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怔，复而冷笑。立秋已褪去灼暑的暖热，风也尽然萧条。长乐府不再是以前的司院，不再是以前的顾府，更不会是以前的云城。
“司南……司南！”他叫着这个名字，觉得凉意渗透了心里，“我听云熙说你变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变了！”
她脸上的浅笑也终于随着风慢慢褪下，枫叶悠然落下，她依稀记得，很久以前，若是这样与他面对面的相对，她眼中只会有他一人，她所目睹的所有，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及他在她眼中的模样。
她出乎意料的平静，目视盯着眼前的男子，出声问道：“我哪里变了？”
“哪里？”他冷笑了几声，道，“你不再是司南了。不再是了。曾经说喜欢我的那个司南，已经不复存在了！”
“云熙姑娘，是这样说的？”司南直直地看着他，没有隐瞒地道，“我曾经，喜欢过顾常。”她一字一顿地道，“我曾经，珍视的那个人，叫顾常。”
“顾常？”
他冷笑，捏住司南的下颚，将她抵到墙边，单手撑着墙壁，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那里似乎曾灿烂如阳光，如今却荒凉落索，他不知道胸口这团火要怎么撒出去，嗤笑怒道，“别骗我了！喜欢我，至于去嫁给别人？”
“曾经，知道吗？”她眼里的温度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字句诛心：“是曾经，顾将军。”
“呵……曾经……”他满眼怒火，“所以呢？你现在更喜欢这个宁王？你别告诉我，比起我——你喜欢上了他！”
她心底冻得仿佛一片冰霜，浑身也是一片冰冷，她又复笑了起来，冷冷地笑着，比顾常的笑还让人心悸，寒心。
“我不屑比较。”
“看来是本王先前太惯着顾将军了，让顾将军忘了该有的礼节。”
宁容与的声音传来，顾常一愣，司南冷冷地直视顾常。
顾常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看着宁容与雅步走到司南旁边，而后停了下来，垂眼看着司南，转而颔首叫来寒山。
寒山从屋顶翻身而下，站在围墙之上，剑锋半出鞘。
宁容与道：“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一，下跪，行礼，喝茶，下棋。二，下跪，行礼，喝茶，滚。”他目光幽幽落在顾常身上，轻声笑道，“顾将军，选罢。”
顾常横眉冷眼，定定地看着司南，半晌，下跪，行礼，拂袖而去。
——你将我放在这里，就是这里，好不好？
——嗯？哪里？
——就是这里啊，在这里。
他还记得以前的那个小姑娘指着胸口，对临行在即的他说出这样荒唐的话。
“哦？那要怎么装进去呢？”
他还记得以前的那个他，调笑地想知道她更多想对他说出的话。
——就是……就是……就是很担心我啊，很关心我啊……这样就好了……
——只是担心你，关心你，就可以将你放在这里了？
——嗯！
——哦……
他还记得以前的他，大义凛然的模样，在马上信誓旦旦地答应她，“那好啊！”
只是担心她，关心她……他应了这样自认为荒唐的要求，将她放在心上。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背叛了以前的誓言？
他勾起唇角，展眉而笑，冷清得孤单。
是啊，真荒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