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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素年

苏赫

那一日,我正在教室里温书,同学过来说有人找我。我正纳闷是谁呢?刚好他就在门口探出小半个身子。原来是明宇,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在门口朝我挥了挥手,嘴角一咧,轻轻一笑。这时云脉的话突然在我的脑海响起,她说,明宇这人笑起来都很单薄,说明他这人没什么情感,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云脉说的对与否,我不清楚。但至少我不认为说他真的就是那种人。

从黎源山回来之后,我和明宇还是有些往来的,偶尔会看到他在鲤风塘画画。若是刚好遇见了,我便会在他旁边看着,但并不与他说话。他亦如是,只是安安静静地在纸上描描写写,等他画累了,便会停下来和我说两句。我们谈话的内容很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会和我说达芬奇、梵高的一些轶事,而我会和他说王尔德和加缪,也会聊一聊身边的趣事,慢慢地彼此也就熟悉了。其实他这人并不难相处,只是和我一样,不知道和别人聊些什么,很难打开话题,再加上他这人经常面无表情,就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了。我们聊的内容不少,但唯一缺失的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和家里的事,即使有时候谈到了,他也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话题,不愿提及,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也不想打听这属于他个人的隐私。

“怎么了?”我走到门口,和他到了走廊上。

“呐,这个给你,作为你上次救了我的谢礼。”他说着,递上一卷白纸。

“什么?”我有点不知所以然。

“拆开看看。”他说。

我朝他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把那一卷纸拆开。朴素却精致的画风扑面而来,跃然纸上的是一幅鲤风塘的素描,画上荷叶田田,岸边树影错落参差,好不美丽。

“给我的?”我疑惑地把手指指向了自己,他这么多天来,到鲤风塘那边只是为了送我一幅画?

“不然呢?”他摊开手说道。

“好吧!那我收下了,谢谢啦!”

“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好吧!你这几天到鲤风塘那边,就只是为了这个!”我对他笑了笑。

“算是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我轻声说,不论他送我这幅画的初衷是什么,我还是很感谢他这份心意的。

“要上课了,你进去吧!”他说。

“那你也回教室吧!”

“嗯,拜!”

“拜!”

等他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明宇,放学在你们教室等我。”

“好的!”他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只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

“苏赫,那个是叶明宇吗?”李思和高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我激动地说。

“嗯,是啊,怎么!”看她们两个这样子,我有点不知所措。

“啊……!真的是他,比照片上帅多了。”高妍突然叫了起来,她那格外闪亮的星星眼顿时吓到了我。还真不知道明宇在我们班还有这俩粉丝。

“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你们关系好不好?”

“他送你什么呀?”

“他有女朋友吗?”

李思和高妍两人轮番轰炸,如同一挺火力火力全开的机关枪。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我不知道!”好像除了这四个字,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借我看看!”趁我不备,高妍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画卷。

“好漂亮,苏赫,你帮我要一幅好不好!”高妍说。

“我也要!”李思立马附和。

“额,要上课了。还是先回座位吧!”我拿回画卷,急忙走开了,留她们两个在原地兴奋,彼此絮絮叨叨这什么。今天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狂热,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她们两个弄疯掉,不过明宇的人气还真是高的吓人。

一放学就被班长拖去帮着搬书,本是不想同意的,但无奈人家左一个苏赫右一个苏赫的请求,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想来云脉说的很对,我这人就是没立场没主见,不知坚持为何物,别人多说两句好话脚跟就站不稳了。觉得有点对不起明宇,毕竟是先和明宇约好的,现在却要去帮别人搬书,把他晾在一边。

好家伙,难怪班长拖着我不放,估计把这些书搬到办公室,班长就该驾鹤西去了,这哪是班长说的帮我搬几本书,都够半个书架了,而且里办公室又远。

“班长,你骗我!这哪里是几本啊!都可以组建一个小型图书馆了!”我立马抗议。

“你看,就几本啊!”班长无耻地指了指那些书,的确,就三种不同的书。

“那叫几种,不是几本。”我无奈道,难怪班长死命要我帮忙,换做他人早就溜走了。

“是吗?措辞不当啦!你也知道的啦!我语文不好啦!”班长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算了!”认栽了。

听到这两个字,班长立马眉开脸笑,跟买彩票赚了好几百万一样。

“苏赫,就知道你好!那我们开始搬吧!”

