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命此时已隐隐有了一些感悟于脑海中,正等着他揣摩,他来不及细细体会,只听耳边又是一阵踏步声。
只一会儿,前头离去的那一队人又出现在他面前,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带着一些人。
黄命仔细一看,不由目眦尽裂。
却见那几人赫然是自己原本家中之人。
“你再不答话,这人便死了。”为首的魁梧将军拿着刀架在一个高瘦少年身上,此时那少年哆嗦着,脸色苍白。
这人与黄命自小一块长大,一块游戏,虽是奴仆身份,但在黄命心里早就把他当做兄弟。
只听那少年哀求道:“黄命少爷,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嘿嘿,你再不答话,他便要死在你面前了。”将军冷笑道。
黄命望着少年一脸哀戚模样,不由攥紧拳,咬紧牙,才忍住那股冲动。
这是假的,他告诉自己,他闭上眼。
“黄命少爷!救……”
少年见黄命闭上眼,不由焦急喊道,然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大刀已经斩下他的头颅。
鲜血喷洒,溅了黄命一脸,他紧闭双眼,看似平静的面容抽搐了几下。
他是假的,真的早就死了,黄命想。
只是不知怎的,一股悲凉止不住地涌上心头。
“接下来就是你的父亲了。”将军的话语让黄命被迫睁开了眼。
那是一张熟悉的略带苍老的面容,原本乌黑的头发不知何时夹杂了几缕银丝,男人望着自己,叫了一声:“我儿黄命。”
黄命心中一颤。
他乃家中独子,自幼受宠,也因此渐渐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时常给家中添麻烦。
虽是如此,他的父亲总是默默将一切摆平,很少怪责于他。便是这一次灭族之祸,起因便是黄命招惹了一个大人物,然而父亲却是提前感受到了危险,而将他一个人送走,留下自己面对。
他明白这个男人明白得太晚了,他亏欠这个男人的太多了,便是粉身碎骨、结草衔环,都无法报答!
“开口说话!”将军怒喝一声,随即一脚将男人踢到在地,黄命还来不及心痛,将军又是一脚碾在男人的手上。
“啊……”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黄命见此,内心不由疯狂吼叫,像是住着一个暴戾的野兽。
黄命你不当人子!你如何忍心让自己父亲受这样的苦!你不当人子!你简直禽兽不如!
那个声音大声吼着。
黄命用手掐着自己大腿,用力之狠,大腿已是血迹斑斑。
“啊……”又听一声哀嚎,黄命抬眼看去,只见自己母亲被人举着头,拉住舌头,就要往外拔。
黄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一般。
那可是最溺爱自己的母亲啊!一点苦都不肯让自己吃的母亲啊!
便是一向爱自己的父亲偶尔在自己犯错要惩罚自己时,都是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自己啊!
满腔愤怒在一瞬间被点燃,理智在瞬间被湮灭,黄命红着眼睛站了起来,扑向将军,口中怒吼:“死来!”
黄命顿住脚步,发现自己扑了个空。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混沌一般的时空。
与此同时,一道长长的叹息传来。
“你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是什么吗?”缥缈的声音自上空传来,黄命抬头望去,只见白衣女子悬浮于空中,神色异样。
黄命低下抬起的头,扫视四周,四周空无一物,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亦是空空如也,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像是一场大梦,大梦醒来皆是空。
一股怅然之感充斥胸膛,他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这是一场考验,考验你所畏惧的东西,换种说法,就是考验你的心魔。”女子说。
“心魔?”黄命茫然。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连我都没有想到,你能够度过前头的生死与毅力两关,我原以为你第一关就会认输的。”女子说。
听着这明显是看不起自己的话语,黄命只是摇头苦笑。
“但是可惜的是,这三关种最后这最重要的一关,你没有度过。”女子顿了顿,又道:“第三关才是这心魔考验真正的考验,它切切实实地反应了你心底最在意的东西,唯有战胜了这一关,你的修行之路才能畅通无阻。”
“没能度过这一关这意味着即使你将来修行到某一高度,心魔仍然能轻易击败你,让你身死道消。”
“我该怎么做?”
“杀了那个灭你全家的人,唯有如此,才能去除心魔。”女子冷冷道。
沉默了一会儿。
“即使你不说,我也要去做。”黄命的眼神锐利如刀剑,一字一句道。
他的气势岳峙渊渟,非从前可比。
看起来,在这场考验之中,他还是有几分收获的。
女子脸上笑意一闪而逝,黄命却没有注意到,否则他会讶异女子笑起来时容颜更美三分。
“有人来找你了,你出去吧。”女子猛地一挥手,一道光芒笼罩住黄命。
便在黄命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女子的声音再度传入黄命耳中。
“切记,修道即是修心。”
修道即是修心?
黄命念叨着这句话,终是昏迷了过去。
……
待到黄命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爬了起来,打量四周,发现自己依旧在那破旧屋子里。
时间虽然短暂,黄命却有恍如隔世之感,他依旧是他,但是心态已截然不同。
他看着屋子里,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发生了一场争斗的,仿佛还带着血色,怎么醒过来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他却不知,器灵已经悄悄将一切痕迹都抹去了,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若知器灵心细如此,免不了要赞叹几句。
他还在思索着,猛然望向门外,那雨已经停了,此时有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传来,清晰无比。
他却没有怀疑自己听力与从前相比要好了许多,便是自己原先孱弱的身体此时素质也高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那神器“王冠”之功劳,那一场考验所带给他的可不仅仅是心态上的变化。
脚步声迫近,随即三个人影走进门来,为首一个人影,望着黄命,轻轻一笑,说道:“黄命,好久不见。”
黄命却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