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蝎子分手之后,我的情绪很低落。
我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吃了七天没有放任何佐料的面条。
一个人反复地听着莫文蔚的《坚强的理由》。
现在我需要安静的角落
我再也没有坚强的理由
因为我尊重这段感情,所以我用所有的泪水来纪念这段逝去的爱。
就像我尊重一个人,会在他的葬礼上放声大哭一样。
从前蝎子为我流过太多的泪,这一次我全都还给了她。
其实从前有很多人为我流过泪,只是她是我惟一记得的那个。
我想以前是和蝎子在一起太投入了,忽视了其他的人。
我开始用以前三倍的关爱去面对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我以为这样就能解脱,但是我没有。
雨天是第一个来安慰我的女人。
说实话,我很怕雨天。
真的,只要看见手机上显示她的号码我就心烦。
因为这是一个典型的不快乐的信号。
特别是从她结婚以后总像一个影子罩着我。
新婚的那一夜,她打电话给我,语气很平和地描述了一下他们的新房。
她说很有情调,特别是那张床。
我告诉她这样不好,告诉她应该对今晚的新郎投入些。
她说新郎下楼买东西去了,她想和我多聊一会儿。
我说要挂电话,她在那头大哭。
她说马上就是她的成人仪式了。
然后疯了似的说希望房间里的那个人是我。
疯了似的说要我到她那里去把她带走,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告诉她这不可能,我完全不喜欢她但还是给她祝福。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坚决地挂了电话,关了机。
之后她拼命的发短信给我,都是同一个内容:
我把电影票给了他,却把座位留给你;
我把烛光给了他,
却把晚餐留给你;
我把水晶鞋给了他,
却把十二点留给你。
我一直都没有回她的信息。
(2)
每年我的生日和情人节我都很紧张。
因为每每这个时候雨天都要打电话来。
而往往这个时候我都是和蝎子在一起享受私密空间。
我只好告诉蝎子有雨天这样一个人,喜欢做这样一件事,但绝不是我的意愿。
蝎子完全相信我,但不经意间又会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每次雨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一下。
一天凌晨,我迷迷糊糊地被电话铃声吵醒,是雨天打来的。
她说自己将要临产了,下个星期就到预产期了,她说她好紧张。
我告诉她像这样的事应该找她老公去说,不要告诉我。
她哭着说她就是信任我才对我说的。
她说只有对我说才能排解她的忧愁。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坏,至少在她完全失去理智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一条活路。
而且我也知道不能让她太压抑,不然总有一天她会爆发出来的。
所以我嘴里咬着笔杆,很勉强地听她诉说她的痛苦,身上起着鸡皮疙瘩。干巴巴地劝她不要紧张,一切顺其自然。
不久以后她打电话来说自己生了,真的是个儿子,还说很像我,要我去看看。
我哭笑不得,再次拜托她把我放得越远越好,最好遥不见影。
我告诉她我在和蝎子热恋,蝎子看见我和其他女孩通电话心里会很不舒服,拜托她不要再打电话了。
她好像很善解人意地答应了,之后真的就没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3)
一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雨天又打来电话。
电话里只有哭泣的声音,真的让我很烦恼。
其实我早就知道,接她的电话意味着自虐,意味着折磨。
我很不情愿地问她怎么了。
她哭着说她和老公吵了架,自己赌气跑出来了。
她要我收留她一晚上。
我的头皮开始发麻,真不愿继续下去。
她说如果我不管她,她也活得就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怕她真的会想不开,只好骗她说我晚上和蝎子在一起。
挂了电话不久她发来短信,说她就在我楼下。
我关了灯悄悄地把头伸出窗子看见了她的身影。
她一个人蜷缩在屋檐下,没有撑伞。
我很想下去劝她,很想叫她上来喝杯热茶。
但我想得更多的是蝎子,我很难想像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总之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事情就会糟糕得一塌糊涂。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爬起来给我的朋友打电话,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肯到我家楼下来把雨天带走。
可是下这么大雨,又是深夜,谁也不愿出来,就是其中最爱沾花的那个哥们都不愿意。
我放弃了,但仍然睡不着。
我不时地伸出头去看见她仍蜷缩在那里。
我很想打电话问蝎子应该怎么办,但我太了解她,于是我彻底放弃。
那一个晚上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雨天想不开自寻短见。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我战战兢兢地下楼,不见了她的踪影。
我看见她在墙上写的“永不放弃”几个字,我想她应该还活着。
我长出了一口气,上楼拿来抹布快速地擦去墙上的字。
后来,雨天知道我和蝎子分手了似乎有些高兴。
她兴奋地说她也想和丈夫离婚,然后和我在一起。
我拜托她不要说这些,我快崩溃了。
(4)
雨天问我有没有看过温兆伦演的《第三类法庭》,我摇了摇头。
她说温兆伦在里面演的马中宝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同一个故事。
我问她是什么故事,她说是《青蛙和蝎子的故事》:
一只蝎子想到河的对岸去,但她不会游泳。这时,她看到一只青蛙,就恳求青蛙背她过去。
青蛙说:可以,但是你不能在路上蜇我。
蝎子说:不会的,蜇了你,我也会落水淹死的。
于是青蛙背着蝎子过那条河。
刚到河中间,蝎子就蜇了青蛙一下,他们两个一起落到水里。
青蛙问:为什么?
蝎子说:这是我的天性。
青蛙苦笑了一下: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蝎子很奇怪:那你为什么还要背我?
青蛙在水中缓缓地下沉:因为我爱你。
雨天说当青蛙爱上蝎子的时候已经错了,但是如果那只青蛙不背蝎子过河,注定就不会有后来的伤害了。
我问她有没有觉得那只青蛙好傻。
她说在感情的世界里,很多人都在义无返顾的做着那只青蛙,有很多人很可能比那只青蛙还要青蛙。
雨天说有时你虽然明知自己不该爱上这个人,却偏偏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他。
雨天说就像她明明知道不该爱上我却偏偏放不下一样。
我呆呆地摇着头自言自语,说蝎子明明知道青蛙是喜欢她的,为什么还要蜇他呢。
雨天说,这就是蝎子喜欢青蛙的方式。
(5)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我觉得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对雨天说她说的是9 4版的《青蛙和蝎子的故事》,而我要说的是04版的:
森林里,一只蝎子要过河。
蝎子不会游泳,她看见荷叶上躺着只青蛙。 蝎子对青蛙一见钟情。
蝎子要青蛙背她过河,青蛙答应了。
终于蝎子靠在青蛙的背上对青蛙说:青蛙,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青蛙知道蝎子身上有要命的毒针,但还是有点犹豫地问:蝎子,我们能在一起吗?
蝎子肯定地回答说:能!因为我爱你。
青蛙拼命地游到了对岸。
蝎子正准备抱着青蛙好好庆祝一番的时候,青蛙缓缓的倒了下去。
蝎子不知所措,看着青蛙的背,一串一串的流泪。
青蛙的背上留着蝎子刺的一行字:
我爱你。
青蛙忍着痛对蝎子说了最后一句话:请让我躺在你的怀里死去。
渐渐地,青蛙已没有了声响。
蝎子呆呆地流着泪反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爱却是一种伤害?
雨天说我为什么总是喜欢帮别人说话,为什么要把那只蝎子说得那么伟大?
我说蝎子同样是受害者,虽然青蛙死了但是他去了天堂;蝎子活了下来,她留在了地狱,她的心灵在承受煎熬。
就这样,雨天陪我度过了一个无助的下午。
之后我一直关机,不愿她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