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常站在殿外等候良久,迟迟才见太后从侧门徐徐而来,身后的侍女在入苑前禀退,女子步履雍雅,行至台阶之上,从容向下望了一眼,极为怀念。
“这里也有许荒废了。”女子口气中有许怅然。
顾常低了低头:“皇城之大,没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清寂许多。”
“是吗……”
太后神思沉湎,喃喃道。她望向苑中的一切,那般似曾相识,却又如此的荒无人烟。她搬入凤居宫后,这里就再无人来了……自从那个人先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谁能那样陪她来。
过了须臾,太后方才回过神,站在门殿前推开了屋门,向里面望了一眼。虽然也吩咐过侍女好生清扫,但终究是少了活人的味道,殿内乌烟瘴气,悬挂在楼梁上的绸缎虽然隔月换新,却仍然阴沉得骇人。
她叹了一口气,道:“顾将军找哀家有什么事,便直言说罢。”
“是。”顿了顿,顾常道:“今日太后在朝中之举,莫臣也在朝下时同臣商议,觉得太后升官,为时过早。”
“苏某士多年隐居在丰州城,哀家也无幸见上一面。他曾是先帝的忠臣,睿智不输众臣,这一次回来,定当能为我朝堂做出一番正确的抉择。”
太后说道,玉指摸了一下门缝的灰尘,灰尘沾满了手指,她轻轻搓了搓,又恋恋不舍地向屋内望了一眼,道:“其余几人皆是与苏某士有缘之人,若说没用,倒也有那么几分用处。苏某士脾性古怪,哀家诚然怕他抗旨不从。”
“可现在大局已定,又为何要请先帝的忠臣?”顾常蹙眉问道。
“苏某士是随同先帝一起走过了三十余年的老臣,毕生心血皆系在北燕,若有这样的人辅佐与你我,必当再好不过。”
“但微臣觉得不妥。”顾常稍许抬起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女子,疑虑问道:“娘娘此时升官,将朝中趋向再次扰乱,那几名被升官的人里,还有宁王的人。”微顿,似乎思量了一下话的轻重,道:“宁王那边已经杯水车薪,娘娘又何必作此一举?”
“宁王那里,哀家并不担忧。那叫宋哲的小官,哀家已派人控制,若苏某士去找宁王……想必也不会讨到什么好果子吃,这点,哀家放心……”太后说着,听身后人又有反驳之音,便自顾打断,淡声而郑重地道:“况且——顾将军知道,哀家,是想守住这北燕。”
边说,她边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而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顾常,唇角微弯,是在笑着。
“娘娘此举……”顾常快速地蹙眉,将眉头舒展而开,又重重地低下了头,掩盖了不适的神色:“谨遵太后圣旨,是莫臣与微臣多虑了。”
太后掩面含笑:“对了,那日哀家请将军帮忙查的事情,现下……可有些眉目了?”
“娘娘说的……是那股势力。”顾常略微思量,想起莫云熙之后并不减少的举动,蹙了蹙眉,铁甲之下的拳头紧紧贴在地上。
“是了,不知情况如何?”太后默默将目光从面前男子奇异的举动上挪走,淡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