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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性解放的悖论

爱情和性总是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从情侣/夫妻与外界的关联上来说,人类的本能决定了,每个人都渴望拥有更多的性伴侣,正如尼采所言,男人骨子里是坏的,因为他想很多女人;女人骨子里是贼的,因为她想被很多男人要。但是,人类的爱情又具有绝对的排他性,所以在身体上必须彼此独享,出轨就是背叛,爱情也将不复存在。

从情侣/夫妻内部爱情和性的关系上讲,有人说爱情先与性产生,爱情可以与性割裂开来;有人说爱情必产生在性的基础上,世界上没有无性之爱;还有人说爱情和性本就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根本区别不清。有人说,爱情需要用新鲜感和刺激去维护,爱情中最忌讳的就是不做爱;有人说,急于上床的恋人往往都走不到最后,因为他们都只图一时快感,而缺乏对彼此的责任心;还有人说,性和爱情的关系因人而异,有的人因为上床过早而分手,有的人却因为迟迟不上床而分手。

那么爱情和性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一、爱情是性压抑的产物,一夫一妻制度是爱情的安全套

布兰登在《浪漫爱情心理学》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20世纪30年代,英国人类学家奥德利·理查德跑到北罗得西亚,与那里的土著班巴拉人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一次,她给这些班巴拉人讲述了一个老套的英格兰传说。一个王子,爬过玻璃山,穿过大峡谷,又与一条恶龙进行殊死搏斗,历经千辛万苦,克服重重困难,终于救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并和她结婚,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听完故事,班巴拉人面面相觑。最后长老代表大家伙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另外找一位别的姑娘呢?

在古老的氏族部落,人们还生存在生死的边缘,最需要的不是爱情,是食物,而且在原始社会,两性之间没有今天这么多的伦理禁忌,性交跟动物没有太大区别,谁跟谁一拍即合都可以做爱,男人甚至可以凭借身体的优势强迫女人做爱。所以,排他性的爱情不是人类诞生以来就有的东西。

人类最初进行的婚姻组合也不是因为感情原因,而是经济原因,即私有制的产生。私有制的产生使得男人需要一个女人来为自己生育孩子传承财产,补衣做饭干农活,女人需要一个男人来保护自己,帮助自己抚养孩子,在利益的互补下最原始的婚姻产生了。之后人类慢慢建立起一夫一妻的婚配制度,父系社会也随之到来。但一夫一妻的制度下只允许人们拥有一个性伴侣,所以在性欲的压抑下,男人慢慢把女人当成了私有财产一样去呵护,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男人保护女人,女人依赖男人,排他性的爱情关系就这样产生了。

有人说爱情产生于男女平等的条件下,这句话显然是不对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时期也有爱情,但那时候的男女关系显然是不平等的,奴隶主凭借自己的地位可以随意把女人当做资源来占有,封建时期很多男人也是三妻四妾,但你不能说当时没有爱情。今天看来,爱情是有绝对的排他性的,爱情就是一种彼此之间的相互占有。但在一夫多妻的时代,排他性只属于男人的特权,女人只有排他性的情绪,但迫于男人所建立的社会规则而不得不选择屈服,只求在男人心中占一席之地即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男女之间的平等确实使得爱情更加深入人心,因为只有彻底摆脱了对女人的物化,男女之间才能做到真正的相互在乎和尊重。

可以说,直到今天,性压抑依然是爱情存续的很大一个原因。我在《爱情是如何产生的》中说过,很多爱情的存在都是因为资源的匮乏,如果一个人坐拥很多恋爱和性爱资源,那么他很难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但是一夫一妻制度为恋爱提供了一种结果导向,迫使我们必须遵守这种一对一的设定,只能在恋爱中和一个人甜言蜜语卿卿我我,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忠。人的本性就像水,水的天性绝不是只遵从一个渠道流动。但是如果我们对水只设置了一条渠道,那么水只能沿着这条渠道流动了,如果我们想发电,只需要在这条渠道上进行截流并安装发点机组就可以了,等待水被“压抑”到一定高度,就会产生势能了。这个水的比喻其实就是爱情的产生过程。

