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整面落地玻璃窗因此裂成了蜘蛛网，密密麻麻的一块块，让人看了心慌。
林瑞阳抱着头躲过了这一遭，可是等他抬头的时候，叶永兰手里又拿了个水杯，急得慌张央求，“兰姨……兰姨，冷静，你冷静一点。”
林瑞阳的担心是正常的，毕竟那玻璃墙已经裂成这个样子了，这要是有一点的力量攻击都有可能让它碎落到楼下，万一砸到人，也不是一件小事。
“小姑，你先坐，”苏轻羽从叶永兰的手里拿走了水杯，拉着她往床沿上坐，只有让她冷静下来才能真正看清林瑞阳的真面目。
叶永兰猩红的双眼盯着林瑞阳，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照理说，他们两个人谈话，苏轻羽和叶司进不方便在场，可是叶永兰情绪失控的话，肯定是要吃亏的。
“林瑞阳，你坐吧，”苏轻羽朝那摔掉了一条腿的椅子看了看，示意林瑞阳坐下，“尽快说完就离开，小姑需要休息。”
林瑞阳本来就不喜欢苏轻羽，见她先开口觉得她多事了，坐下后，妆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我和你小姑的事情，你和叶司进是不是应该出去一下？”
“没必要，你要是觉得我们在这儿不好说话的话，那就请你离开，小姑哪天出院了，我们通知你，”苏轻羽说完，朝叶永兰点了点头，双手按在她的肩头，示意她不要自乱心神。
“别……”林瑞阳目光游移不定地转了转，这才说道，“我和兰姨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她答应了我的事情要做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他给银行的人解释一下，那张支票的事情。”
“支票？为什么要解释？”叶永兰只知道林瑞阳为了去银行拿支票，就算是她哀求他来观礼，他都不肯，这是她最后的念想，而她给硬生生地给断了，“三千万我已经给你了，林瑞阳，难道你一点旧情都不顾吗？我……”
“兰姨，”林瑞阳烦躁地喊了一声，让叶永兰立刻住了嘴，眼睛瞬间蓄满了眼泪。
“兰姨，”林瑞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是我妈，你让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是不是？”
“哼！”林瑞阳刚说完，便惹得叶司进一记冷哼，让这气氛瞬间将至了冰点。
林瑞阳讪然地抹了下口鼻，又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开始，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不是挺好的呀？”
这样的林瑞阳，很本色，如果他愿意，真的可以和林立国叶永兰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就好像当初，他，苏清薇和苏轻羽三人不也一样幸福过吗？
只是，这假象是苏轻羽临死才知道的，可惜已经太迟了，她虽然不能左右叶永兰的意识，但还是希望她不要被林瑞阳蒙蔽。
“瑞阳，你想过我们的孩子……”
“孩子不是没了吗？”说起这个，林瑞阳又咒骂了苏清薇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心疼，可事实上，这的确是他牵制叶永兰的筹码，现在没有了，他正绞尽脑汁想办法。
“难道你一点儿都不难过吗？他……他……”叶永兰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你和我爸爸还会有孩子的，何必纠结？”林瑞阳语气少了耐心，又看了时间，放低姿态，“兰姨，银行的人说要去你银行解密才能取出那笔钱，你看你现在身体也差不多了，不然陪我去一趟吧。”
叶永兰的神思都在孩子上面，而林瑞阳的想法完全不在同一频道，这一听到钱，她就炸开了，就连身后的苏轻羽也差点被她给推倒了。
“林瑞阳，钱，钱，你的眼睛里是不是只有钱？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钱？”
林瑞阳乍一听，有些愣神，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这真是个很敏感的话题，而他操之过急了。
“真的是这样，林瑞阳？”叶永兰扶着病床站了起来，腿脚打颤着走了两步，凄然道，“要真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啊，可是你不能这么对我，对我们的孩子，至少你也掩饰一下，是不是？为我们的孩子难过一下，都不行吗？”
这一点，叶永兰的确是做得到的，三千万的即时兑付支票眼睛不眨就拿出来了，可是她料想不到的话，林瑞阳眼里只有钱，而两人的过往却像是过眼云烟。
“兰姨，你现在是我妈，能不能不提那些？我听了恶心，”叶永兰就在林瑞阳的一步距离的地方，导致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地方放，转来转去，看向了裂开了的玻璃墙。
