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命所归!”希若瞪大了眼睛望着尼可地尔,怎么可能,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除了前不久知道自己是公主外根本与常人无异。
尼可地尔似乎没看到她的表情似的,忽的笑出了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我只知道真实之眼的选择。它选择了你,你就必须承担拥有真实之眼的责任,勘透阴谋,驱除黑暗。你,退无可退。”
希若只觉一阵重压凭空出现,当下有些呼吸不畅,脑子也有一刻的空白,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有不知名的焦躁,惶恐,却还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额上渗出细密的汗,希若身子一晃,还好被林可及时地扶住了。
尼可地尔见她这般模样,便不好再吓唬人,正色道:“以后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现在我帮你开启真实之眼吧。”
林可狐疑地望了望尼可地尔,“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另有所图呢?”
尼可地尔只以为自己要帮助别人获得超凡的能力,别人便会感激涕零。不曾想眼前这两个小娃娃,心思慎密至此。心下对天命所指不觉郑重起来,亦生出不少的信服。只见他闭着眼睛将权杖横在胸前,两只苍老而有力的手握住权杖举至眼前,双目骤然睁开,两道炽目的神光射入杖身,整个权杖都变得赤红,鲜红的线流在杖中缓缓移动,仿佛经络一般。腾腾的白光从权杖中冉冉升起,形成一片幕影。只见画面中一个身着雪白长袍的人躺在地上,近看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雪白的长须上沾着斑驳的血迹,脸上尤自带着一丝笑容。很快一个颇为英俊的年轻人闯进来,见此情景颓丧地跪在地上,却发现老者的手中攥着一张纸,他缠抖着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就是“新的魔法时代即将来临。”转眼之间切换到另一个画面,一座翠绿的山峰上,方才的男子正将自己所见述与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女子眼中生出迷蒙之色,凄然道:“我竟犯下这样的错,如果不是那个梦,如果不是我首先以为他就是神,梦神也不会被封印,也不会让阿米洛利寻到这样的借口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更不会害了先知惨遭毒手。都是我的错,我要找他问清楚,为何做出这样泯灭天良之事,罔顾我们四人这么多年的感情。”
男子便是尼可地尔,见不能阻拦依替米星,便欲与她生死与共。一道嗤笑自天际而来,那个冒充神的阿米洛利翩然从云端落下,从他英伟非凡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阴谋诡计,仿佛真是君子一般,他悠然笑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好留你们了,说实话如果你们一开始就愿意追随我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狠心,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我。”
尼可地尔挡在依替米星面前,大吼道:“你快走,我先挡着。”
阿米洛利不屑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战斗一触即发,异变陡生,依替米星猛地对尼可地尔出手,一掌将他打得吐血,因而也将他打得很远。“快走。”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仿佛第一次见时阳春三月,柳絮纷飞,她嘲笑他木讷寡言,却在眼里掩不住流溢的柔情。原来她早就在蓄势了,只为了让他逃过一劫。
尼可地尔最后回望,看到阿米洛利愤怒地一掌打入依替米星的心脏,甚至于他的强大神力直接将依替米星的灵识碾碎为虚无。她的脸庞有清冷的泪滑落,她的嘴唇翳动,对尼可地尔说最后一声“我爱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他早已泪流满面,他不能停,要飞快地逃跑,这条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依替米星的。她怎么那么傻,就算没有那个梦,阿米洛利有那个野心和实力也迟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她和自己只是太单纯了。
光幕兀的破碎,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在三人身边纷纷而落,尼可地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淡笑道:“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总算说出来了。现在能等到你,这一千年的煎熬也值得了。”
希若忙扶住他,“老爷爷,对不起,我们不该怀疑你的。”
尼可地尔戏弄道:“现在可以乖乖听话了吧。不过要开启真实之眼还要通过不小的考验呢。你愿意冒险吗?”
希若咬咬牙,决然地点点头,“我愿意。”
林可紧张地握住希若的手,希若朝他笑笑,柔声道:“别担心。”
密室中间升起一个圆台,希若有些忐忑地走上去,盘坐在圆台上。兀的一圈光晕从圆台升起,恰好将希若笼罩在内。
尼可地尔退后了一大步,用两只手握住权杖,高举过头顶,大声念道:“以吾之名,日月同在,引月之华,取日之精,蓬辉相与,共奉清明,摒除阴暗,风度云开,愿以吾之残岁,期自然之允,真实之眼,启!”
耀眼夺目的白光从权杖中爆射而出,到达光晕时,却如水般荡漾开来,部分的白光柔和地散入,披落在希若身上,希若觉得暖洋洋的有些不真实。忽然她听到一个声音在问:“你是真实的吗?”
希若愕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尼可地尔笑吟吟地望着她,“你已经通过真实之眼的认可了,很好。”
林可呢?尼可地尔站开了,背后的人露出,同样是笑吟吟的林可。希若感觉好生怪异。
尼可地尔忽的狰狞起来,狂笑道:“总算让我等到了这一天,依替米星,你认可的人果然不错。”
林可慌张地拦在希若面前,惊怒道:“你想干什么?”
