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茶备好了。”叶五用茶夹将覆在杯子上的盖碗取去，拭去周身茶渍，之后双手奉茶于顶。
“叶五，你来茶馆也有两个月了，师傅想考考你，你说说，我这茶馆为什么入夜而开，鸡鸣而关？”叶老师傅接过茶杯，轻轻拂去茶杯之上的雾气，微抿一口说道。
“叶五不知。”叶五依旧低着头，不语。
“哼！都是些蠢人！”说完叶老师傅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去，把院里的水缸给我灌满了！今天装不满就别睡了！蠢货！都是些蠢货！”说完，叶老师傅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嘴里一直念叨着“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竖子不可救也”。
“小五，怎么着？把老头气成这样子？厉害呀，有前途！”老四秦时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拍了拍叶五的肩膀。
“无事。”叶五把叶老师傅用过的茶具收了起来，端着准备去井边清洗，洗完之后便打算去打水装满水缸。
“闷葫芦，你这样会被叶老头吃的死死的！我去找师兄几个帮你求求情，就你这小身板，怕是别提灌满水缸了，指不定打水的时候就掉井里去了。我跟你讲，叶老头的井里可是闹过鬼的！指不定就有水鬼看上你了，拉你一把同他去做伴呢！”秦时凰围着叶五团团转，不时堵堵路，就是嘴里没几句是叶五听得懂的。
“四哥，我先去忙了。”说完绕过秦时凰就走了。
“哎哎哎！老五！城南的点心铺子里出了味新点心，叫什么茶酥，你说说我要不要找老头说说买点回来？”秦时凰在后招手，大声喊道。
“师傅说，三哥的点心手艺不错。你让他陪你去吧。”叶五停了停，似是在思考秦时凰的问题，顿了顿又说道，“若真无事，小五便先去了。”
“别别别，你别告诉三哥，三哥会杀了我的！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炉子吧。唉，我这命啊，真是苦啊，……”
“四哥，你还活着，命，很好。”说完，叶五步伐快了很多，很快在转角的地方就看不见了。
“呸，我这破嘴！完了完了，要是师兄们知道，我岂不是惨了？完了完了，赶紧走！”秦时凰跺了跺脚，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似恍然大悟般，便也急匆匆地离开了。
转角处，叶五没有走远。
他抬起头，缓缓说了声，“还活着，已经，很好了。”
他静静地待了一会，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渐渐远去。
天还没黑，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譬如打水，譬如解决师傅留下的问题，譬如感谢上苍。
总之，叶五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