这样可不就是让叶永兰更加心寒了么，他宁可看什么都看不到的玻璃墙而不愿意面对她！
“瑞阳，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叶永兰仰头，凄凉地笑了出来，可随后笑戛然而止，顿时出现了两秒钟的死寂。
“林瑞阳，那就让我这个‘妈’好好爱你吧，”叶永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朝着林瑞阳便撞了过去。
那椅子是少了条腿的，林瑞阳被这一撞，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滑在了地上，那玻璃墙被他的皮鞋一顶，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叶永兰，你疯了，”林瑞阳边挥掉掉下来的碎玻璃，边骂叶永兰。
苏轻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回神时，看到叶永兰正弯身要拉林瑞阳。
不对劲！苏轻羽心漏跳了一拍，心瞬间就悬起来了，“兰姨，你回来，危险。”
叶永兰听了，默默地回神，给了苏轻羽和叶司进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可下一秒她的脸上全是生无可恋。
“小姑！”
苏轻羽还没完全从这个笑容之中抽离开来，就看到叶司进惊叫了一声，如飞鱼一般地窜了出去。
林瑞阳顿时没了人影，但是他的声音还在，“救命！救命啊！”
“若晴，别过来，”叶司进喊住了苏轻羽，冷静地交待，“你别插手，很危险，快叫医院的人帮忙。”
“知道了，”都这个时候了，叶司进居然第一时间顾念的是她的安全，苏轻羽感动之余麻利地出去叫人，要是迟了，叶永兰抓不住林瑞阳，铁定要出人命。
因为之前有碎玻璃掉下楼，医院的人已经起了注意，这会儿已经有人过来过问情况了。
苏轻羽都还没出门，人已经进来了。
“快报警！”人命关天，医院的人哪里敢动，这要是不小心，就是三条命了。
“快点，快要支撑不住了，”叶司进喊了一声，因为气息松懈，身体往前滑了几分，连着病床都被扯出了几公分。
虽然已经报警，但是消防员过来至少也要五分钟时间，苏轻羽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她抽出被单，绞成一根后，结成了一个绳结，套在了叶司进另外一直脚上，将另外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这样在某一程度之上，保证了叶司进不会滑下去。
“若晴，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叶司进知道苏轻羽为他做的，无奈之余又倍觉欣喜，“你是想和我同生共死吗？”
“你别说话，叶司进，”苏轻羽的心都提起来了，他倒好，还开起了玩笑。
叶司进轻叹了一声之后，没有说话，能有一个女人这么为他，他之幸，‘他’之幸。
不知道是不是苏轻羽和叶司进影响到了叶永兰，她安静了一会儿，朝紧抓着她双手的林瑞阳笑了笑，心平气和地问道，“瑞阳，你爱我们的孩子吗？”
林瑞阳身形晃了一下，急忙应道，“兰姨，我爱！”
这么的斩钉截铁，估计没人会不相信的。
“真的吗？”叶永兰感动地居然流下了眼泪。
眼泪滴下，直接掉在了林瑞阳的脸上，让他十分惊恐，生怕一个闪失，人就掉下去了，“是的，兰姨，我妈死得早，我对您又敬有爱，真的，我不骗你。”
这时，消防车乌拉乌拉地进来了，消防员忙着给气垫充气。
苏轻羽松了一口气，不过听了叶永兰的话，她还真是挺担心，之后还会不会再纠缠不清。
“瑞阳，既然你爱我们的孩子，那就下去陪他吧，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你可别亏待了我们的孩子，”叶永兰抽泣了一声之后，又说道，“再见，瑞阳！”
“不要，兰姨，不……”林瑞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从地上传来了‘嘭’地一声。
苏轻羽的心‘咚咚咚’地快要跳出了胸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楼下那声响又是什么？
“救护车！救护车！”底下忙成了一团，紧接着，叶永兰被消防员救了下来，而叶司进没了负担，自己挺身坐了起来。
“没事了，”看到苏轻羽一动不动地坐着，叶司进便将她揽入了怀里，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才松开，柔声说道，“好了，都没事了。”
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自己掉下窗台的那一刻，合上眼睛时，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那是对自己和林瑞阳关系的默哀和最后的了结，十五楼，除非是发生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