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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运动会完全没有校运会的盛况。差了很大一个档次。好多方面都显得极其缩水。但同学们的热情还是有的,毕竟学院破天荒的给总分第一名的班级准备了500块的现金大奖。据说是院长自掏腰包。全院上下既感动又兴奋。
早上8点,各个班级参差错落的仪仗队已经站好了,等待接受检阅。这次肖东涵也在列,她的位置和我相隔两排男生。可以想象,这个仪仗队远远望过去似乎有些同学蹲着,还有些昂首挺胸踮着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仪仗队的恶劣,老天好像不怎么欣赏我们学院的运动会,天气阴沉沉的。一阵秋风瑟瑟,我的腿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操场边稀稀拉拉的彩旗也在秋风里没什么精神的感觉。我低下头叹口气。在我抬起头的时候,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和班主任邢老师对视了一小下。我也许是冲着老邢微笑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他冲着我们班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头顶缠绕好的一圈头发,迎风招展。看上去比彩旗有精气神。
我很残忍的笑了,我回头找寻肖东涵,然而她正背对着我和苑嘉鑫你侬我侬,任凭我的脑电波一波又一波,她还是没有回头看我。
我回过头来,老邢已经站在我眼前气喘吁吁,而且口气不怎么清新。他思忖了一下,缓慢的张开嘴,嘴角在秋风里显得干巴巴的。
“你走过主席台的时候,把牌子举的高一点,不要挡住你的脸。”老邢说的情真意切,我艰难忍住笑,垂着脸点点头。我看见老邢的这对黑皮鞋历史应该很悠久了。不知哪个瞬间,一个无比合适的作用力就可以把前脸折断的样子。我盯着他鞋上的褶皱看了很久,然而我抬头,他仍若有所思,不肯离去。“你把牌子举的高一点,不要挡住你的脸。”他接着说,我继续点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让他看上去不是很诚恳,他转过身刚迈开腿,又转身回来,“不要挡住你的脸。”
“老师,我是本地人,能听懂。”老邢很难得的冲我笑了一下,异常慈祥。我看着他不放心的背影,觉得奇怪。上学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一个老师如此的不信任我。
邻班的仪仗队就在我们班后面,不出我和肖东涵所料,梁珊珊果不其然的举着她们班的班牌,依旧内着八字一脸娇羞的站在那和她们班的男生打情骂俏。她那不受控制咧开的嘴唇完全不理会嘴里那些不整齐的牙的感受。尽情的展示着。远远的,我看见别蒙蒙翻了一个白眼。在她旁边的谭一真,耳朵里塞着耳机,双手插着裤兜,眼睛看着地上的砂砾,嘴里正哼着什么。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念着经书的沙弥尼,远离我们这些乌七八糟的怨念,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极乐世界。
《进行曲》响起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运动场门口的吴关。对,距离很远,但是我一定不会看错的。他手里还拿着梁珊珊的那件粉红色的运动外衣,身高和颜色都显得那么突兀。我知道他此时此刻眼睛里看的不是梁珊珊,可是我和他之间有如相隔千山万水。而他手里的衣服,犹如一把利器,隔空儿来,我已鲜血满地。
我感觉自己异常脚软,手指不断的抠手里的牌子把。身后的贾诚使劲推了我一把,我才举起牌子跟着前面的班级走起来。
已经没了级别很高的痛楚,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也许就是女生在这样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耻辱感吧。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快要路过主席台的时候,我身后的仪仗队里传来了一声“牌子举高!”的呐喊,响遏行云。我听到之后,竟然“噗”的一声笑了。正步经过主席台,我看见班主任在主席台上乐的牙肉都红了。
而这时候主持人念的解说词,是我早上在肖东涵忙活着冲水的时候写的。这是我第一次写,原来,自己写的东西被人念出来是这样的感觉。我好像理解了梁珊珊不能控制的咧开嘴的感受。我看见眼前的乌云慢慢裂开了,缝隙里伸出的光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