尼可地尔笑吟吟地拿出一个戒指,从中飘出一缕幽魂,就是之前看到的依替米星的样子。只见她急切的一头扎进希若的身体,希若觉得自己的灵魂居然被身体排斥了,悠悠地从身体里飘出来,悬浮在半空中。得到身体的依替米星很高兴地不停问道:“我真的活过来了吗?我真的复活了吗?”
尼可地尔亦手舞足蹈道:“你终于活过来了,我们也能像别人那样永远在一起了。”
林可在一旁气恼道:“你居然利用我们。”
尼可地尔也不恼,笑对依替米星说:“这家伙对你,可是大补之物呢!”
依替米星望着林可咽了咽口水,缓步向他靠近,林可绝望地大喊:“不!”
希若觉得一股怒气填胸,冷声道:“够了。”
够了……够了……清冷的回声在这片空间回荡,下方三人讶异地望着希若的灵魂,尼可地尔不甘道:“你不恨吗?不恨我利用了你吗?”
希若无悲无喜道:“你不是尼可地尔,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林可欣喜地望着希若,“带我出去好不好,我是真的林可。”
“他不会睁着眼睛看我受到伤害,”希若觉得脑海里无比的清明,很多事情都已经不重要的,只有自己承担的使命和要保护的人,她莞尔一笑,“我已参透真实。”
“不,不可能。”三道狂吼的身影绞碎在乳白色的时空裂隙中,希若缓缓地睁开眼睛,环绕着的白光与光晕同时敛入希若的体内,顿时有一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林可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此刻却没有怀疑而只是单纯的关心。希若报之一笑,额头忽然痒痒的,一道蓝色的线出现在神徽之后,同样深蓝的颜色却没有丝毫重叠矛盾,第三只眼亦缓缓睁开,妖异的蓝色偏偏又纯净如水,流波宛转却又神圣不可侵犯。林可惊望着她,痴道:“希若,你太美了。”
尼可地尔亦满意地望着希若,希若这才发现尼可地尔原本矍铄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不振,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歉然道:“老爷爷,都是我害了您。”
尼可地尔放声大笑,“有什么害不害的,只不过你本身的梦境之力只能靠你自己来塑造了,别忘了寻回梦神的权杖,那也是属于你的。”尼可地尔突然郑重道:“不要相信任何人,你明白吗?”
希若明白他肯定知道刚刚自己经历了什么,没想到他不辩解反而加深自己的警惕性,感激地点点头。
尼可地尔这才放松下来,却忽的脸色苍白,险些摔倒在地。林可忙扶着他,尼可地尔此刻已是一个真正的老头了,他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林可:“臭小子,我知道你魔法天赋异常,这本魔法书,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你也算我徒弟了,今后要好好保护埃德里,不要让她受到伤害,不要像我和依替米星那样。”说罢猛地呕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
希若的泪滑落在手上,拼命地摇头,“老爷爷,您一定会没事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尼可地尔无奈地看向希若,毕竟都还是小孩子啊。他又将自己的权杖递给林可,用尽力气默念了几句咒语,权杖便融入了林可的手臂。林可只觉得手臂一热,却没有什么异样。
尼可地尔吃力道:“使用权杖……的咒语……在……魔法书里……”忽而又笑起来,“依替米星……你……等着……我……”话音未落,尼可地尔就已经溘然长逝了,脸上尤自带着快慰的笑容,死亡,是一件多么令他向往的事啊,他终于可以去陪自己爱的人了。
“真实之眼,现!”希若喝道,周围的密室逐渐飘忽起来,慢慢地变得透明,然后尼可地尔的躯体也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悄然消失。这一方天地变成和外面一样的宫殿。
林可和希若绕过几道走廊,便看到了依他尼他们,依他尼有些担忧地问:“刚刚这里的环境突然消失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希若和林可一同说道,却没有说出方才经历的事情。
依他尼也默契地没有问,只是说,没事就好。
众人再度回到那条宽阔无际的河边,希若愧疚地对科林国王道别,“对不起,我还不能帮您的王国恢复自由。”
科林释然一笑,半拥着阿雅说:“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们不必因为我困在这里,我很高兴。”
希若拥有真是之眼后,轻易便看出整个王国的封印布置,而在这条护城河上就是出口,那是一道望不到头的天梯,希若相信这就是答案。
众人纷纷与科林和王后告别,随着希若走上天梯。林可依然握着希若的手,他不愿她一个人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
所幸众人很快便走出了地下城,经过云层之后,他们讶然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莫索尼城的郊外那片草地上。
希若敏感地发现周围有很多窥探的人,紧张地望了依他尼一眼。依他尼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对奋乃道:“去下一个城市吧。”
良久克顿与菲特王宫均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希若一行人从地下一个一个冒出来了,而且那片草地下是坚实的土地,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弗洛伊虽然诧异,却只是命令他们继续不露行迹地跟踪同时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并及时来报。如果克顿王国真的被图谋不轨的人占有,菲特王国岂不是很危险。
黛绮丝娜则什么也没说,乌瑟便命令他们退下继续跟踪。看来是她小觑他们了,几个小孩子和一个老树精难道真的能把巫蛊鸟找来灭了她的巫翼大军么。别忘了,她还有一只巫灵大军呢,到时候看他们拿什么来跟自己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