时间飞快,搬完全部的书刊时太阳已经西斜,余晖把整个校园染成赤金色,明亮而温暖。

“请你吃饭吧!”班长说,他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汗水。

“不用了,我还约了人,先走了,拜拜!”我说。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可我还是得去看看明宇是不是还在等我,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怕是万一他真的还在等的话,我的罪孽就重大了。

跟班长道了个别就急急忙忙跑了,完全没听清楚班长在我后面喊什么,不过也不重要吧!

当我带着一身狼狈的的汗水,闯进明宇的教室时,竟然发现他还在。这着实挺让我惊讶的,虽然我过来就是想着他可能还在等我,却是不抱有多大希望的。

适时,暖黄的阳光落了一地,空气中有飞扬的尘埃,明宇就像是世外人一样,坐在位置上看书,着实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此时此景,就像是经年的温柔岁月,被十指静静翻阅,细细品读,都是那时素年锦时的气息。时光缓缓,一滴泪水从我的脸颊落下,和着温酽的阳光,在地面开成花朵。

“嗯!你来了!”他发现了我,转过头,淡淡笑了下。

“还以为你走了!”我说。

“那你怎么就过来了!”

“呃呃呃……”确实,我若真是以为他已经走了,那么又是为什么过来找他。打心底,我还是觉得他会等我的吧!

“对不起,我们班长让我搬书,就给耽搁了!”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他说,“对了,你让我等你有什么事吗?”

“哦!哦!请你吃点东西,谢谢你花了那么多天给我画了一幅画。”

“为了这个?”他问。

“怎么?”我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该是我谢你才对。”

“可是那幅画是你花了很久的时间画的啊,再说都是朋友,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那你还为了谢我请我吃饭啊!”他笑。

“呃呃呃……”我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画呢?”一想到画我突然想起来了,画怎么不见了。

“什么?”

“画弄丢了!”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事!”他说,没看出什么不开心。

“对了,放在班长哪里了!”我恍然大悟,终于知道班长刚才为什么喊我了。

“好啦!明天拿回来就好了!”

“那去吃点东西吧!”

他踟蹰了一下。“那走吧!”他说。

叶明宇

那天和苏赫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

他约我吃东西,在学校旁边找了家大排档,本来是想随便吃点东西就算了的,可吃着吃着,苏赫又点了几瓶酒,还说非喝不可,真不知平日里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他也会有这么坚决的时候,看他那那样子,我也只好陪他喝了。之后才知道,他真正找我的理由是因为他心情不好,他和云脉吵架了,待他半醉,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不然真是一点没看出。也对,像他这样的人该是把所有事情都放到心里的吧,好的坏的,有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我算和他是同一种人吧,所以还是比较能够明白他的做法,只不过这样子活者确实很累。

还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苏赫这种人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很懦弱的样子,其实发起狠来比谁都可怕。你可以惹他,但他肯定不会立马发作,他会忍,但是忍到了极限他也不会发作,只会暗暗地冷不丁地给你一刀。而实际上,杀得死人的,也不是最锋利的那把刀,恰恰苏赫这样的藏的最隐蔽的那一把。这样的他刚好就是那一把,真正是做到了不动则矣,动则惊人,当然你被惊到的时候已经在九泉之下了,因为直刺心脏,一击毙命。不过这样说来他又似乎很仁慈,不是有句话叫做,千刀万剐是最残酷的温柔体贴,一击毙命是最仁慈的伤害手段。我和他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人,所以我比谁都明白。我想对付一个人,手段不是关键,与人交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刀子刺进对方的心脏,这就是强者——不择手段杀死对方。所以那些说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再是迂腐不过的了,他们连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谓是呜呼悲哉!

至于他为什么和云脉吵架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而他喜欢云脉我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人和我说过,但是他看云脉的眼神就是和看其他人的不一样,那种倾世般的温柔的是绝无仅有的,也只有在看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那般。

所以,那天我陪他喝到很晚,我是没喝多少,可他硬是灌了自己好多瓶,醉的不成样子。我想当他所承受的到达极限之后,他这个人便会崩溃吧,这样,我也就不拦着他了,偶尔发泄一下情绪还是好的,至少会让他好受一点。

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把他送回宿舍去,一路上他把毛豆、鸡爪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重新吐了出来。看他那样子,着实是很痛苦。

把他送回宿舍之后我才回家,那时估计已经有十一二点了。

原以为说那时候老头子和那女人应该早就睡了的,不想回家的时候发现老头子正坐在沙发上铁青着脸,估计是和那个女人吵架了。我也不想惹他,便小心翼翼地饶了过去。

“你过来!”突然,老头子冷冷地说。

“干嘛!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课。”我说,我实在是不想喝老头子多说些什么。

“明天还有课!”老头子突然吼了起来,“你丫的还知道明天还有课,他妈现在都几点了,你说!”

