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脑海中摸不清的头绪,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她住在长乐府中,朝堂皆知,她与宁容与不是什么陌生人或泛泛之交。
妖言惑众……欺君罔上,她一定会死,而宁容与,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原来……说到底,她并非什么侥幸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司南垂下头,深呼吸一口气,呼了出去:“你是说……她料定,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在你一念之间。”宁容与笑道,手落在她发顶,揉着她的头发,道,“你将真相知道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便不要此般失落了。”
司南一抬头,笑了一声,轻轻打开了他的手,“这不应该是失落,应当是彻悟罢?”
“你该想想明日里穿什么陪我去赴宴了。”他笑道,仔细地观察了她两番,长声“哦”了一声,格外趣味盎然地敲着折扇,“云拂此次坏我好事呀。”
司南反应得快,见他盯着自己的脖颈看,便已猜到了一二,闻言羞怒道:“你还说!”
“嗯?那我说说别的吧,今早我醒来额头痛得很。”他借着月色指着自己的额头,满面危险的笑意,却真是一副不知实情的模样,笑吟吟问道:“司南,看来,不知是谁趁我睡觉时,伺机报复呢。”
“这亏我不吃。”司南默了一默。
“巧了。”他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显得格外从容,唇间即将要吻上她时,额头却毫无预兆地撞在了她的额头上:“这次的亏,我也想不吃呢。”
“……”
——司南姑娘别被公子的外表蒙骗了。其实公子可爱起来,六亲不认呢。
——云拂自然是指公子睡着的时候。
可?爱?
仲秋节时,晨起时虽有薄云,但看那样子,应当很快就会散去。日轮在薄云之后显得朦胧,天气秋高气爽,凌冽的朔风似也因月圆相聚而变得稍许柔和,倒不失为一个好天气。
云拂身体已缓了过来,褚光连夜陪着她,抚平受惊的情绪。这日早早,便同褚光一齐起了来,准备前去宫中时他们两人所要穿的衣袍,与需要带上的贺礼。
他二人倒是心有灵犀,为司南与宁容与各备了一身衣色相同的长袍,宁容与欣然接受,却未穿上。
“她不会穿的。”他同褚光解释道,已然胸有成竹地料定。
所以,宁容与离开的时候,褚光也特意地跟了他走了出来,望见依然站在门前等候的司南,果不其然,依旧是那袭月白的长袍。自家公子的眸光微暗,他瞧不懂那是什么神色,只觉得这样的看破,着实令人心中凄恻,仿佛伫立于天地间那般孑然孤寂。
朝中文武百官皆在宴队之中。司南同宁容易一起到了宴上,方才知道,不只是她,莫云熙也在受邀的范围之内。
顾常携带着莫云熙进来时,她不知为何,似乎能看见那名冷漠得好似寒铁的男子,唇边似笑非笑弯起的一丝讥诮。但在外人看来,更令人觉得讶异的,是宁容与携带着司南,进殿赴宴的那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