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女初怀春
自从这位主上来到了楼塔城内，楼英每天雷打不动去东纪坞为主上搭脉看病。回来后更是亲力亲为，抓药、配药，甚至到自己的后院为病人煎药。直到武彦来取药，才转手于人。旁人或许没有注意，但楼洛却长了心眼，感觉到了爷爷对这位病人的特殊照顾。
一日早晨，楼洛偷偷前往爷爷的后院，躲在院中央的荷花缸背后，想一看究经，只看见爷爷忙进忙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便觉无趣，起身就要离开，这一转身便与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各自后退。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为主上取药的武彦，此人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哪怕对面是暗袭之人也可轻松躲过，何况是个手无缚肌之力的少女。可楼洛不一样，这一吓一退，双脚正好撞到缸沿，没能站稳，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眼看头部就要碰到水缸，武彦一个箭步，右臂一把搂住楼洛的腰，一招水中捞月，再一个半空旋转，便抱着楼洛稳稳落地。楼洛免于一难，还未缓过神来，才发现正被一男子抱在怀里，瞬间血液沸腾，脸一下红到了耳后根子。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硬是说不出话来。武彦见姑娘没事，向她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哎……你……”楼洛看着武彦的背影，摸了摸滚烫的脸，跑了出去。
晚上，楼洛徘徊在爷爷的房外，双手搓着腰上的丝带，始终没敢敲门进去。倒是里面传来：“你是准备在爷爷门口守一夜吗？”
“不，不是的，爷爷，我怕您在看书，打扰了您。”
“进来吧！”
楼洛进屋，看到爷爷正要泡足，便勤快地为爷爷打水试温，放好药粉，这才扶着爷爷坐下泡脚。楼英看到孙女今天殷勤的表现，笑着说：“怎么？今天又做了什么坏事？”
“爷爷，您别老怀疑我好吗？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嗯，这话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看来，我们家的洛儿是长大了。”
“爷爷，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楼英斜着眼猫了眼孙女“呵呵”笑而不语。
“爷爷，您必须答应！”楼洛撒娇。
“看来我今天的泡脚水里加的不是花椒，而是迷汤。”
楼洛见爷爷这么说自己，便嘟喏着嘴一屁股坐下来说：“我就知道，您啊，跟别人也一样，重男轻女，反正女孩子家迟早嫁人，连家谱上都没有资格写上去，别说学医了。”
“怎么，你想学医？”楼英一听，语气都强硬起来。
“学医？就您那点儿破招术，不学我也能看明白，才不感兴趣。”孙女这一激，老头儿急了，道：“嘿，还吹上牛了！”
“你不信？”
“不信！”
“那好，我告诉您，您这些天神神秘秘的瞒得了别人，可个瞒不了我，您配的那是治内伤的药。”
楼英大笑道：“哈哈，我还真当你有什么本事了呢？这有何难，就你进进出出我的院里，随便闻闻这药味，看看这药渣如此简单，算不得医术，我养你17年，能辩点药算不得稀奇。”
楼洛不服气，继续道：“那上次，在回城路上你救产妇的事，外面都传你是神仙转世，只看了那产妇一眼，便醒了。我也问了你的药童，他跟在你身边这么多看，竟然不明白。”
孙女的话还真让楼英来了劲，他直了直身子问道：“哦？那你明白了什么？”
“呵，您用针了！”
“用针？何以见得？”
“小儿捏了母亲的心，您没靠近产妇，产妇却自然生产，我觉得您只有用针，让小儿觉痛，放开母亲的心，才能顺利成章。至于您是怎么用的针，我现在还是没能想明白。”
“哈哈……”楼英听完大笑，感叹：“你的几个兄弟们若有你的造化，爷爷也就后继有人喽！”
楼洛受到鼓励，高兴的手舞足蹈，但马上见楼英脸色下沉，对自己说道：“你若要学医，就免提了，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爷爷破不得。”
楼洛有些泄气，她内心对于自己明明喜欢医术，却不能学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幸好今天她并非为此事而来，也就不计较了。憋着嘴道：
“知道你不让学，我才不来碰鼻子灰。您呀，爱教不教。”
“不是学医的事？”楼英好奇，因为只要不是违背祖训的事，楼洛从小到大向他提的要求，没有自己不答应的。孙女今天如此殷勤，他还以为是这事，这下心里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不学，只是想学箫。”
“学箫？这是好事啊，那便学去吧！”
“我得让你帮我找个师傅。”
“音乐与医术一样，一通百通，你学了那么多年的筝，学箫不难。”
“不行，我已经找好老师了，就等着您开口就行。”
“找好了？是谁？”
“就是这些天来您这儿取药的那个人，我看他手持长箫，必是个行家。”
“不行！”
“怎么又不行呢？”
“是不能跟这个人学。”楼英立即沉下脸来，严肃地看着洛儿道：
“洛儿，爷爷可告诉你，这个人的事不要去打听，他们是外来避难的客人，若被仇家知道，不光是他们，就连我们家也会招来杀身之祸，听明白了吗？”
楼洛瞪大眼睛，她不曾想，这位冷俊的少年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事。她以为，那人只是个外来客而已，如今爷爷听她提到这个人时，表情异常紧张，看来事情远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少女内心反而有了好奇心，他就像是一个谜，让她猜不透。
楼英见孙女沉默，以为是女孩被自己吓着了，于是笑着说：“爷爷只是这么一说，你也别多想，武彦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便没有亲人，所以，我们能帮则帮了。”
“爷爷，我没有害怕，只是好奇，那武彦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几岁，却经历了那么多事，真是够可怜的。”
“嗯，所以这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千差万别，有些人的路，根本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爷爷，我只是碰到问题了向他请教一下，那也不行吗？”
“不许再说，再说就罚你不得来医馆。”
“好，好，好，洛儿不提了，那我自学总可以吧！”
“这个随你！”
“谢谢爷爷，那您泡着，我走了！”说着一蹦一跳地离开。
楼英这辈子，治人无数，却唯一对自己这个孙女无计可施。孙女突然跑来想学长箫，他也只当是少女心血来潮，并没有多想，因为在他眼里，这个聪慧可人的孙女永远只停留在他肩头骑大马时的记忆，却不知，孙女早已装进了一颗少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