“十一点二十。”我看了下钟表,冷冷地说。

“十一点二十,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子子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直接摔了过来,杯子在我的脚下碎成玻璃渣。

“你是在补救上次没砸死我的失误,是吧!”我笑着说,直接摔上房门。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老头子的声音穿破房门,刺激着我的耳朵。

“我妈早被你害死了!”怒火不打一处来,我生气地回应道。

之后老头子说什么我不大清楚了,我只知道他又摔了几个杯子,那个女人被他吵醒了,两人吵了几句,后来就没有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老头子窝在沙发里,大概是一宿没睡。

“你过来。”他说。

“现在知道管我了。早些时间干嘛去了。我去上课了!没空。”我带上门就要离开。

沙发里传来一声叹息,“你还没吃早饭。”他说。

“不用了。”我说着,便带上了门。

因为老头子的事,我一个早上都没精神听课,脑子里回荡的只有那声轻轻的叹息,和他的那一句“你还没吃早饭”,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纯粹的心情不好。

下课时,我讷讷地望着窗外,闷闷不乐。

“嘭、嘭”轻轻的敲击窗户的声音响起,一抬头便看到陈辛岚在那边笑。

“干嘛!”我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明宇,有件事要你帮一下。”陈辛岚坏坏地笑了一下,今天这么客气,准没有好事。

“你先说什么事。”我说。

“你先答应嘛”陈辛岚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先说。”

“你先答应。”

“那我不答应。”

“那我先说。”陈辛岚嘻嘻地笑。

“说。”

“贱人。”

“求人帮忙要客气点。”

“好明宇,可爱的明宇,你帮我画一幅画好不好!我看到你给苏赫画的了,很漂亮。过两天我同学就要过生日了,你帮我画一个当生日礼物好不好!”

“不好!”我干脆地说。

“喂,姓叶的,我已经很客气了!”

“但我不答应。”

“明宇!”她看着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的样子,演技真是不赖。

“还是不要!”

“贱人你是想死吗?”陈辛岚咬牙切齿地说。

“没心情。”

“你个死面瘫!答不答应啊!”

“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再不回去就迟到了。”我冷冷地说。

“你行啊!”

其实我不太喜欢把画送给别人,苏赫是第二个,之前送过一个人一幅画,是梵高自画像的素描。再后来他和我说那个那个精神分裂,自拉耳朵的大叔自画像在他生日那天被涂上了奶油,所以画毁了。我没说什么,却很不高兴,我相信每幅画都是有自己的灵魂的,这样子不仅仅是对画,同时也是对我的侮辱,再后来我们就没联系了,从此形同陌路。所以我并不喜欢把画送给别人,特别是她还要转送给其他人。而且老头子的事,也确实闹得我没有心情再画些什么了。

“你行。”陈辛岚恨恨一句,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可是老头子的那些破事就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烦躁。一个不留心,就撞到了别人。

“长不长眼睛啊!”对方怒吼。

“对不起!”我说着,抬起眼睛一看,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竟然撞到学校里知名的混混。

“哎呦!一声对不起就完事了啊!”对方依依不饶。

“不小心的。”我说,实在是不想和这种社会垃圾多做纠缠。

“不小心啊!”他用力推了我一下,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老子也是不小心的。

“林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旁边的混混搭话说。

“不要,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对不起!”多让我看种人一眼都觉得恶心。

“你行啊!是不是!”

他狠狠地推了一下我的头,让我有点站不稳。

“同学,你怎么可以欺负人呢!”陈辛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

“你得道歉!”陈辛岚义正词严地说。

“辛岚,没事!”我实在是不想和这样的垃圾多待上一秒,我宁愿认怂,然后离这种人十万八千里。

“不行,必须得道歉。”陈辛岚也火了起来。

“道你妈的谦!”

