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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个人的约会

在选择电影特别是适合和女生一起看的电影方面,唐朝可以和某种动物相提并论。在他看来有意思的电影只有两种:喜剧片和动作片,撑死还有一种就是喜剧武打片。

如果接下来的这场观影聚会,他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唐伯虎点秋香》这部电影的。那个时候星爷的电影已经初露锋芒,很多人都认为这种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无厘头”风格是再搞笑不过了。而星爷这种风格的喜剧,是和之前的喜剧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他演绎的角色和人物,天生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你看完第一遍会去看第二遍、第三遍,直到你已经能够背出整部电影的所有情节;电影的台词也非常让人难忘,一句句经典的台词是男孩子们看完电影后互相“攀比”的利器:

什么?你没听过:“我左青龙右白虎,龙头在胸前,老牛在腰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我去,你居然不知道“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搞得我有点想尿尿!”

那你根本就没看过这部电影,等着被鄙视被冷落吧。

唐朝就是喜欢这种互背台词的感觉,背出一段经典台词,意味着你对电影的“理解”和“熟悉”是很有深度的,旁边的人会投来佩服的眼光,阿谀奉承之人还会说:“我也觉得这段超级经典!”反应稍微迟钝一点的会说:“我怎么没注意呢?这是哪一段的?”然后就会有人呱啦呱啦的告诉他这段细节,在恍然大悟的一声“哦,我就说嘛!”之后,唐朝和那些“资深”观影人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至于动作片,则比喜剧片更容易说清楚:喜欢武侠小说的,对动作片特别是古装动作片的抗拒力几乎为零。

张森杰交给唐朝的任务让他很是烦恼,但是还真不好拒绝他,虽说上回和钱琳她们一起玩儿没带上他是有原因的,但事后是应该对他补偿补偿的。问张森杰看什么电影,张森杰让自己独个儿去想,这就很苦恼了。

要和女生一起看电影就要知道女生的口味和爱好,“还好”唐朝对于女生“们”的观影口味其实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钱琳比较文艺,喜欢爱情片,一部《古今大战秦俑情》可以看得热泪盈眶,看一遍热泪盈眶,看两遍热泪盈眶,看N遍热泪盈眶。就连唐朝听她介绍后,在没看过的情况下都知道了巩俐身着一身红在火堆前翩翩起舞是如何的美轮美奂了,也不影响她再看一遍再一次热泪盈眶。

林菁比较钱琳好一些,至少她什么类型的电影都能接受。但她可是无可救药的“外貌协会”骨干,当然那个时候还是只能称呼她这种为“追星族”。她的追星是很有针对性的,基本上就是好看的都喜欢不分男女,难看的都不喜欢不分男女,最让唐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星爷就属于林菁口中那个“难看的”。

这两种其实在女生群体中属于比较普遍的口味,但就这两种口味,加上唐朝自己的口味,要想找一部皆大欢喜的电影,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当唐朝左思右想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解,只能“牺牲”自己才有可能促成这次观影聚会的成功,张森杰满怀期待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得知唐朝由于纠结还没有去约那两个女生的时候,张森杰的指着唐朝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吐沫星子飞溅在唐朝的脸上,唐朝也不擦,他很想知道张森杰是如何在不牺牲某个人的爱好的情况下满足所有人的。

张森杰的答案非常简单,你没看过你不知道,你不会去问吗?

问谁?本来刘一龙是最合适的人选,但那一架干过之后他俩谁都不会去找那个家伙说一句话的。这让看起来很完美的解决方案变得无比的愚蠢,因为两个人身边的“资深”电影人都是一路货色。

正在两个人冥思苦想的时候,张森杰突然一拍大腿,唐朝猝不及防的一声“惨叫”。很明显张森杰拍的可不是自己的大腿。这是星爷电影里面一个经典的画面。什么?你没印象?没印象赶快去找啊!你问我这是哪部电影?我哪儿知道这是哪部电影,反正桥段是星爷电影里的,这个绝对错不了。

“我记得刘一龙说过有一部电影叫《天若有情》,刘德华演的,就在暑假上映!”张森杰确定肯定一定的跟唐朝说。

“听电影名字,钱琳一定喜欢,听演员名字,林菁一定喜欢,别说了就是它!”唐朝一拍即合。

“嗯,接下来就是你去约她们了!”张森杰拍拍唐朝的肩膀。

“怎么又是我?”唐朝觉得约人这件事应该是张森杰的。

“这还需要理由?看什么电影是我想出来的,约人不是你去难道是我去?我去的话肯定被认作是唐朝,左右都是你,还不如你直接去!”张森杰的理由很有道理。

“我不认识她们的家在哪里!”