二、性解放的悖论

上边提到,爱情是性压抑的产物,使人类处在性压抑状态下的一夫一妻制度为爱情保驾护航,使得你不得不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

可以说,人类一切规则、制度、法令、道德建立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和每个人内心的安全感,没有稳定和安全,人类将永远处在弱肉强食的蛮荒时代,不会创造出如此伟大的文明。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所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如果没有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男女之间的恋爱就不具有排他性和独享性,不具有排他性和独享性恋人或夫妻之间的爱情就会被稀释掉很多,甚至彻底毁灭。一夫一妻制度除了代表着一种制度外还代表着一种道德,我们之所以在舆论上谴责小三,就是因为小三的插足不仅破坏了婚姻秩序,还破坏了每个人内心的安全感,我们之所以瞧不起妓女不仅因为妓女的懒惰和给人的肮脏感,还因为她们从事的职业容易破坏人的家庭。所以我们试想,如果人类一旦没有了这种一夫一妻的制度和道德,让我们重回杂交时代,随意进行性搭配,只要有能力可以随意去争抢性资源,那爱情必然被粉碎。因为这种情况下,基本上不会再有人只对一个人死心塌地,没有了制度和道德的保障,必然人人自危,陷入不安全感之中,为了消灭这种不安全感,那唯一的手段就是消灭爱情。当一个人不再绝对地信赖一个人,不再绝对地依赖一个人,爱情就很难产生。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爱情给人的感觉不正是有一种温馨的安全感吗?

但是在这个人性大解放的时代,人们的欲望空前膨胀,总有人站出来说要尊重欲望,不能压制欲望,甚至有人说一夫一妻制度不符合人性。那我们通过几个例子再来认识一下爱情和性的关系吧。

法国曾经有一对夫妻尝试婚外性自由,约定双方都可以出去找性伴侣,但婚姻必须照常维持。但是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无法控制,最后俩人实在忍受不了离婚了。因为在不断与别人发送性关系后,夫妻俩人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爱对方了,双方的感情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荷尔蒙的分泌也导致了人心理层面的变化。人类之所以禁止乱伦,除了保证人类基因延续的利益(防止畸形弱者婴儿出生)外,还有很大一个原因是乱伦会彻底导致家庭关系的破坏,一对兄妹如果发生了性关系,就再也不能像原先那样保持单纯的亲情关系了。所以,做爱这点事绝对不单纯是肉体上的快感,还会让人产生心里层面的巨变。有人说,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不完全对,因性而爱其实适用于整个人类,不也有人说么,通往女人内心最短的距离是阴道。放到夫妻和情侣身上是一个道理,排他性是爱情存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当对方不再一心一意在乎你的时候,你也会变得不在乎对方,爱是相互的占有,这就注定了那种“我们都随便”的关系无法长久。

多年前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个在美留学生写的一篇文章,说自己刚去美国的时候追求性解放,反感一切对性的禁锢,所以经常去酒吧找人约炮,后来甚至为了追求刺激去夜店当小姐。然而,不顾一切追求性刺激的结果就是患上了爱无能综合征,感觉自己不会去爱了。当她跟一个男人相处时发现怎么都摆脱不了要上床的欲望和画面想象,再也没有年少时那种很温馨很甜蜜很幸福的感觉了。这就是性解放的悖论,当下社会约炮成风,爱情变得越来越赤裸裸,一味追求性刺激的结果就是爱情失去了蒙娜丽莎的微笑,失去了神秘感和羞涩感,肉体的欲望占领了精神的领地。

曾经在天涯看到过一个帖子,两个年轻人谈恋爱,男孩的女朋友本来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但在男朋友不断的“调教”下,女孩也越来越开放,甚至变得有点淫荡。最开始,男孩只是经常性地趁女朋友不注意亲亲她的嘴,摸摸她的胸,这种调情方式增加了恋爱的情趣,让俩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但是随着俩人上床次数的增多,渐渐感到乏味了,于是男朋友提议换换玩法。之后,在男朋友的主导下,俩人把口交、乳交、肛交、臀交、足交,口爆、颜射以及各种性交体位全都玩变了,甚至从网上买了假阴具、狼牙套、振动棒、催情药、情趣内衣等各种成人保健品,俩人玩得是越来越嗨。但物极必反的古老法则再次应验,有一天女孩对男孩说,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变味了,我感觉自己也不像以前那么爱你了。一句话让男孩大梦初醒,因为这也正是男孩心里的感觉。就这样,俩人分手了。最后男孩总结说,就是因为对性的过度放纵导致了感情的变质,俩人不知不觉之间从恋爱关系转变为性爱关系。男孩告诫网友,谈恋爱一定不能纵性,否则迟早有一天事情会变得无法控制。