“嘴巴干净点!”陈辛岚说。

“你他妈才嘴巴不干净。”

“辛岚。”我说。

“贱人。”陈辛岚看着我,说道,恨恨地骂了我一句。

“你他妈说谁贱人呢?”对方一用力,把陈辛岚推在了地上。

我顿时火冒三丈,陈辛岚她个白痴。

我看了对方那个混混一眼,轻轻笑了笑,用力一脚,踹向他的下腹。

陈辛岚

如果不是郑启刚好路过的话,明宇他估计就被那几个混混打残了。但最重要的是,明宇这人虽然看起来一副文弱的不经风的书生模样,在带那个头的混混面前表现的是各种没种各种窝囊,对不起是一个接着一个,生怕惹恼对方。但真到了打起架来的时候,他也是够毒的,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打那个混混的时候,他脸色冷冷的,没看出愤怒也没看出恐惧。至此,我算是领悟了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了。明宇他每一次都打在对方的要害上,打得那个混混直躲。要是那旁边两个人没有上来搭把手的话,那个看起来很拽的家伙根本不是明宇的对手。

想想,和明宇比起来,苏赫那家伙真是弱爆了,从来没看见过他发火的样子,更不用说是打架了!

后来我们若干人等都被郑启抓到了办公室了。明宇本身就挺讨老师喜欢的,一个给学校争光的学生,哪个老师不爱呢?所以这次打架明宇但是没被记多大的过错,只是被老师说了几句,让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过错了。而那混混倒是被骂的狗血淋头,让回家思过去了,不过想想,那混混倒也是乐得其所。看当时他那个样子也挺无所谓的。也是,像他那样的人,恐怕他还挺高兴的吧!至少有了个正当的不用再来上课了,在家不知过的多逍遥。

不过这梁子结下了,恐怕日后就不是个事儿了。那种人报复心理极强,并且可以从早到晚不知疲倦地像只疯狗一样追着你,完全没有理性。只要你惹到这种人,算是摊上大麻烦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或者是大部分的责任在我,可后果却是要明宇来承担,是在是让我很愧疚。要是那个时候我对那个混混不是不依不饶的话,明宇也不至于和他动手,那混混估计也就逞逞口舌之快,也不会太为难明宇。

但我就是看不惯明宇当时那个唯唯诺诺的窝囊样,看起来真是没用。虽说我没什么资本强出头,可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云脉说的没错,我的肢体永远比脑子动的快。

“没事吧!还疼吗?”我一边给明宇插酒精,一边说!他现在身上淤青现在是左一块,右一块的。伤口陈姨都给他处理好了,只剩这些颜色怪异的淤青了。

“嘶!”明宇倒吸了一口气,“有点疼!”

“还知道疼啊!小孩子家家的就是沉不住气,对方人那么多,还硬跟人家拼,要不是郑老师刚好路过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陈姨一边配药一边唠叨着。

我不好意思地压下了头,盯着地面看,其实沉不住气的是我,而不是明宇。

“陈姨!你别怪明宇,主要还是因为我,要不是我的话明宇就不会和那几个混混打起来了!”我低声说。

“嗯?”陈姨回过头盯着我看,又朝明宇笑了笑。

“我说怎么回事儿呢!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陈姨贼贼地笑着。

“不是这样的!”我急忙辩解道,脸颊瞬间变得滚烫了。

“没有的事!”明宇淡淡地说,“只是看不惯那几个人欺负女生罢了!”

“别不好意思,你谈女朋友我又不会说你,虽然陈姨老了,但是思想还是很开放的嘛!不至于那么古板。”陈姨说,“虽然你不承认,可是人家小姑娘脸都红透了。”

脸红你个头啊!脸红能代表什么啊!只不过我人比较害羞罢了啊!我在心里呐喊着,这年头,医务室的阿姨都这么脱线,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明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姨,满脸黑线。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明宇瞄了我一眼,说。

“好好好!没什么行了吧!”陈姨说着,脸色却是写满了你就死不承认吧!

“不早了,我去上课了。”明宇说。

“还是回家多休息活吧!这都快放学了,下午的课就不用上了吧,回家多休息休息。”

“不用了。”忽地,明宇语气一冷。

“好吧!”末了,陈姨叹了口气说。

“走吧!”明宇对我说。

“陈姨,我走了啊!”

“去吧!晚上过来拿药。”

“嗯!”

刚和明宇走到门口,陈姨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飘来!

“小孩子谈恋爱归谈恋爱,可不要做的太过火的事影响学习啊!”

我的内心深处突然跳出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不要拦我,让我回去砍了那个怪阿姨可好!

明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走了不久,才发现明宇根本不是朝教学楼的方向。

“教学楼在这边!”我指了指左边说。

“你要去上课吗?”他看了我一眼,问道。

“不是你要去上课吗?”我有点搞不清楚了!