“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你这不是瞎折腾吗?再说了,你带我去她们家然后你干嘛?帮我摇旗呐喊助威?”

“还得有人去买票什么的吧?”

“那我去买票不是一样?”

“那可不一样,我去的话是出力气,总不能让你又出钱又出力吧?”

“意思是看电影的钱也要我出?人还要我约?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我干点什么不好要去这么瞎折腾?”唐朝表示张森杰这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哎,真是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啊!”张森杰搂住唐朝的肩。

“是是,就你又不伤钱又不伤感情!”

“一说起钱来你就不亲热,你担心个鬼啊,胖子说电影票什么的他出,这下满意了吧!”张森杰笑着说:“我媳妇儿就交给你搞定了,哥哥我第一次约会,千万别让我失望!”

“一说起钱琳你就来劲,真搞不懂你!”

约林菁和钱琳这件唐朝看上去很难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被解决掉了:张森杰带着唐朝和小胖子去到钱琳和林菁的家,把几幢几单元几楼几号跟他们一说,就打算离开。

唐朝还想拖住他,嘴都没来得及开口,小胖子已经一溜烟的跑上楼去了。

唐朝和张森杰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到带着胖子来能有这么好的效果,毕竟,约女生出来看电影,这件事他们之前从未经历过。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小胖子和钱琳、林菁三人已经从楼梯间走了出来。小胖子一边走一边嚷嚷:“运气太好了,钱姐和林姐姐在一起聊天呢!”

五个人凑在了一起,本来是想象中的一幕,但不知道为什么,五个人里面有四个人好像哑巴了一样,剩下的一个,倒是很兴奋的说这说那。

这样下去可不行,弄不好会把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唐朝认为“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接下来可是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像某国某球队那样关键时候掉链子。但真要他说点什么,唐朝觉得这比掉链子还难。

张森杰开口了:“人民电影院!”

林菁回答:“好呀!”

钱琳回答:“可以!”

小胖子回答:“我们走!”

四个人走在了前面,郁闷的唐朝待在原地不动: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怎么就这么的简单?

钱琳率先回过头,其他三人也依次回过头。

“你哥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林菁。

“乐昏了!”小胖子简明扼要的总结。

“乐昏了?他那表情像是乐的样子吗?”钱琳说。

“那就是乐傻了!”张森杰总结。

“这有什么好乐的,今天看电影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林菁说。

“是啊,还乐傻了,就看个电影至于吗?”钱琳说。

“呵呵,钱姐、林姐姐你们还别说,我哥真有可能是乐坏了!”小胖子说。

“就是,唐朝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能参加这种大场面活动肯定乐坏了!”张森杰说。

“我知道了,你俩一定没跟他说其实我们早就约好了,是不?”林菁的反应很快,从两个家伙的口中听出点什么来。

“那意思就是唐朝还傻乎乎的在想怎么开口约我们去看电影?”钱琳接着问。

“可不是嘛,你们可不知道我让他来约你们的时候,他那表情比现在还难看。”张森杰一脸坏笑。

“我哥这叫单纯,哪像你一样花花肠子那么多!”小胖子也笑了,貌似天真,但根本掩饰不住笑容背后的“邪恶”。

“你们有够坏的,看把他给坑成什么样子了!”钱琳出来打抱不平。

“嘿嘿,我记得刚才憋着不说话的也有你,什么时候变成只有我们是坏人了?”林菁笑眯眯的搂住了钱琳。

看着唐朝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钱琳终于忍不住拖住搂着自己的林菁走向了他。到了他跟前,林菁松开了搂住钱琳肩膀的手。两人笑嘻嘻的跟唐朝说了几句话,唐朝捏着拳头好像手还有点发抖。

张森杰和小胖子也搂着肩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直到唐朝一声怒吼朝两人冲了过来,俩人才慌忙松手转身夺路而逃。看着眼前三个人你追我打的跑了出去,钱琳和林菁觉得肚子都被笑疼了。