总有人不明白维持爱情和性之间距离的重要性,总有人不甘心一辈子只和一个人做爱,总有人忍不住去外边拈花惹草,而且还总有人去为这种想法正名,说这是人的本性,别去理会那些虚伪的卫道士,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渣,不做一个捆绑人性的伪君子。有时候我对现在这个世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私叫正视人性,不甘寂寞叫尊重欲望,放荡不羁叫忠诚自己忠于对方。这个时代什么都好,就是自我膨胀太厉害,个人主义太过火,一切限制个人自由的行为和思想都是封建糟粕,人们只知道给欲望做加法,却不知道给欲望做减法。可是人类既然创建了文明就不能完全按照丛林法则办事,否则与禽兽何异?如果我们尊重所有人的个人欲望,无论是道德的还是不道德的,那就会人人自危,最后怎么样?谁还费那个劲去追求爱情呢?男女之间只剩下做爱了。封建时代是可怕的,因为它禁锢了太多的人性,但性解放的时代也太可怕了,当人的自私性得到过分伸张,奉献和忠贞的情感便遭到挤压,当大家为欲望的解放而狂欢时,却不知道打开的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是的,爱情和性的关系就是这样微妙。爱情可以促进性,也可以抑制性;性可以促进爱情,也可以毁灭爱情。这就跟八卦图是一个道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极为阳,阳极为阴。把握两者之间微妙的适度,维持两者的距离,拿捏到位真的是一门智慧。人类就生活在一种永恒的两极动态平衡中,就好似一个钟摆,当倾向某一端的时候就开始往另一端倾斜。其实细想起来,人类一切美好的情感体验都产生于对个人欲望的超脱。快乐产生于本我层面,痛苦产生于自我层面,而美好则产生于超我层面。有人说,冲动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源头,矜持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二者惟妙惟肖的适度产生美好的爱情。

三、婚姻和性

电影《非诚勿扰》中秦奋和一个女人相亲时有段经典对白。

女:我结过婚,丈夫刚去世。

秦奋:你们在一起生活了多长时间?

女:七八年了。

秦奋:现在挺难过的吧。

女:比刚开始好多了,其实过去五年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过夜,现在好了,我给他买了墓地,什么时候找什么时候在。

女:你现在多大了,50?

秦奋:四十多,我有那么显老吗?

女:我喜欢年级大点的,您身体怎么样?

秦奋:有点虚。

女:虚点挺好的,您也别锻炼了,病了我伺候。

秦奋:合着您喜欢找软柿子捏啊。

女:软柿子才好吃啊。

秦奋:我直说啊,您这年纪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啊,您不怕结婚后影响婚姻质量?

女:难道爱情的基础就全部是性吗?

秦奋:不完全是,但没性肯定不行,那只能算交情。

女:没有性也可以白头到老啊,而且我不是说完全没有,就是不要太频繁。

秦奋:那合着您的意思多久一次才算不频繁?

女的竖起一根手指头。

秦奋:一个月?

女:一年!

秦奋捂着脸摸着头:我算明白了,为什么你丈夫晚上不回家,换成我,你也找不到我在哪。

女:干那事就那么有意思吗?

秦奋:有啊!