“哦,突然不想去了。”

“不想去?那要干什么。”

“就随便走走,你要是想去上课就快去吧。”他一副三无少年的模样,我有点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要我去上课,还是纯粹为了赶我走。

“不然,你陪我去鲤风塘走走吧!”他补了一句。还好他不是因为讨厌我,为了赶我走。

“嗯!”我说。

这一路久久无话,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连带我也不敢出声了,生怕打扰到他。

我们离鲤风塘虽然不是特别远,但是按照他这个龟速,走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下课了!夕阳斜坠,落于西天之上。

鲤风塘寂寂无语,我与他之间亦是无声。

“那时候你干嘛要冲过来?”他说。一时间寂静被打破,宛若鸿鹄惊起。

“什么?”我有点弄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你那时候干嘛冲过来和他理论,还非要他道歉。”

哦!哦!原来他是在说混混那件事。为什么?纯属因为你太废材太窝囊,搞的老子看不下去了啊!这么说的话会被扔进鲤风塘吧!那要怎么说?老子疾恶如仇,为了惩奸除恶才站出来为汝等主持公道的!可这么说会被当成中二的傻子吧,而且差点被除掉的是我们诶!我只觉得我的脑海里仿佛有一千只苍蝇在嗡嗡地叫,此时此刻我已糊涂,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了。

“我总不能看着你被欺负吧!”突然,这句话不经大脑钻出嘴巴。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句话太******矫情暧昧了,要是他误会了怎么办,好像老娘很不矜持一样。

“我被欺负,不也不关你的事。”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急忙避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一时间却让我怕了起来。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说是吧!是朋友的话当然要帮你了。”我急急忙忙打出朋友这两个字,以示老娘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你,没受什么伤吧!”他的语气突然变的温柔。

“嗯!”我说,他突然这么一问,我倒是有点不知所措。

“谢谢你。辛岚。”他说。

“可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打啊!”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啊,那个时候他是为了我才和那个混混打起来的吧!他一直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可却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惹下了不小的麻烦。

“你同学喜欢什么?”

“什么,什么?”哪来的神转折,为何我听不懂,关我同学什么事了!

“我是说你同学喜欢什么画?你不是要给你同学送生日礼物吗!”啊嘞!啊嘞!我早上好说歹说他都不答应,现在倒是自己提出来了!莫不是被我感化了,我一时间太兴奋,都忘了回答!

“喂!”他说。顿时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你不是不同意吗?现在怎么又要给我画了!”我说。

“别废话!”

“那你画一幅梅花就好了,她喜欢梅花。”

“嗯!”他笑了笑,江南烟雨般的柔情在他脸上化开。我一时看呆了,原来,他的表情可以温柔到这般。

蓝云脉

和苏赫吵架之后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他了,这家伙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以前也是吵过架的,但次日,他一定会过来和解,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有说有笑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即使再生气第二天也抛诸脑后了,不再计较。像这次这样,消失好几天不见的,还是第一次。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了。我曾经以为说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可以说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矫情一点的说法,算是青梅竹马吧!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很孤僻的人,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形单影只的,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躲在角落里,在班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我也是偶尔无聊的时候才会发现,哦,原来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而后来不知怎么了,他和我的交流愈发的多了起来,渐渐也就熟悉了。

苏赫这人其实有点懦弱,这个看法至今都还没有改变过。有时候我会想,作为一个男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谁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男生的气概,这样的他,有时候着实让我很生气。男生就该有男生的样子,显得大方开朗一点,他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有很多地方我看不过去,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我心里,他还是很重要的,不然我也不至于因为他身上的种种毛病而生气了。

这次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也不愿去回想。只知道我骂了他几句,说他没用,不像个男人。他也没反驳,只是默默地走了。当时看着他的没落的背影,我本来是想叫回他的,可想想还是算了,一个被人骂做不像个男人都没有反驳的人,我叫回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他也该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怎样才能算是个男人。

可之后便没再见过他,我还想那天是不是说的太重了,该不该去道个歉。可是我到他班上找他的时候他老是不在,他同学说是他经常没来上课,只有比较重要的课过来听听,不然都见不到他。我知道,他也许是在躲着我。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瞬间就火大了,我无意间说的几句话,至于把他打击成这个样子吗?这样,我也再懒得去找他了。我曾想,或许我与他之间从此就这样了,天涯海角,老死都不再相见。如果不是叶明宇的话。