吵归吵,闹归闹,五个人还是买了票准备进电影院。

很罕见的,进电影院看电影。要知道电影院在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满地都是,市区里的电影院特别是还能跟上潮流播放热门影片的电影院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一般情况下都是去录像室看,毕竟这个跟电影院相比有很多优势:你可以花电影票一半不到的钱,看到2-3部最新的影片,虽说观看的质量比不了电影院,但数量是可以绝对取胜的。

但这种地方也有坏处,录像室一般是几部影片滚动播放的,你去的时候赶上什么就看什么,至于你要看的那部已经放过一遍了,那你只能等着循环播放的时候再看。这种情况说不清是好是坏,反正你只管看,总能看到你想看的。但经常看着看着你会忘记你是来看什么的,或者因为时间的关系你只能凑合看完眼前这一部然后忘却你来的目的。

最难忍受的是这种录像室不清场,你只要进去了没人会把你赶出来,昏暗的环境让很多人在里面呼呼大睡,反正不影响什么,大不了醒过来接着看。那么你要是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影片而旁边传来磨牙、打呼噜、吧唧嘴的声音的时候,要么充耳不闻要么换个地方坐。要是遇见连鞋都脱了空气中弥漫着咸鱼加臭鸡蛋味道的时候,恭喜你,换哪里你的鼻子都能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味道,更不要说还有人随意抽烟什么的了。

这种环境实在不适合他们五个的情况:钱琳有轻微的洁癖;林菁虽然去过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去;张森杰满脑子都是“约会”两个字,这可不是约会的好地方,鸟语花香花前月下是指望不上了,但好歹环境优美空气怡人总可以吧?小胖子倒是无所谓,但有钱能去更好的地方何乐而不为?

剩下的唐朝则什么都不知道,他没去过录像室,去过的电影院也是之前上小学的时候,六一节学校组织去看《葫芦兄弟》和《黑猫警长》。那时候光顾着兴奋和激动了,鬼还在乎在什么环境和什么人看。

种种原因让五个人站在了电影院的前面,这时候吸引他们眼光的是一副海报:在一个下大雨的场景中,海报右侧黑衣服的刘德华抱着一身白裙子的吴倩莲,吴倩莲没有露出正脸,只是一头波浪状的长发。海报的左侧停着一辆摩托车,式样和街上跑的完全不同,但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很高级”的一辆车。

五个人看着同一个海报,五个人有着不同的心思:

钱琳觉得很浪漫,在雨中的两个恋人因为什么让他们互相搂抱在一起?

林菁觉得很唯美,刘德华太帅了简直帅呆了帅爆了!

张森杰觉得很感人:不愧是电影,不管什么地方什么场景什么时候,恋人都能约会。

唐朝觉得很无聊:俩人这是傻了吧唧的,下那么大的雨不去避雨,这是傻瓜做的事。

小胖子觉得很奇怪:这个穿白裙子的姐姐看背影应该是美女,怎么拍海报的那么缺心眼都不给个她的正面?

等到电影院的喇叭开始提醒没入场的观众可以入场了,五个人才收起各自的心思走进了电影院。

走到座位的时候,问题来了:五个人的座位是连成一排的,怎么坐?

唐朝倒是很自觉,走到最里面一个位子坐下,林菁拉着钱琳也在他旁边坐下,紧跟着的小胖子表示抗议:他想和林姐姐坐一起,钱琳笑着就站起来和林菁交换了座位,林菁在坐下后捏了捏小胖子的脸,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开始议论马上要开始播放的影片。

张森杰欲哭无泪的站在过道上,看着自己的位子,再看看位子旁边的胖子,估计这应该叫想死的心情吧?但这时候还能怎样?只能悻悻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面色黯淡,一脸仇恨。

还是唐朝贴心,站起来就表示要和张森杰换位子,张森杰感动的热泪盈眶,谢字都来不及说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林菁见状,也和小胖子换了换位子,然后和坐下来的唐朝窃窃私语着什么。小胖子见林菁不理他,也就跑去跟旁边的钱琳聊天,钱琳好像遇见瞌睡时候送来的枕头,跟小胖子聊得不亦乐乎。才刚刚高兴没一分钟的张森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去,面色黯淡,一脸仇恨。

