有没有芷若遗留的物品,他把屋内都翻了过遍也没有找到,这才放心的让小项把我接回家。其实,当时在我的床头柜里面,还有几件芷若的内衣,王崇文没有发现,就是因为这几件内衣,在我后来寻找记忆的那段时间,起到了启示我的作用。因为小项的胸部比芷若要小很多,我无意间看见那几件内衣后,觉得蹊跷,这加深了我寻找过去的念头。
后来我从渔村回来,恢复所有的记忆,王崇文对我说起求小项的那段经历时,表情无奈但却又有些幸福的对我说:“那段时间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就好像在地狱中生活一样。”
我康复不久,王崇文把我岳母从疗养院接回家,在离我住处不远的地方租了套房子,他替我照顾起我的岳母来。岳母回来后,不愿意整天在家里闲着,便再次去小区门口的菜场卖菜。
这样做既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又可以每天看见我下班。对于一个失去女儿的老人来说,从昔日女婿的身上,能感受到女儿的气息,这种做法也算是一种寄以慰藉的情怀吧。
我的人生是不幸的,但同时命运又让我是幸运儿,善良的小项答应王崇文,假装芷若做我的妻子,她以为这种状态不会维持很久,最多也就一两年,在这期间,她只要搪塞我,不和我发生性关系就可以,其实做到这点一点都不难,因为我的性格,加之她背后有王崇文的配合。事实上这种生活确实没有维持多久,但她却忽略了日久生情这点。
小项陪着我周旋了半年左右,陷入了爱情之中。她是被我打动的,用她的话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忠厚温顺的男人。虽然那个时候,她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妻子芷若,但到了晚上我们却是分开睡,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和我同床,我明知她在撒谎,但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我那个时候只是失去某些记忆而已,并不是傻瓜。
小项看中的正是我这点,半年以后,她说服了她的父母,决定和我真正意义上的同居,她的父母,出于现实考虑反对她这样的做法,对她的未来很是担忧,说:“万一他以后记忆恢复了,不要你了怎么办?或者他万一变傻了,又怎么办?你难道要守着他一辈子?”
小项沉思再三,坚定的对他父母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后悔。”就这样,我们过上了夫妻生活。
在我记忆恢复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小项和王崇文是最幸苦,为我操心最多的。两个人,一在明里一在暗的,时刻关注我。小项一个人要扮演两个角色,白天的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到了晚上又成为一个小少妇。并且还要装的很像,不能留下破绽,不然会被我察觉。
他们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的,相互配合的关心着我。记忆恢复后,最让我感到内疚的是,那次我把小项一个人丢在太平间的地下室,而导致把她吓的生病回娘家休养,但她有不能让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得向我撒谎说她出差几天。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竟然还怀疑她去和王崇文幽会去了。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关心着我,那就是我的岳母。她像关心芷若那样,默默的关心我,我的一言一行都被她牢牢记住。以至于,有一次我的头疼药吃完了,倍受煎熬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
我无法知道这三年他们是怎么度过来的,我更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酸楚,但我很感激他们。尤其是小项,当时她才19岁,刚从学校毕业没有多久,连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没有经历,便把美好的青春浇筑在我身上。
我从渔村回来,记忆恢复后,竟然奇迹般的没有重蹈上一次的覆辙,我完全康复了。有一次我问小项,为什么这样帮助我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小项眨巴着大眼睛,对我说:“人的一生中,总会遇上那么一两个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的人,这就是缘分,只是有的人不愿意相信而已。”
我问她在我去渔村之前的那些日子,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从淑女变成****?她坐在我对面,羞涩的告诉我:“我害怕万一你知道真相后,会不理我,所以我才试着用这种方式来转移你的注意力,没想到你这固执的家伙一点都不在意。”
小项是个善良充满爱心的女人,我的卧室内那几件大号的旧女式胸罩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芷若留下来的,小项完全可以趁我发现之前把它扔掉,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当我和她谈及这个时,她是这样对我说,“姐姐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几乎全部被拿走了,好像她从不存在,这对她不公平,我也不忍心,所以偷偷把她的内衣给留了下来,就当是一个念想吧。”
渔村早在10多年前就已经被拆迁了,我在海边所见到的渔村,只是一种幻想而已。我和周云龙在渔村中遭遇的经历,同样也都是幻想。我在幻想中昏迷后,被路过的人发现,他们报了警,我才被王崇文带回家。
从渔村回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我和小项重新去补办了一次婚礼,不对,不应该用补办来说,因为我们压根就没有举办过婚礼,我之前记忆中的婚礼,是心理医生植入的,是一种虚假。
我把芷若的母亲接回家来和我们一起住,王崇文重新做回了我的兄弟,并且和我生活在一起。经过这么多的坎坷和磨难后,生活终于对我绽开了笑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芷若的母亲,因为经历太多沉重的变故,导致她的神志已经不大清晰。
每次看见她呆滞的表情,我都会感到很痛心难过,这是最让我遗憾的一点。小项安慰我说:“生活中总得留点遗憾吧,太完美会出问题的。”我把她这句话想了很久,觉得她说的很对,生活确实不能太完美。
我和小项的婚礼结束后的一个下午,专门就渔村的经历和王崇文做了一番详细的分析。我首次对他说了屠夫,自从屠夫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一直到现在,十多年以来,我一直把他隐藏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王崇文等我说完,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他抽了口烟,凝视着远处一言不发。过了好久他才一脸恍然大悟的对我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些年发生的那么多离奇车祸,罪魁祸首是谁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问:“罪魁祸首是谁?”
王崇文邹了邹眉头,简单的说出两个字来,“屠夫!”
他这样的回答,让我更加不明白,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王崇文笑了笑,对我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我无法向你解释清楚,这样吧,我们还是去找个专业人士,听听他是怎么说。”
半个小时后,我们俩坐在那位曾经为我治疗过的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王崇文所说的专业人士,指的就是他。这位曾经先后替芷若和我做过治疗的心理医生,是个40来岁的中年人。
他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干净,干净的西装革履,干净的短发和皮肤,连眼睛都很干净。说话轻声细气的,让我感觉很轻松舒坦。
当我和王崇文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一脸笑容的和我们打招呼,问我:“完全康复了吧?”
我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王崇文对他说:“嗯,我弟弟现在完全康复了,这还多亏了刘医生您的治疗。”
“王警官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对了,今天两位来我这里需要我做什么呢?”刘医生倒了两杯茶放在我们面前。
“情况是这样的,”王崇文对他说,“我弟弟的记忆现在完全恢复,而且这次还坚强的挺了过来,只是我们心里还有一些疑虑搞不明白,所以特来向你讨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