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容与的目光逐渐变冷,旁人见了心底发寒。骆红妙看见了他的神色,更是悲愤,刚想要说话,昨夜里为她取来父亲礼物的侍女一惊闻声赶来,刚一到她身后,就跪在了地上,惊慌地请罪。
“公子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睡过了,不晓得夫人前去敬茶。还请公子不要责怪夫人,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公子降罪。”
“降什么降!”骆红妙一抹脸,气道。
“奴婢该死,请公子夫人降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侍女急得哭了,哆嗦地道。
“死什么啊!”骆红妙是真的怕宁容与一道令下斩了这名侍女,扭过头对侍女催促斥道:“别哭了!和哭丧似的,回去!本姑娘快饿死了!”
侍女一惊,没敢动。骆红妙亦不理会面前人如何,直接将侍女强制性地拉了起来,向前一推,“愣着干什么?没听懂话吗?去给本姑娘准备饭菜,少在这里碍事!”
侍女连忙点头谢恩,腰都要似要塌下去了一样,小跑着快步前去柴房。
骆红妙看着侍女安全离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头也未回,自顾离开。
她没有错,也不想认错。她不是侍女,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对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点头哈腰,她骆将军府的脸,还是要的。
那一刻,她强忍住再去看身后男子的冲动。
她知道,他不会追上来。
她知道,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知道。
他眼中,只有那个比她幸运,更早出现在他眼中,会跟着他学一曲宫商;会同他在一起争执理论;会同他靠在一起安心地睡着……那个,会让他惦念十年之久,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她是那么的不甘。
这些事情,她全部都可以陪他做,可永远都无法媲美她。
“害怕么?”
司南身边的男子忽然这样问道。
司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
他却以为司南是在回答并不害怕,笑了的说,“那便好。”
好……
什么好?
司南与宁容与错开了身,先走了一步。
她走了两步,未听见身后有走动的声音,便停了下来,回首远眺,发现那人果然还站在原地,目光深幽,遥遥地望着她。
似是被抛弃了一样。
须臾,司南轻声道:“还逛么?”
骆红妙回去的路上,大红的喜袍子划走了地上薄薄的霜。
恐怕那名穿着大红喜袍子的女子的那些话,与当时司南自己的心中所想,会永永远远地烙在她的心上。
宁王与骆将军府的大婚风波过去之后,朝中从动荡不一,到局势逐渐稳定,用了将近半月的时间。朝政好转之后,燕后稳坐后宫,朝前有宁容与和宁允辞,与莫臣等势力相争,优劣尽显。
顾莫之中多少出了跟风的墙头草,歪倒向太后。后因朝中命案频出,便无人再敢多动歪脑筋,只是尔虞我诈,就算这个朝代终结,也不会停止。
宁容与同司南提起那些命案时,并未说是他这一边的大手笔,司南想来,应当是顾常与莫臣那边的势力,在合起火来剿灭叛徒。
还传言说,宁允辞再次主政期间,有位大臣告病还乡,辞去一切职务,宁允辞不知情形如何,朝中争辩不一,支持之声却多于反驳之音,当日宁容与又不在朝中,便直接准许。
可燕后知晓此事之后大怒之至,却也无法再当着天下人的面收回诏命。
都说只要圣旨一下,天命就是脖子上的脑袋。但圣君的一言一字,更是一言九鼎,无法改变。太后只得将之后陆续想要辞官的人都压了下去。
而那位告病还乡的大臣,则正是前不久燕后费尽心思,刚刚提拔上来的苏太傅——苏某士。
这位太傅告病辞官,正也解了莫臣与顾常的心腹大患。两人素闻苏某士探访长乐府,怕苏某士倾倒宁王,现下突然辞官,自然全力支持,松了一口气。
听闻莫臣当知苏某士告病辞官之时,脸上乐的都开了花了——当然,这点只是褚光从外界道听途说而来,至于可信与否……宁容与乐得相信。
褚光这日一同带来的,是颁发圣旨的御前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