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想换个女儿。”米小米妈妈看着把土豆切废了的自家女儿说。
“初晴明明也只会土豆一个菜！”米小米气呼呼地指着初晴。
一节儿芸豆丢到自家女儿脑袋上，“你连一个都不会，就会吃。”
初晴不说话，假装腼腆，她看着米小米撅着嘴瞪她。其实，初晴妈妈也是这样嫌弃她的。
初晴晚上撑着眼睛没睡，终于等到了米小米把一条腿垂到了床下面。她像昨天一样用脚把米小米的腿推到了里侧，米小米今天很乖巧地轱辘到了墙角。
半夜，米小米一个翻身把腿架到了初晴腿上。第二天早上，米小米揉搓着眼睛，微微抬头看看初晴，“妈呀，你啥时候醒的？”
“在你不知道第几次踢我的时候！”初晴打着哈欠起身，她侧眼看着抱着海绵宝宝小心翼翼望着她的米小米，“没事儿，我充分理解你的感受。”
哈欠接二连三，“因为我睡觉也不老实。”
早上，太阳隐藏了锋芒，年纪轻轻的她，还是一个规则的溏心鸡蛋黄。米小米载着初晴悠哉悠哉地往辅导班儿赶，后座儿的初晴捧着一杯粥。她靠在米小米的后背上，闭着眼睛咬着吸管儿，也不知道喝到嘴巴里没有。
林卿骑着他的小电驴东张西望，眼尖地看见了通体透黄的米小米。载着初晴慢吞吞骑行的她，更像小黄鸭了。
自行车轮胎瘪了，米小米也骑得很慢，“哎呦，初晴也不轻呀！”
米小米白了林卿一眼，示意后面的初晴还迷糊着打盹儿。
“dei~”，后方特意变了声儿的调子猝不及防地冲进初晴的耳朵。
初晴吓得一个哆嗦，懵懵地左看右看，没找着人。人还迷糊着，大概“脑子”也睡着没醒呢。
肖寒戳了戳初晴的后背，跑到她的右侧，“个儿小，跟肉少果然毫无关系！”
无视他，脸在米小米背上轱辘180°，继续打盹儿。
打盹儿会传染，肖寒看着三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张圆了嘴巴。初晴深受米小米的“残害”，米小米则是睡啥没醒，吃啥没够。林卿肯定又捡起了老本行儿，打游戏了。
林卿和米小米同步在桌儿上趴倒。初晴解下了小指上缠绕的塑料袋手提带子――链着粥。
肖寒终于明白了，为啥人吓哆嗦了，粥却没掉。
“peng~”老旧的讲桌儿，发出沉重的残喘。文老师失望地站在讲台上，看着一个个趴在课桌儿上的他们。
疲乏地抬头，各有各的理由。
“醒醒，吴老师要和大家视频。”文老师在扫视全班后，一直盯着初晴，“都精神点儿！”
身体还是疲乏的，但精神上已经崩起一根弦了。
投影仪缓缓落下，还飘着断断续续的灰尘。
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没有一丝阳光能够偷偷溜进来。和房间里的光线一起暗起来的，还有心情。
“我的小同志们，”努力隐藏虚弱，维持着幽默，“还挺想你们！”
头上裹着纱布，面部浮肿，靠着墙的支撑。看到吴老师的那一刻，一瞬间眼泪上涌。预演了无数遍避免伤感的言语，还是让她率先开了口。
“哎呦，林卿你这脑袋没我的圆啊！”画面里的吴老师模仿着林卿，同款地摸了摸脑袋，“指定是你小时候不老实，没长好！”
大家都在努力笑着。
“大哥，你啥时候回来啊？”林卿趴在镜头前，有一种想要钻进去的情绪，“教导主任，没你教得好。”
“怎么还能挑三拣四呢？你们教导主任不比我差！”思品吴有一点儿情绪激动，师爹在一旁替她移动了一下枕头，让她舒服一点儿。
“命，脆弱得很！”微笑着，深深地扫视每一个人，“老师能不能好，还不一定呢！谁知道有没有意外。”
周淼努力眶着的眼泪，在思品吴的注视下崩溃了。其实，谁能忍得住？一开始初晴和米小米就没有绷住。笑着的男生，谁的眼眶是干的？
“哭吧，能好受点儿。”吴老师显得异常冷静，语气也没有前后涨涨落落的波澜，“复发和意外，都确确实实存在着概率。而且，还不低！”
又一次深深地扫视，“你们呐，不管谁教，都得好好儿学习！”
“嗯。”
“好。”
眼泪似乎流到了喉咙，沉重堵塞了声音。
“老师，我会带好他们的！”文老师在伤心里做着承诺，努力让所有人都安心。
“好，”吴老师欣慰地看着文老师，那是“师道”的交接。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装饰，却令人肃然起敬。
“十月一这班儿，非常好！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无限的潜力。”说这话的时候，她又一次深深地看着每一个人，眼睛里满满的期许，“不管我在哪里，你们都必须让我看到成绩！”
“你们学习吧！”脸色说不上苍白，但是能看出虚弱。
“老师，我们等你回来！”初晴突然大喊。
“等你回来！”肖寒跟着她喊。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做着期望和挽留。
“好！”一声带着呜咽的“好”，只存在了短短的几秒就消失在了挂断的屏幕里。
“上早读吧，”文老师搂着电脑走了。
窗帘拉开了，所有的光都得到了释放。教室又盈满了光，心情却没有跟着亮起来。空调还没修好，周围好像是热的，但是心里冒着冷气儿。
大家各归各位，没有声音。
“大家出声儿啊，别让新老师看到我们状态不好！”冯扬沉沉地说。
不是排他，只是怕留不住新老师，怕被放弃。
语数外政史地生，从古诗单词到概念公式，能念的都在或大或小声儿地念着。
虽然口里念着，心却不在这里。
林卿挠着脑袋，想的是自己昨天又玩儿游戏了。可能，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种种不是吧。在局里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又走歪了。生活猝不及防地给了一巴掌，才回头看到了弯弯曲曲的路。
前路看不到方向，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