不过叶明宇这人让我有点惊讶,我本是以为说他是跟苏赫一个德行的人,唯唯诺诺,没什么魄力。

可从小千那里听说,他竟然为了她把一个小混混给揍了一顿。按小千的说法,叶明宇这人绝对是一条毒蛇,匍匐着不动,只为在必杀的时候把含有剧毒的獠牙刺进你的血肉里,让你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这种人是最可怕的。当然,小千说叶明宇是毒蛇的时候,我完全没有看出一个女生对毒蛇所应该具有的恐惧,她所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一种欣喜若狂,不用说,她这人又犯花痴了。

今天一早,这条毒蛇就来找我了,说有话跟我说一下,又不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只是让我放学后等他。害的我一个早上没有心思听课,说实话,我和他也不是特别熟悉,只不过是一起逛过一次游乐园罢了。和他比较熟悉的要数苏赫和小千了,他们几个会偶尔吃吃饭什么的。就是因为不熟,所以他来找我,反而让我觉得很不安。

一放学他就过来了,我问他到底要说什么,他也不说,只说要请我喝点东西,就把我带到了奶茶店。我开始有点不耐烦,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直接说的,非要把我带到这边,好像是我们很熟悉一般。

“叶明宇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开门见山地说。

“苏赫喜欢你,你知道吧!”他淡淡地说,看都没看我一眼。

那一瞬间,我发现他和苏赫之间的不同了。苏赫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虽然说和叶明宇有点像,但其实他们是两种人。

苏赫所表现出来的孤僻里,包含的多是胆怯,他不敢与人交往。而叶明宇这人所表现出来的孤僻里,包含的则多是无所谓,他不在乎与人交往,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的,别人就是别人,他就是他,他绝不会为别人所动,只为自己而活,他的内心是真正的孤寂。不像苏赫,苏赫这人也是希望别人在乎他的,只不过他不敢表现出来,他怕失望,仅此而已。

“我知道,但这又关你什么事!”我冷冷地回了一句,语气不容质疑。

“确实不关我的事。”他喝了口柠檬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我说。

“我只是有点看出下去了!”终于他看了我一眼,只不过一瞥,我却从里面读出了寒冬的气息,冷得没有一丝生气。小千不是说他的表情很温柔吗?就知道那个神经大条的女人的话信不过。

“看不下去什么?”

“他这几天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的心还真够冷的。”

“你的心就是热的吗?”我算是有点知道他带我来奶茶店的目的了,要不是这里还有其他人,我早就和他吵起来了!

“你知道他已经旷课很多次了吗?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被勒令休学了!”

“他自找的!”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气叶明宇,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苏赫这个大傻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哼!”叶明宇冷笑,也不生气,依然面无表情。

“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的话,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着什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叶明宇蔑了我一眼,说。

我发现叶明宇这人真的很具备贱人的潜质,他这种不冷不热又阴阳怪气的样子快把我逼疯了。

“他昨天又喝醉了!”叶明宇说。

“又?”

“你也听出来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笑着说。

“为什么?”我有点难以置信,他这人在聚会时都滴酒不沾的人,会把自己灌醉?

“为什么还用我多说吗?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怎么知道。”我避开叶明宇直刺过来的冷冽目光。的确,要说苏赫为什么这样的话,我的确比他更清楚。

“我希望你可以干脆一点,别再把他对你的感情当儿戏了,他有多喜欢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因为他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的自尊,伤害他的感情吗?他这人或许是表现的软弱了点,这点确实不招女生喜欢,但他对你的感情却是真切的。你要是也喜欢的他话就接受。我想,你对他还是应该有感情的。当然,如果真是不喜欢的话,就彼此离得远一点,省得他再痛苦。我相信,这一次可以让他看明白很多,能把你忘了,也没准。”

“我……”

“好了,谈话结束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叶明宇打断我的话,把奶茶杯桌子上一放,起身就走,整个过程宛若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只留我这人在这里发呆。

是啊,我对苏赫不能算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他这个人确实有点让我难以接受,我无法忍受他那个软弱的样子,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无法说得理直气壮。如果他表现得更为坚决,更像个男人一点,那次表白,说不定我就会答应的。

可也就是因为他不够坚决,我才觉得他不会有勇气离开我,所以我才每次不留情面地说他,骂他没用。我希望说这样可以使他有点改变,可到头来,不过是把他的心伤得满目疮痍。说白了,我觉得自己吃定他了,所以凡事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从没顾及过苏赫他的感觉,他无法理解我的做法,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我如是想着。突然,苏赫推门进来,朝四周看了一下。那一瞬间我们的目光接到一块,他愣愣地看着我,不说话。眼睛所表现出的尽是不知所措。

叶明宇,怎么会这么巧呢,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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