很俗的一段对白,但形象地说明了婚姻和性的关系。其实婚姻和性的关系是不言而喻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结婚就意味着双方默认了可以和自己有肉体之欢,这是公开的秘密。鲁迅就说了:“婚姻是性交的广告”。如果你对你的恋人说,婚后不过性生活,那对方肯定不跟你结婚,也不会再跟你恋爱。性不是爱情和婚姻的全部,但没有性的爱情和婚姻肯定让人心生绝望,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极少有人能承受精神之恋。

然而这些只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法律上并没有对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做出强制性的规定,因为这玩意实在没法规定,由此还生出很多婚内强奸的问题,法律上都难以达成共识对婚内强奸到底该怎样处理。看过一个新闻,一个老头把媳妇告上法庭,说媳妇不跟自己做爱,所以要求离婚。但这个案子放到法律上是非常棘手的,因为法律无法规定夫妻之间必须在多长时间内做爱一次,没有标准就难以做出判断。还看过一个新闻,一男子因为妻子一月只准亲热一次,某天清早起床后欲火焚身,想性侵合租女子最后未得逞。这种情况,你说妻子有什么错吗?没错!男的有欲望想发泄也没错吧?没错!但男人性侵别人就是错了,婚内强奸的话也不对,只能说这个男的找错了人,也很可怜,总不能结了婚还隔三差五自己撸吧。在文化习俗上,夫妻双方其实都知道自己有向对方提供“性服务”的义务,所以尽管有时候兴致不高也会顾忌到对方的脸面和自尊心去勉为其难地迁就一下对方,但还是会有很多难以调和的情况,有时候这没有谁是谁非的问题,毕竟每个人的欲望不同,观念不同,对性的要求也不同。

梳理夫妻之间在性上存在的问题,无非三种:

第一种是,一方欲望特别强盛,但另一方欲望却特别寡淡;第二种是,一方特别喜欢变态的玩法,但另一方却特别反感;第三种是,男女都有欲望,但男的性能力不行总是满足不了女方。

针对这些情况给出如下建议:

1、婚前试爱并交流性观念。婚前试爱很多人都做得到,但交流性观念还是有很多的人难以启齿,毕竟直言自己对性生活的期许不符合我们的文化习俗。但是,我们在选择结婚对象的时候有着各种各样的指标,性作为婚姻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为什么不能彼此交换意见呢?还是观念的束缚吧。比如,一个男人嫌女朋友胸太小而选择分手,这在传统观念上看是不道德不靠谱的,但是我真不觉得这男的有什么错。婚前试爱当中,男人如果不能满足女朋友的欲望女朋友选择分手,我觉得也很正常,虽然男人的性能力很大成分上是天生的,这就好比先天残疾,我们可以同情可以理解,但一个正常人不去找一个残疾人结婚没有什么过错,不应该背负过多的道德压力。真的期待有一天我们可以毫无避讳地谈谈自己的性期许,找到更对的人结婚。

2、有问题沟通,有期许表达。无论是情人间还是夫妻间,很多问题的产生都是因为沟通不畅。对方总是冷落欲望很强盛的你,你心存不满,但没准对方欲望也很强盛但羞于表现出来呢,这时候一沟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对方对性总是有排斥,别轻易定性为性冷淡,没准只是心理上的那道坎过不去呢,慢慢引导悉心“调教”可能就会冲破对方的心理障碍。

3、理解和包容。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相遇相爱不容易,在性上该迁就一点就迁就一点,该包容一点就包容一点。欲望强的理解下欲望弱的,欲望弱的迁就下欲望强的;喜欢变态玩法的理解下不变态的,不变态的迁就一下变态的;男的性能力不行想想办法增加增加性能力,女的满足不了也迁就一下男人的无奈。夫妻之间需要相互犒劳,也需要相互理解和包容。

4、性观念上的矛盾实在难以调和就离婚吧。性生活上的相互嫌弃产生心理隔阂,影响了夫妻之间的感情,解决不了劳燕飞分,各自寻找更适合自己的结婚对象吧,相互嫌弃不如相忘于江湖。比如有男人嫌弃女朋友平胸而分手,这个男人靠不靠谱呢?我觉得透过单一行为判断一个人靠不靠谱的行为都不怎么靠谱,可能对这个男人来说,女人胸的大小不是最重要因素,但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这个时候提出分手没什么不好,毕竟男的无法忍受。但这不一定说明这个男的就不靠谱,性生活上的难以调和也是不合适的因素,没什么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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