这时候影片已经开始了,想要再换位子也换不了了,不过对于张森杰而言,怎么换也没意义了,身边就算还是那个人,可那个人根本不配合自己所有的幻想。

电影在吴倩莲穿着婚纱在公路上奔跑落下帷幕,配合的是在若干年后才知道叫做袁凤英演唱的《追梦人》的歌。当时的他们只知道这首歌很耳熟,这是电视剧《雪山飞狐》的片尾曲,只不过歌词从国语换成了粤语。虽然粤语歌这时候已经满大街都有了,但能听懂的没几个,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一致认为这首歌非常的好听,非常适合电影最后的场景。

佛祖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眼看花,花就是世界;佛眼看世界,世界即是花。

高神的禅意和哲理姑且不论,五个人看了同一部电影,电影也许就是他们的世界。

钱琳看到的是一段凄美的爱情,这从她哭的通红的眼睛就能得知,钱琳对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爱情深深感动着。钱琳对于电影中男主角和女主角因为出身不一最后不能走到一起而觉得悲哀,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是能开出绚烂的花朵的,但这花朵看似美丽实则要命,而且像极了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落叶才开花,开一千年,谢一千年,花和叶生生世世不得相见。钱琳单纯的认为,只有电影才会出现这样唯美的爱情,殊不知所有的艺术形式都是来源于生活,只不过通过渲染后才表达出来的。

林菁看到的是男主角为了女主角不顾一切的举动,这让她在心底为男主角喝彩。先不管女主角值不值得男主角这么做,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这是林菁所看重的。爱情本来就不平等,要让一个家境优越的女生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就跑了,那个小子不付出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女生的牺牲?还好,他付出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张森杰看到的是钱琳的难过,钱琳的哭泣,钱琳顺手拿过自己送上的纸。至于电影讲什么他不感兴趣,这种青蛙遇见公主的故事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真要说电影里面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的,则是男主角那辆红白相间的摩托车,张森杰很羡慕和向往这种身后带着女友迎着风的感觉,因为在那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

唐朝看到的是女主角的选择,为什么这么高贵的出身会选择一个类似地痞的男人?不可否认这个男的很帅,这个男的有情有义,这个男的不舍不弃,这个男的基本具备所有让女性迷得睁不开眼的特质。但唐朝还是想问女主角为什么?

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无法和男主角匹敌,但再优秀的男人也只能选择一位优秀的女性在一起吧?(很傻很天真的唐朝,他要是知道这个时代这种男人可以拥有九十九个甚至更多的女性,他会一口血吐死),那剩下的那些女性会怎么看待其他的男性?特别是自己这种又不帅又什么都不会的,不行,看来自己以后真的要改变一些,要不然哪天真遇见一位这样的人,遇见这样的事,自己只能当一个路人。

小胖子就比他们看到的都简单很多了:为什么这个大姐姐会被那个大帅哥喜欢?她不怎么好看啊!眼睛又小五官也不好看!美女不应该都是一脸精致的五官谁看谁都觉得舒服的吗?

《天若有情》这部电影应该在那个年代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在人们都习惯武打动作搞笑滑稽的时候,它的出现告诉了很多人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看似简单但很不简单的爱情,也许成年人只会觉得这是讲故事。但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这有可能是他们第一次审视这个称作“爱情”的东西:有刘德华在雨中修理摩托车吴倩莲在一旁撑着衣服遮雨,吴倩莲被刘德华吹排气管弄得一脸黑的温馨情节;也有刘德华拿着垃圾桶砸开婚纱店玻璃,为吴倩莲换上婚纱的充满男子气概的情节;有刘德华被一个煤气罐砸到后脑勺后骑着摩托车,鼻血流到吴倩莲戴着的白手套上的泪奔情节;还有加上吴孟达他们三人在街边花式吃东西的温暖情节。这样跌宕起伏的剧情构成,其实已经很能够阐述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影片还配上了beyond的音乐,这是画龙点睛相得益彰的手法,虽然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beyond,谁是黄家驹,但电影里面的插曲,每个人都几乎只听过一遍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刘德华点燃汽车,在汽车爆炸后骑着摩托车带着吴倩莲冲出那片芦苇地,配合的是《灰色轨迹》。若干年后,听见这首歌脑海里就会想起这个场景;想起这个场景,脑海里自然就会响起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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